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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同类轨迹的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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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回学校的前一晚，白鸟游辗转难眠。
那些挥之不去的忧虑缠绕着她，但此刻她已不在乎是否会被说“不像白鸟游”了。
十一月底，白鸟重返校园，空气里飘着几句若有似无的唏嘘，唯有星海光来那声热情的招呼格外清晰。
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真正在意她的人寥寥无几，她的来去，激不起多少涟漪。
邻班女生投来的异样目光像细针般刺来，白鸟游明白自己被讨厌了。
她承认自己并非人见人爱，但这样的注视仍让她如芒在背。
班会课上，运动会报名表成了抢手货。
明明五月已经办过一次了。
结果校领导又说为了培养学生的自主性，决定以“迎接冬雪”为主题，展开一次独属于鸥台高中的运动会。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完项目——两人三足、男女竞走（200m/400m/800m）、接力赛、男女混合20x50m。
一拥而上，争抢表格。
听说男子1500m已经内定给了体育委员和星海光来。
看着星海光来那副“又被忽悠了”的表情，白鸟游猜他八成是自愿的，或者，又被“哄骗”成功了。
轮到白鸟游时，接力赛只剩最后一个名额，像超市打折时被挑剩下的最后一棵白菜。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在表格上飞快写下自己的名字，打上勾。
20x50m混合接力需要十男十女，由班长负责统计名单。
“你报20x50m了吗？” 星海光来不知何时凑近，声音很自然。
“嗯，报了。”
“哦，” 他点点头，语气平常得像在聊天气，“那你下一棒是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多停留一秒。
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又退回了普通同学的距离。
这感觉对白鸟游来说并非无波无澜，反而像平静水面下暗涌的潜流，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
她望着他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心一横，快步追了上去。
四下无人，她悄悄拽住他校服的衣袖一角：“光来……放学能送我回家吗？”
“好啊。”
星海光来答应得干脆利落，没有犹豫。
这……算两情相悦吗？星海光来心里的小人又开始打架。可转念一想，普通同学之间帮忙送回家好像也说得通？
表白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就算她看出来了，又能怎样呢？
鸥台周边的商铺餐馆挤挤挨挨地连成一片。
西边那条路稍显冷清，零星分布着银行、汽修店和几家间距颇大的奶茶店。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默契地转向东边。
街上行人稀疏，只有几个骑自行车的学生和几对躲在串串店里腻歪的小情侣。
白鸟游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玻璃窗内依偎的身影，脸颊烧了起来。
那画面，青春洋溢，又带着点让人心跳加速的甜蜜。
她下意识想偷瞄身旁的星海光来，却不料正撞上他探寻的目光。
“怎么了？” 星海光来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干净透亮的玻璃窗内，情侣亲昵的姿态一览无余。
他的脸也瞬间红透，像熟透的番茄。
他猛地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前冲了好几步，声音带着点窘迫的催促：“小游…快点走啦……”
白鸟游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上他。
两人肩并肩走着，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光来，你脸好红。”
白鸟游歪着头，故意戳破。
星海光来眼神乱飘，急中生智指向天边烧得正旺的晚霞： “夕、夕阳太晒了！脸红很正常…！”
白鸟游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绚烂的橙红确实灼人。
他这借口是真是假？她一时也分不清了。
“其实，” 她轻声说，“我没想过光来会答应送我回家……有点突然，但是，真的很开心。”
白鸟顿了顿，目光落在他微红的侧脸上，声音更轻了些： “只要是光来……我都会很开心。”
“光来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她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朋友……星海光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他多想脱口而出那些在心底排练过无数次的、自认为很帅气的话，告诉她他想要的远不止是朋友。
可话到嘴边，又怕被当成一时冲动。
他愣了几秒，只挤出含糊的音节： “啊……”
“那个，‘啊’是什么意思呢？” 白鸟游学着他的语气，带着狡黠的探究，“光来对我的回答……很失望吗？”
星海光来被她问得有些狼狈。
她总是这样，用看似天真无害的问题或话语，轻易搅乱他的心绪。
他怎么可能对她凶得起来？
他慌忙别开视线，目光在对街的小超市招牌上乱飘，试图转移注意力： “只是觉得……小游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
这解释干巴巴的，毫无幽默。
白鸟游却弯起唇角，步步紧逼： “那——是哪里不一样呢？”
“……呃。”
他卡壳了，这个问题他根本没细想过！
只是本能地觉得她特别，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才这么觉得……还有别的，更深层的东西。
“好啦，” 看他窘迫的样子，白鸟游心软了，主动解围，“我不为难光来了。”
“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想明白。” 星海光来却意外地没有顺势下台阶，反而认真起来，眼神带着少年特有的执拗，“但等我想明白了，一定会告诉你！”
白鸟游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既期待他的答案，又希望时间能慢一点。
星海光来，总能把自由洒脱贯彻到底，行不行，做了才知道。
或许……他们骨子里，是同类人。
星海光来送她到家，还进去坐了会儿。
聊的虽都是些日常琐事，却都关乎彼此。
白鸟游跪坐在他对面，将泡好的茶斟入杯中，动作带着旧式的礼节感。
星海光来环顾四周略显陈旧的家具，随口问道： “这是……奶奶的房子？”
“嗯，” 她回答得认真，“我和奶奶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光来应该知道的呀，这里就是我的家。”
“一时没想起来。”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白鸟游表示理解。
喝完茶，星海光来便起身，告诉她，我要回家了。
他可不想在夜里被田间野狗追着跑。
“那我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你一个人住，要小心点。”
窗边的风铃在他转身时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
运动会延期到了下周。
周末清晨，白鸟游第一次尝试出门慢跑。
汗水浸湿了运动服，她跑到闹市区，口干舌燥地想买瓶水，便拐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概率只有0.001%的偶遇，偏偏发生了。
“哇！小游！！” 星海光来惊喜的声音响起。
可当他看清白鸟游的装扮——崭新的黑色三分裤，利落的白色无袖背心——整个人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大脑仿佛宕机。
就在这时，一瓶冰凉的矿泉水猝不及防地贴上他的脸颊！
“嘶——！” 他冻得一激灵，彻底清醒，不满地瞪着罪魁祸首，“你干嘛啊！”
“呵。” 昼神幸郎慢悠悠地收回手，“还不是某人看直了眼，我才好心帮你物理降温。”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正在喘气的白鸟游听个正着。
她走上前，好奇地问：“什么看直了眼？”
昼神幸郎下巴一抬，指向星海光来：“问他。”
“不准问！” 星海光来耳根通红，慌乱地把手里刚拿的冰水塞给白鸟游，“这瓶请你！我再去拿！”
说完逃也似的冲向货架。
昼神幸郎在一旁无语望天，花的可是他的钱！
三人走出便利店，气氛微妙地沉默着。
两个同班暧昧期笨蛋，加上高智商的局外人。
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昼神幸郎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白鸟游的穿着，微微蹙眉： “穿这样跑步，不怕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吗？”
白鸟游神色平静，似乎早已习惯这种隐忧。
“新买的衣服，不穿可惜了。而且，” 她看向昼神，语气带着探究，“昼神君这么说……是在担心我吗？”
昼神幸郎被她这直球打得一愣，这感觉既非自信也非卑微，古怪得很。
“我没有——你想多了——” 他拖长了调子否认，语气滑稽，但不像说谎。
“好吧，对不起。” 白鸟游说。
“不用道歉，” 昼神幸郎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你又没做错什么。”
他实在看不惯她这种无谓的歉意。
一旁的星海光来感觉自己像透明人，心里有点堵，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是股小小的闷气。
“你接下来去哪？” 昼神幸郎问白鸟游，试图打破僵局。
“休息一会儿就回去了吧。” 白鸟游回答，又反问，“你们呢？”
昼神幸郎有点后悔搭话，他只是无聊才被星海拉出来散步的。
他果断把问题抛回去：“你问光来，是他叫我出来的。”
星海光来正神游天外，被两道目光拉回现实。
他定了定神，一个念头闪过。
“来场比赛吧，” 他指向远处，“看谁先跑到这附近的广场！”
“……怎么样？”
昼神幸郎默默把手机塞回裤兜，看着精神抖擞的星海和已经热身过的白鸟游，内心哀叹。
这比赛对他这个闲人可真不友好。
“好啊。”
白鸟游喝完水，利落地将空瓶扔进垃圾桶，拍拍手应战。
昼神幸郎则在一旁保持沉默。
起跑哨无声，但在热血笨蛋二人组的脑中响起。
星海光来和白鸟游冲了出去。
昼神幸郎淡定地掏出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抵达中央广场舞台时，昼神幸郎已经悠闲地等在那里，额头上半点汗珠也无。
星海光来神经大条，并未起疑。
他看向身边微微喘气的白鸟游，眼中惊喜：“小游能跟上我的节奏……真厉害！”
回去的路上，昼神幸郎先行离开。
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星海光来偷偷瞄着白鸟游专注前方的侧脸，心里揣着千言万语，却鼓不起勇气开口。
“光来，” 白鸟游忽然出声，打破沉默，“没想到今天能遇到你……不过，有件事想先说清楚。”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朝他伸出拳头，笑容明亮： “不管怎么样，光来的下一棒，永远是我。”
星海光来心头一热，毫不犹豫地伸出拳头，与她轻轻一碰。
白鸟游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眼中翻涌的情绪，她只是笑得开心，因为这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所以，” 她声音轻快，带着笃定，“到时候，放心把那五十米交给我吧。”
“我会带着这份勇气，一直跑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