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方块」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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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阳光正盛，窗边多头玫瑰开得热烈，像后羿射下的太阳掉落在枝头。
一个留着金色波浪卷长发的女孩坐在窗边拨弄着那些金色的花蕾，惹得几朵太阳在绿色的花茎间轻快地跃动。
“玫。”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女孩回过头，扬起一个明快的笑，比近旁的玫瑰还要明艳三分。
“方块~”女孩朝走近自己的银发男子张开双臂，那个男子便弯下腰将女孩抱起，放在房间靠里的软垫上。
“不是说了你身子弱，不要吹风。”明明是责怪的话，却充满温柔宠爱的语气。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嘛！我想看看风景。而且阳光这么足，不会着凉的~”女孩嬉笑着回应，并没有把方块的责怪听在心里，双手搂着方块的脖子迟迟不肯放下。
“方块，我想去院子里坐坐，你抱我去坐会儿嘛！”女孩用头蹭了蹭方块的脖子。
方块无奈地给女孩披了件外衣，带她去院子里的长椅上坐着晒太阳。
女孩闭上眼，幸福地呼吸着室外的空气，享受阳光抚在脸上的感觉。
方块看着女孩的脸庞，明明是不一样的面容，却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这是女孩来到这世上的第二天，也许是之前服用忘忧草的一些副作用，女孩的身体有些虚弱，不能受寒，身体很容易感到累。
昨日清晨，书房窗边那盆多头玫瑰悄悄就开了，方块走进书房时，看到一个金色卷发的女孩趴在书案边睡得正香。
方块在女孩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女孩的睡颜。
阳光正好，落在女孩发顶，铺了一层暖意，方块拈起一绺发轻轻摩挲，好像在感受阳光残留的余温。
风有些凉，从窗外拂过女孩的鼻稍，女孩眼皮动了动，被自己的喷嚏惊醒。
女孩揉揉鼻子，看到了眼前长发如银色瀑布的男子，银色的长睫半遮金色的眸，似轻云蔽月，皎皎生辉，冷白的肌肤如霜雪，明明沐浴在阳光下，却带着冬天留下的一抹冷意。
好漂亮的人。
女孩心里浮现出两个字：惊艳。
“大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盯着漂亮美人问道。
“方块。”大美人笑着答道。
“好奇怪的名字。”女孩直言不讳。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方块没有在意女孩的无礼，温和地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女孩心里升起奇异的感觉，她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关心起别人的名字。
“就叫玫，怎么样？”方块看着窗边的多头玫瑰，像是随口起的，女孩却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你起名字可真随便。”女孩撇撇嘴，却也没有拒绝。
方块只是笑笑。明明什么都变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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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块，庭院中央那棵是什么树啊？”
玫指着青石桌边长满绿叶的树，将方块的思绪拉回。
“那是腊梅。”方块的目光投向玫指着的方向，玫却觉得他好像并没有看着那里。
“哦。”玫没再多问，“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方块便抱着玫回了她的房间。
等方块走了，玫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本蓝皮册子，不满地咕哝：“原来那就是你啊。”
玫昨天下午在方块的书架翻到了一个蓝皮册子，没有书名，很奇怪，就打开看了看。
翻开第一页，是用黑墨勾勒的人物小像，玫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正在读书的方块。
接下来几页都是方块生活中不同状态的画像，有执笔写字的、闭目品茶的，还有温情注视自己的。
“什么啊。”任谁都能看出这些笔触饱含的情意，玫有些不快，草草翻了几页，发现后面几页变成了文字。
“玫，该吃晚饭了。”方块拉开门，看到玫将一个蓝皮册子快速背到身后，脸上满是忐忑，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一般。
“在看书吗？”方块状似无意道，“如果有什么喜欢的书，可以带回房间看。”
“哦。”玫应了声，为自己的心虚感到奇怪。
“我先去饭厅等你。”方块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像是故意给她留了些时间。
玫本来想直接把这本册子塞回去，她可不想看到一些两人情情爱爱的记录。
话是这么说。
还是将那本册子揣到怀里带回来了。
吃完晚饭，玫翻开从枕下掏出的蓝皮册子，唰唰略过那几张人物小像，扫过文字，果然是一些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恋爱日记。
玫不耐地粗略扫过，这日记只记录了六天，到了第七天的位置，对日常的记录变成了一些奇怪的话。
“你好啊，新一个周期的我，我是梅花。”
这是什么，在和看到这句话的人打招呼吗？
“这次的你母体是什么植物呢？性格是什么样的呢？喜欢笑吗？”
这个人，知道她会看这本册子！？
“贸然和你打招呼，一定吓到了吧。”
嘁。
“既然能看到这些话，就说明阿方遵守承诺把册子交给你了呢。”
想起当时方块没有追问自己藏在背后的册子，应该是早就发现了。
接下来是一些关于对方自我来历的说明。
“……抱歉，突然让你接受这些，一定很难吧。”
“服下噬心草的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继承记忆，甚至连情感都会变得淡漠，可是在阿方身边的这些日子，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也拥有了‘喜欢’这样的情感。”
“阿方他，看起来是个很冷漠的人，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好像对一切充满了厌倦。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总是在书房看书，他的书房什么类型的书都有，我想这么喜欢看书的人不可能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吧。恰恰相反，我觉得他很喜欢这个世界，才会想要了解这个世界。”
“他对我也很好。”
“其实我知道是为什么，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他和客人的对话，知道了阿方不是普通人。”
“他似乎活了很久。”
“久到身边已经没有亲近的人，也不愿再有亲近的人。”
“最开始他大概以为我的出现可以让他不再孤身一人，所以又一次尝试亲近他人吧。”
“应该是意识到我是‘迭’，第二天才会突然对我那样冷淡。”
“我知道的，如果对我付出过多感情，七天周期结束他会更加痛苦。”
“可他后来还是重新对我亲近起来，你说他是不是个笨蛋。”
哼，确实是个笨蛋。玫撇撇嘴。
“所以啊，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呢？”
“可不可以帮我将这个记日记的习惯延续下去呢？然后在周期结束时将本子交给阿方保管，告诉他……”
“下个周期的‘我’就拜托你了。”玫小声念到。
“哈？”这个人怎么自顾自就把别人安排好了。
这个叫梅花的和方块说如果有一天自己愿意把本子的内容给方块看就说明她回来了……这种话只是骗方块，给他一个念想吧。
那样的话，抱着根本不存在的希望等着她的方块不就太可怜了吗？
玫有些生气，将本子丢回了枕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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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周期的第二日下午，玫说自己头发长长了，缠着方块给自己编头发。
然后在方块给自己梳头时故意唤了方块一声“阿方”。
看到方块明显突然凝滞的表情，玫紧接着若无其事说道：“今天看到的话本里主人公们都这么称呼对方，我就叫来试试。”
“嗯。”方块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玫觉得他是有些失落的。
“这么叫感觉真别扭，我还是叫你方块吧。”不想用那个人的方式称呼他。
“你也别叫我玫了，我在书上看到了，多头玫瑰又叫多头月季，我觉得月季这个名字更好听。”玫听起来和梅一样，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方块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月季。”方块轻柔地将手中少女的发梳成双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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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了那本笔记，月季时常坐在腊梅树下对着树自言自语。
“真是的，我到底为什么会听你的啊！”月季神情不爽，瞪着腊梅树，将手里卷成筒状的蓝皮册子不断敲打在青石桌沿。
“我相信你会这么做的，因为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蓝皮册子最后的话回荡在月季的脑海，
“毕竟是这么漂亮的人。”
该死，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我。
“毕竟我就是我嘛。”月季感觉对方这么回应道。
“嘁，我只是想把我和方块的幸福日常记录下来，和你才没有关系，别太得意了！”月季嘟着嘴，余光瞥见方块的身影，便将蹂躏成一卷的册子迅速塞到怀里。
“月季，你怎么又跑到院子里来了？”都告诫了她好几次要在房间乖乖待好，少吹风。
方块皱起眉，将手中的外衣搭在月季肩上。
“方块，这棵树开花时是什么样子啊？”月季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自觉，指着满树的绿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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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你在阳台磨蹭什么呢？不是说想去夜场的游乐园吗？去晚了就得排队了。”
一个红发少年站在阳台门口满脸不爽地盯着面前的腊梅盆景，那开成一簇簇的明黄色花朵在漆黑的天幕映衬下看起来亮眼极了，先前在阳台上一枝独秀的红山茶此时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哦，马上来。”少年转身关上阳台的门，把怨气也一并关在身后。
方块把鹅黄的围巾挂在山茶颈后，顺手揉了揉少年微卷的红色短毛，少年嫩黄如山茶花蕊的双瞳和围巾的颜色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鲜活明快。
少年皱皱鼻子，很不满这个围巾的颜色，让他想起阳台那盆讨厌的腊梅。
一小时后。
方块和山茶坐在摩天轮中相顾无言。
“这就是你说的刺激？”方块挑眉。
山茶之前说想去游乐园找些刺激。
山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摩天轮不刺激吗？这可是全市最高的摩天轮，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方块：“嗯，是挺刺激的。”
前提是他俩都恐高的话。
“喂，方块。”山茶的目光飘向窗外。
“怎么？”
“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
少年的脸庞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不知是不是城市的灯火透过玻璃映了上去。
“你……有喜欢的人吗？”山茶依旧看着窗外，问得漫不经心。
“有。”方块也看向窗外，回答得很认真。
山茶并不意外，盯着远方的车流像金色的河川奔流不息。
“现在还喜欢吗？”
“喜欢。”方块也看向那条金色的河流，一路延伸至城市模糊的边缘。
“哦。”座舱逐渐下降，舱内光线变得黯淡，两人的表情被黑暗藏起。
“摩天轮一点都不刺激，我们去坐过山车吧。”座舱降到底端，热闹的人声重新包围耳畔，山茶跳出座舱，绚烂的灯火让山茶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去坐过山车吧，把胸口的郁愤都喊出来。
夜深时，趁方块睡着，山茶偷跑去阳台，把开得正盛的腊梅盆景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旁。
“既然死了，就老老实实消失在过去，别去打扰别人现在的生活啊！”山茶气得将那些金色的花朵一朵朵掐下。
“我知道我是男生，而且只能活七天，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喜欢上我，但我就是生气。”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经历了无数周期，他却只留下那株腊梅，他把我们当什么了？他和我们对话时注视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们吗？他的温柔究竟给的是谁？我们是沾了你的光吗？”
“真可笑，你们两个人的约定能不能不要带上我们。”
山茶冷声说道，随后转身走入黑暗的楼道。
客厅传来门响的声音，方块听见动静起身去客厅查看，就看到裹着一身寒气正在门口换鞋的山茶。
方块正要开口询问，余光却发现阳台的腊梅不见了，山茶漫不经心地说自己刚刚看着不顺眼就给扔了。
方块没说什么，外衣都没套就冲下了楼。
山茶气得从方块的衣帽架上拿了件大衣追下去。
因为半夜两点多还早，盆景还没有被三点来的垃圾车收走，也没有被路人捡走。
没有理会山茶送来的大衣，方块将只剩秃枝的花盆抱起，默不作声地径直往回走。
山茶生气地大喊：“你要抱着个死人当宝贝到什么时候？”
方块皱眉：“别影响别人休息，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山茶的脸涨得通红，把大衣甩在方块脸上冲进电梯，进门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那之后，山茶将先前的那些笔记扔进了一个行李箱锁起来，甩给方块一句话：“你的梅花再也不会回来了。”然后在周期结束前再没有和方块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方块」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