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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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的当日，窗外初闻鸡鸣，清酌就已然醒来。
他将藤编小箱压在箱底的衣饰下，又四处走看，最后停在窗前，手抚窗棂愣愣地出神。
虽是性子淡然，此时也不由七上八下的，只想那尉少爷究竟是何样，性子是否合来，成亲之后又要如何独处等等。
当下由长叹一声，婚事越近反倒越拘谨了。
“您起来也不披件外袍，受凉可怎好。”小童嘟囔着捡起长袍披上他的肩头，又将他推回床榻，“时候还早您再睡会，好命婆卯时才至，现在不歇歇，今日可没时间歇息了。”
“知道了。”清酌依靠着软枕点点头，“你也歇着罢，今日可是要陪我一路，别又睡着记错了。”
“少爷您的亲事我才不会睡。”小童收拾着衣物，回头嘿嘿笑道，“我要睡了，谁给您递酒抚跪？”
“是，回头一定给你记上一功。”清酌眉目含笑，嗓音温润的说道。
立在窗旁看来的小童却不由愣了愣神，被晨曦朦胧的光线映照着的男子微侧的面庞，蒙上一层迷离的色彩。
“……少爷，您长得真好看。”小童歪着脑袋傻傻的说，话末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虽然一直都很好看，可今日最好看。”
“好了好了，快去歇着。”清酌摇摇头，抿唇微笑，掀开衾被又躺下闭眼小憩起来。
窗外阳光越发明亮而温暖，那些渐渐响起的人声与鸟鸣，在他的耳中都变成一种美妙的声响。
廊上细碎的脚步，衣饰摩挲的窸窣声，院中雀鸟扑棱翅膀停在窗前，枝头轻系的护花铃在晨风中轻轻摇响。
当清夫人带着好命婆迈进儿子的寝居时，清酌正换好衣衫转过身来。同样的面容，与昨日似又有些不同。似乎一夜之间，自家儿子就长大成熟了许多。
“我们家酌儿真的长大了……”清夫人笑中含泪，望向清酌轻声说道。
清酌见势走到母亲身前，拉上母亲的手低声抚慰，“大喜的日子您莫要哭了。”
“娘……娘是高兴。”清夫人低头拭去泪水，又笑着拍上儿子的手背，“来，坐下让好命婆给你上头，等下就要穿上喜服了。”
“嗯。”笑着点点头，清酌坐到铜镜前，任小童散下长发。
好命婆举起手中象牙铸银的梳篦，迎着阳光在镜中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梳篦一下下从头顶梳下，伴随好命婆一声一声美好的祝愿。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挽起长发别住发带，清夫人走到清酌身後，看向镜中的儿子。
“我家酌儿真好看。”清夫人捋着儿子的长发，凝视镜中的面庞一直笑着。而在清府正门前，清老爷接到上完头的消息後，立马差人点响百响的炮竹。
待到清老爷赶到後院清酌的寝居时，清酌还在换喜服。清夫人坐在屏风外的圆桌旁，看到自家老爷，撇嘴似哭仍笑。清老爷走到近前握住夫人的手掌，一时之间也是感慨万千。
如水如波的殷红蜀锦，金银绉绣着繁复的图案，那逶迤及地的衣摆，衣袖宽大随着步子款款摇摆，清酌迈出屏风走到父母身前，看到二人的模样後又是摇头，“……这可怎好，两人都哭，孩儿倒不知要先为谁拭泪了。”
“你这孩子……”清夫人闻言又笑出声来，随即擦干眼泪，起身拿起一串腰间的佩环走到清酌身前，“来，让为娘好好给你装扮装扮。”
清酌看向母亲通红的双眼，轻应着点了点头。只是那串并不沈重的佩环，母亲却低头挂了许久许久。
“娘，”清酌抚上母亲一双颤抖的手，低声抚慰，“孩儿成亲未曾走远，您莫要忧心……”
“……为娘……呜……”清夫人终於按捺不住的捂唇哽咽痛哭起来，“娘不想哭，娘……娘知道是你大喜日子，可就是，就是……忍不住…”
清老爷走到一旁紧紧搂住自家的夫人，眼眶也红了一圈，“好了好了，都别哭了，你看儿子眼眶都红了，哭着成亲多难看……”
“嗯……”清夫人擦干泪水，强忍着难过笑着望向清酌，“好了，为娘不哭了，你也别难过，再过两时辰就要行礼了，为娘还等着看你拜堂呢。”
清酌抿唇笑着点头：“……孩儿明白。”
“你就在房里好生等着，时刻到了为父再来唤你，”清老爷手捋长须点点头，搂住自家夫人转身离开。
清酌走回榻前，轻轻坐了下来。
申时一刻，婚事正式开始了。
清老爷差人送来口信，准备妥当立即去前厅。
小婢姑嫂们抖开蜀锦的无领袷衣，理整平坦搭上清酌的肩头。前厅礼乐相合，各方亲戚集聚在厅中，清酌沿着撒花的小径，在婢仆的簇拥下一路走到前厅。
雕花木门缓缓打开，红色喜庆的红绫纱幔遍布他的视线，各人脸上满溢笑容，礼乐吹打充斥耳间，只听主婚人高声宣读，“醮子礼，叩拜父母~”
清老爷和夫人正襟落座上位，清酌慢步走到二老身前，跪上蒲垫躬身跪拜。
“……日後，定要好生照顾自己。”清老爷嗫嚅双唇，赐酒之时，终只是叮嘱了这句话。
“孩儿知道了。”清酌点头应道，接过小童递来的赐酒，抬手一饮而尽。
聚在一旁的众人，目睹这幕也不由湿了眼眶。清尚博搂着一旁的男人，点头笑着。
“礼毕~”
“送贽礼，父母赠花。”
主婚人又高声宣读，小童扶起清酌站起身，清夫人含泪接过婢女递来的一支丹桂，递於清酌。
“你……去吧。”清夫人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哭着说出来。清酌眼眶微红接过桂枝，转身离去。
六十四台的纳礼走在前方，清酌手执桂枝迈上软轿，绕着半圈向尉府别院走去。与此同时，尉俊迟也坐上软轿向清府走来。
他们各自绕着半圈走过大半的城，却是一个头尾相接的圆。
这方尉俊迟迈下软轿，同色的喜服同样的打扮，同手执着红彤的桂枝，眉眼间只有一抹道不尽的温软和熨帖。
“送贽礼，赠礼。”
尉俊迟接过一旁小童递来的一尊铜雁，跪於蒲团敬上一杯酒，“小婿拜见父亲，母亲。”
“好好！”清老爷接过铜雁，侧头握上夫人的手，却是笑中含泪。
“父亲，母亲莫要伤心，孩儿们定会执手共渡，白头偕老。”尉俊迟笑着望向身前的二老，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而在那方，清酌敬上一尊铜雁，却是说着相同的语言。
也许千里的姻缘，并非只是一线相牵。
而是能够在不同的地点，相同的时刻说出相同的语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