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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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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贽礼,赠礼。”
清酌跪上铺垫敬上一尊铜雁,上座之处盛装危坐的中年男子含笑颔首,却是眼圈微红,怕是方才也是一番割舍不下。
“父亲莫要忧心,孩儿们定会执手共渡,白头偕老。”清酌迎向尉老爷的视线,含笑说道。
“如此,我也放心了。”尉老爷捋着长须温和地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看来十年前这蒲州算是来对了,倒让老夫得来一卓然半子。”
“……”清酌闻言抬眼疑惑的看去,尉老爷却是笑着摆摆手,“起来罢,咱们也该去那新宅候吉时了,事後再与你细说。”
小童上前扶起清酌,众人笑闹随着喜乐一齐前往新宅,这婚事的重头戏,倒要开始了。
清酌坐上喜轿随着前纳礼一摇一晃的走,六十四台的纳礼,皆是金光闪闪奢华异常,却无一不透出浓郁异域的华美做工.
想来小叔前所谓的“换”字,便是母亲将那从域外买办来的东西强取豪夺。
想到母亲极尽搜刮的模样,清酌不禁摇头发笑。
不过是他出神的片刻,喜轿已停在新宅的门前,门侧还停着一方喜轿,想那尉少爷应是刚到不久。小童抚着清酌迈出来,随着喜娘一路走向礼堂,又拐到一侧的偏厅里。
而尉少爷此刻正在对旁的另一侧偏厅休息,三两的名门公子不时进进出出,那帘後更是传来阵阵笑闹。
“少爷少爷,新姑爷就在对面,您要不要去看看!”小童撩起帘幔向对面瞅去,兴奋的回头望向桌前休息的少爷。
“如此不合礼数。”清酌倒上一杯茶啜饮一口,看向门口又摇摇头,“娘若知道定要拿你开说。”
“那您还是别去了……嘿嘿……”小童抬眼想了想老夫人叉腰训斥的模样,赶紧摇摇头,“反正早晚都得见,不急不急!”
“教你习字这般久,看你就学会一词。”清酌闻言瞟向小童,扬唇打趣。
“什麽词,我学会的老多了!”小童不服气的挺起胸膛,“不信少爷您考我!”
清酌低头闷笑,又朝小童竖起四根手指:“不用考,你就深得其髓四个字──见风使舵。”
小童闻言眼珠滴溜溜的转上一圈,腆着脸装着傻,“哎呦,这词我还真没学过~”
“你这小童,怎麽还是一副泼皮样,啧啧~”
清酌正笑,有人便撩起帘幔走进厅来,来人一位二十上下的男子,面若桃李透着洋洋喜气。
“愣着干嘛,快垫上软垫扶我过去坐着。”男子一手顶着後腰,腆着肚子朝身後冷面的男子说道。
“昕远,你……”看着大肚男子一路坐下,清酌呆愣了片刻,却只摇头笑:“……我原以是语堂,不料竟是你。”
穆昕远闻言只是斜睨向一旁落座的郝语堂,剥开一块酥糖丢进口中,“我有什麽办法,他那块久垦没音信,这不只能换块肥田先种着,甭提了!”
“噗……哈哈哈~”小童闻言笑倒在一旁,郝语堂更是涨红脸,拿起一块糕点就往进昕远嘴里放。
“呸呸……什麽味这麽甜,还不给我倒杯水!”抬手抹去嘴边的碎屑,穆昕远丢开糕点,分外严肃拍上清酌的肩头,“今晚洞房我看你就从了吧,要知道这中途对调麻烦的很,不如一早就定下来。”
说完一顿,穆昕远又低头瞟向清酌的小腹,赞赏有佳,“我看你,是块肥田!”
“啊哈哈哈哈哈~”小童东倒西歪笑倒在一旁。
清酌正是低头饮茶,差些喷出来,又气又恼地大喝道:
“穆昕远!”
一旁郝语堂闻言脸涨的通红,拍案一齐吼道,两人异口同声,声音更大了不少。
“啧啧~不愧是书院同寝的,同时同刻,力道都一样……”穆昕远放下杯盏,扫去衣上倾洒的茶水,酝酿片刻拍案大声吼道,“嗓门大了不起啊──!再吼你俩都是当娘的命!”
“嗯……啊哈哈哈哈哈哈……”
屋顶房梁不由颤了又颤,对旁侧厅里众人举头望向梁顶,闻言大笑起来。立在门口头戴小帽的男子摸上脑门,尴尬笑着指向帘外,“哈哈,我好像走错了,是那边是那边……”
当大头踉跄跑进厅来,清酌正是哭笑不得。
“哎呦嘿,我方才进错厅,正想问那穿喜服的是不是清酌,就听到你这破锣嗓子。”大头摘下小帽,对着穆昕远鄙视地出声抱怨。
“头大就别戴帽子,看你那帽子,都要蹦线了。”穆昕远撇嘴毒辣的回道,手里剥着糖纸。
“你说谁!”
“说你!大头!”
“破锅锣!闭嘴!”
“……”
“哈哈哈哈~”
小童已经笑到惨不忍睹的境界,清酌不禁扶额摇摇头,对上郝语堂相视而笑。
距离成亲拜堂的吉时还有半个时辰,清老爷和尉老爷在新房里安大床上字架,清夫人候在一旁,待到喜床安好,立马上前铺上喜床喜帐,婢女端来莲子,红枣,桂圆,花生放在被褥下,博个早生贵子的好兆头,只见暖房内书架桌椅,几上妆台都被装饰着红火的双喜织锦。退出新房的三老一个个喜上眉梢相视而笑。
而在新宅的庭院中,小婢人手一盘稻米,笑闹着洒到遍处喂食喜鹊,“喳喳喳喳”的鸣鸣好似说着“喜事来到”。礼堂外众人早已落座席间,嬉笑等着吉时看礼。而这对新人,则各自坐在侧厅谈笑等着拜堂的吉时。
这边大头终於跟大肚男人停止了争吵,清酌坐在桌前一语不发,只低头饮啜茶水,一面含笑看众人笑闹。
“你寄个喜帖怎不注个气候,害我备著皮袄走了一路。”大头拿起小帽扑扇著,难以忍受蒲州这般的闷热。
“哪有喜帖上写天气的~”一旁书院旧时说罢一手抢来小帽,笑著打趣,“你倒以为都像凌州,一年四季,两季寒冬哪!”
“这不忘了嘛,我还特意送来几箱上等俪皮貂草,看来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了。”大头说罢红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再过两月余你这礼物就能用上了,倒是劳你一路带过来。”清酌看向大头,眉目含笑。
“哪里,书院里就你和语堂叫我傅鸿涛的,哪像他们──”傅鸿涛说罢,极度不爽的瞟向众人,撇嘴扬言,“谁再唤我大头,你们的亲事傅爷我一根貂毛都不送!”
“哎!大头别碍…”
“就是就是,大头你别偏心啊!”
“……”
“……错了错了,不是大头,是鸿涛!我们错了!你别打啊啊啊!”
笑闹片刻,只听帘外骤然的静寂,炮竹炸开清脆的声响,司礼掉高尾音悠悠道:
“正——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