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小叔伽罗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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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重见天日，兴许就是清尚博现下的境况。
咆哮而过巨大的沙暴，飞沙参夹碎石打划皮肤，细密的沙粒无孔不入呛入喉管，当沙尘卷盖笼罩时，四周便是死般静寂。
沙暴过后静无波澜，秃鹫展翅的投影飞掠地面，一处平坦的沙地耸动数下，猛地站起一头蜂驼来，驼背上满满的细沙随着头部的抖动洒落地面。
“咳……咳咳……”
距离骆驼脚边数步的地面突兀挣出一只手，清尚博强撑起身子爬出沙堆，踉跄迈开几步又一头栽倒在地上。
“……什么金发碧眼……”好不容易喘口气，清尚博嘶哑着嗓门不住抱怨，“美人没看着……咳，倒先给活埋了……”
身旁骆驼咀嚼露出沙面的植物，后蹄蹬了蹬地面扬起一阵沙尘，清尚博灰头土脸地连忙爬起身，照着骆驼屁股打去一掌，一面取下水囊仰头喝下两口，顶上刺目的日头耀的晃眼，视线里一片白茫什么都看不清切。
看着远处摇摇头，闭眼缓了片刻，方一睁眼依稀看见一个身影，骆驼迈开长腿远远跑来，背上骑坐的那人身形挺直不知男女，身上裹一条白色长巾，巾布掩住口鼻搭绕于肩后，随着骆驼奔跑的身姿随风飘摇摆动。
清尚博觑眼看去，映着阳光眺望辨识，这人显不是商队里的同伴也就懒得搭理，塞紧水囊挂上驼背，拽曳缰绳示意骆驼跪下让他骑上。不过这骆驼并不怎么听话，依旧低头嚼着野草，清尚博不由咒骂起来。
“死畜生！”低声啐了口，清尚博干脆在臂上绕过几圈缰绳，拉纤般生拖硬拽地往前走。
远处那人已经来到近前停下，被巾布遮掩的面容也不知是何表情，双眼直直地在他身上打量几圈又落到驼峰的水囊上。清尚博熟视无睹的往右绕过继续往前行，心下不由暗叹，怕又是个麻烦。
“这位老爷，还麻烦让个道？”不管左右如何避让，这骆驼总是横在眼前，清尚博叹口气，只得抬头朝驼峰上的那人别嘴说道。
“……”驼峰上那人嗓音着嘶哑，沉默了片刻，“此刻起，你和你的骆驼全部都属于我。”
虽是不精异域语言，可好歹也在路上学了不少自是不会听错的，清尚博摸上后颈撇嘴笑了笑，摇摇头拽过骆驼又朝另旁绕行。
“听不懂我的话么，柴桑人！”
“唰唰”一声长鞭凌空甩下，脚尖前的沙地顺势劈出一道深痕。
“做我的奴隶，否则——杀了你。”那人坐在高处俯视，语末又是一鞭狠戾甩去。
清尚博敛目立在原地不闪不避，鞭尾眼看就要劈上面颊却抬手一转反掌绕缠擒拽。
“呵……我说这位老爷，”清尚博先是闷笑，又侧目瞟了眼一旁水囊笑盈盈地看去，“若要喝水直说便是，何必呢？”
“既是有求于人……”清尚博眯眼笑着看去，拽了拽手中鞭子，“这鞭子，还是少用为好。”
皮鞭在二人手中绷的紧直，承受着两方力量微微颤动，对峙互不相让。
“做我的奴隶，或者死。”那人并未理会他的话，内臂一收又加重十分力道。
缠绕手臂的皮鞭“吱啦”地紧勒皮肉，清尚博瞟了眼臂上皮鞭嗤笑一声：“得，碰上个死磕的。”
……
僵持到最后俩人谁也没有松口，不过大太阳底下维持个姿势始终不太好受，两人也就同时收了力，默默的并排前行。
正如清尚博所料，那人确是在大漠中迷失方向，水囊也在沙暴里不知所终。当然这些不会是男人自己坦言，冷漠孤傲的男人始终不太搭理他，但遵从波利斯人从不撒谎的秉性，在他反复的套话问询下，或是点头摇头的总算是表明缘由。但现下清尚博也没多少心思去管一个陌生人，说实话他自己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
“沙漠里永远没有同一个沙丘。”
这是来经波利斯途中商队领头说过的话，大漠里永远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要相信永恒不变的沙丘，没人知道沙暴过后曾经的沙丘会在哪里。
清尚博只能按照司南摸索不久前驻扎的营地，但显然，风沙掩盖了所有的踪迹。
“天杀的！”清尚博蹙眉不耐的诅咒，地面上一丝足迹都未找到，不是他找错方向就是那些家伙被埋在沙下还未爬出来，但他宁愿相信前者，“我就不该出来找绿洲！”
立在原地盯着地面，清尚博恨不能掘地三尺，比起被人遗弃的可能，不是所踪的大批珠宝香料反而更让他挫败。
“安拉不会赐予愚蠢之人光明，要想脱离困境最好迈开你的双腿，柴桑人。”高坐驼峰之上的蒙面男子垂眼看去。
清尚博撇去一眼，心下虽是不悦也只得耐下性子，他不想冲个毫不相识的人发脾气，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却让他不由厌恶。
“如果安拉已赐予你光明，何不自己走出这沙漠。”清尚博反唇相讥，坐上骆驼拉起缰绳，峰驼立起跪卧的四肢站起来。
话语间讽刺的语调却未使那人生气，男子目不斜视望向前方一面冷声说道：“做为奴隶，为主人引路是你的职责。”
话题又重归之前的争执上，清尚博抚额只觉头疼，也不做搭理，撩起湛蓝的长巾包住头颈掩住口鼻，托着司南一手向放置杂物的货箱中摸索着，于是片刻之后，只见驼鞍上的男人顿顿身形，肩头不住颤抖，压抑半晌后终于仰天破口大骂：
“直贼娘的！你刮个沙暴还卷走老子地图！”
……
于是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他爬出沙堆的那个地方，就着足迹大致辨出的位置后，清尚博努力回忆当时手中的地图，那时他应是朝西北方走，按照图示正前不远就应是最近的绿洲。拿出司南确认过方向清尚博只能这般凭着直觉，曾经的古驼道被巨大的沙暴掩埋无迹可寻，现下除了找到绿洲也别无他法了。
头顶炙热的日头，浑身又被包裹的密不透风，清尚博骑在骆驼上不多时便打起瞌睡，隐隐约约的似乎知晓身边的动静，却又是记不清的，眨眨眼就继续睡了，直到脖上一紧几要喘不出气来。
“快看方向，如若再睡我就将你拴在骆驼后。”
清尚博抓住勒住脖子的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牛皮绳圈在颈脖上，牛皮绳的一头牵在男子手中。
“这个游戏不怎么好玩。”清尚博瞟去一眼笑道，右手摸向腰间的弯刀，却是空无一物。
“弯刀不错，底米的工艺。”男人说着抽出手中的一把弯刀，就着阳光抚过刀刃。
清尚博看着熟悉的弯刀，又瞧了瞧空荡荡的腰间，不耐的拉扯脖上的牛皮绳：“把刀给我，我们各走各的。”
男子不为所动，从旁取下水囊饮下一口，塞紧，又挂会驼峰一侧。清尚博看着那水囊上注有自己姓名的那角上，一时间苦笑不得：“……你还有什么没有偷去的？”
“我说过，你和你的骆驼都是我的。”男子掩上巾布侧目看去，“这些都是我的。”
“……”
清尚博顿感无力地长叹一口气，一面摇头叹道：“果然，波利斯的男人都是不可理喻。”
“作为奴隶，你应说主人明了的语言。”
……
看来这场旅途，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小叔伽罗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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