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因博弈》wroses

6、第六章

　　邱坷一听说这个案子暂时由他们小队独办，立马就去找来记录本，坐在问询室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不停地用脚尖点地等着朝天回局子问询。
　　要知道，像这种有特殊性的恶性杀人案一般局里都会挑选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成立专案组，然后由他们去攻克这种案子。
　　邱坷一直对刑侦抱有满腔热爱，不管是18岁瞒着家里的人偷偷将第一志愿改成警校，还是28岁看着自己同期的队友纷纷调去比较轻松的岗位自己毫不动摇，到现在35岁依然坚守奔波在一线最忙碌的刑警大队。
　　警察对犯罪都是敏感的，这种案子毫无疑问对于邱坷这样的侦探狂是拥有巨大吸引力的。
　　这次的案子他绝对有信心像以前在专案组里一样，将案子抽丝剥茧。
　　“小朝。”邱坷蓦然从座椅上腾身而起，朝天一来余光就看见了邱坷拿在手里的问询记录本，心里了然。
　　“邱哥，”朝天疾步迎了上去，拍拍邱坷的肩膀把他往问询室的方向带，“问询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这次我在旁边陪同就行。”
　　说实话，朝天对邱坷在案子的细心与耐心上面十分佩服。不得不说，无论是在资历还是经验上，邱坷都能被称作资深干警。
　　在交谈声中，两人高大的身影没入了问询室的大门。
　　宏碁市早上十点半，秦岘抽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冒着的细汗。没想到这个小笔记本废了他不少功夫，从破译锁屏密码到恢复里面的网页浏览数据再到深挖出一个用肉机当跳板的交易网站。这个张晓玥比公安网档案上单调的字句复杂多了。
　　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时不时还会有同事和秦岘打招呼。从门口卷进来的热气微微让室内气温变得不那么凉爽。秦岘一只手轻提衣领散去身上的热气，另一只手拿过保温水杯喝了口凉水，眼睛仍盯着屏幕上一串代码，眉头隐隐蹙着。
　　这个笔记本上记录过很重要的东西。
　　将笔记本里的东西恢复之后，多了很多以前被删过的照片视频、聊天截图和转账记录。
　　被删掉的照片视频是张晓玥和各种不同男人睡觉的床照，而这些照片和视频的背景都无一例外的是酒店的装横。而那些聊天记录都很杂乱无章，有一些跟□□有关，又有一些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信息分散不均。至于剩下的转账记录有两笔大额资金源自同一批不明海外转账。
　　经过秦岘这两个多小时的奋战，在不懈的剥掉那些肉机跳板网站之后，终于确定了ip是来自m国的一个信息基站发送的。
　　而那串代码则是那两笔交易的关键信息，秦岘觉得这串代码眼熟无比，肯定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秦岘抬头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这边之后，用手机拍下了电脑上的代码以及其他网址信息，然后息屏关机一气呵成。
　　在自己的座位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开了vx熟练地切换了自己的账号。
　　果不其然，朝天发了几句简短的信息，大体内容是问询已经结束了，笔记本情况如何，中午十一点在食堂见个面请他吃个饭顺便汇总一下消息。
　　.......
　　张晓玥通过□□挣钱这个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也能很好的解释她为什么没有正经工作却能够支付得起巨额的医疗费，这样一来对张晓玥活动的摸排范围就能够大大的缩小。
　　那些断断续续的转账记录也能为扫黄大队提供方便，清除掉没有被抓住的蛀虫。
　　至于那两笔巨额打款的来源，警队八成是找不到的，只会按□□赃款处理。
　　而那串代码...
　　秦岘想着，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后脑勺。
　　起身四处走动了一会，最后停留在办公桌后面的窗户边，自上向下的眺望起周边的风景。
　　风轻轻撩动他的发梢，现在的线索能指出张晓玥的工作，也能跟着寻找出她生前这几年的活动轨迹，但是是什么样的人对这苦命的卖身女痛下杀手。
　　至少前几个小时，他并不想参与到这件凶杀案里来。可是现在好像是老天阴差阳错的给了他另一把门的钥匙。
　　张晓玥的身世可悲，童年里经历了父亲对母亲的背叛，过早地背上来自生活的压力，出社会后又因为母亲的重病而走上不归的道路。现在还曝尸在阴暗潮湿的垃圾桶里面。
　　秦岘收回了发散的思绪。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丝苦笑，不幸的人总能经历千姿百态的不幸。
　　窗前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个俊秀的身影，窗外刚来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嘀咕了几声。
　　秦岘踩点端着餐碟施施然的坐到朝天饭桌的对面。
　　“你也喜欢吃糖醋里脊啊，食堂的糖醋里脊我一直觉得做的不错。”朝天将所剩无几的餐盘往自己这边揽了揽，给秦岘留出对面的位置。
　　“嗯，是挺不错。”秦岘看着朝天风卷残云的剩饭，又看了看满嘴是油的朝天，略感嫌弃。
　　“问询给我问饿了，不要介意，”朝天大方一笑，接着喝了口汤清了下嗓子，开始讲起了案情，“根据张立军的说法是，他这几年并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母子俩，但是张晓玥在唐丽娟诊断出患有肺癌的时候曾经联系过他，希望他能拿出一点钱来看病。”
　　秦岘点头示意朝天继续讲。
　　“张立军当时因为赌博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就拒绝了张晓玥的要求。”
　　“对了，张晓玥父母离婚的原因是什么？”秦岘夹起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糖醋里脊放进嘴里边咀嚼边提问。嗯，确实这道菜的味道不错。
　　“因为家暴，”朝天这个时候神色有些许沉重，“问询的内容并不长，张立军有些事情回答得很支支吾吾。所以后来问询结束之后我又让宋铮联系了张立军所居住的社区的委员会。”
　　问询结束之后，邱坷和朝天都一致决定再去找张立军所在社区的居委会打听打听，随后让宋铮用局里的座机给他们打了通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张大妈，听她讲是那边居委会的副主席，快退休了。
　　张大妈一听说是要询问关于张立军的事情，立马就表露出知情的意思。
　　“唉，丽娟他们家的事情当时还是刚在居委会当主任的我来协商的。你们是不知道，唐丽娟当时因为离婚这个事来找我的时候，脸盘子上肿了个多大的包，后来听娟儿讲是他老公打的...他们家开始的时候还挺和睦的，结婚没一年就怀孕生下了张晓玥那丫头。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了好几年，可是.....”
　　像是想起什么不能提及的大事一样，张大妈在听筒那边犹豫了一下，座机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阿姨，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们，作为警察我们需要还给被害人一个真相。”朝天拿过听筒说了一句，“并且你放心，我们会对知情者提供隐私和保密的。”
　　一针定心剂打下，电话那头又响起了陈述的身影。
　　“就是那年，他们家立军在的那个供粮厂倒闭了，一下子全家没有了大部分的经济来源。当时他们供粮厂认为是张立军做会计的时候做了假账，但是后来报警也没有找到证据，这名声传出去也臭了，没人敢要张立军做账.....”
　　“然后，他们家张立军颓废了一段时间以后，就迷上了赌博。开始还会赢点钱，后来你们也能猜得到，赌博就是越赌越穷。唐丽娟一开始压根就不知道张立军赌博的事情，等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家里那张留着给张晓玥上学的存折给赌完了。唐丽娟就跟他大吵了一架，然后张立军就跟唐丽娟保证以后找一份正经工作养家，这么多年的感情唐丽娟自然是给了她一次机会......”
　　“老实了一段时间后，张立军又忍不住开始赌，还爱上了喝酒，甚至开始在喝醉后对唐丽娟家暴。实在是忍无可忍，唐丽娟找上了居委会，那个时候没人愿意去摊上这个麻烦。恰好我刚当上主任，蛮同情她的遭遇，我就帮她了。他们家的娃也可怜，当时打离婚官司的时候正好赶上小孩中考，晓玥那孩子考砸了，上了个技校......”
　　大致跟秦岘说完之后，朝天又喝了一口水。
　　“你猜的没错，张晓玥给她妈妈的治疗费用确实有问题。那笔钱是她□□赚来的，具体的账目我稍后会报给局里的财务核对的。”秦岘吃完最后一口糖醋里脊，平淡的说道，眼睛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有两笔财款入账不明，暂时没有追查到来源。”
　　“嗯，大致也推测的差不多。不过也能追查到哪些人和她接触过了，凶手很可能就藏在这些人里面。”
　　饭毕，二人一前一后回了办公室。案子已经有了一些眉目，现在就是要集中精力从这一个方向下手了。
　　医院的尸检报告书和鉴定所出的现场物证鉴定报告也纷至而来。
　　朝天本来想先召集人手开个小会，但是半路被人传话去一趟张局的办公室。于是又和秦岘兵分两路，自己去办公室，让秦岘去通知其他人在二一一会议室集合，先行分析两篇报告。
　　虽然不知道张局叫自己过去有什么事情，但不管是什么事情，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线索。
　　“叩叩。”
　　“进。”
　　“张局。”朝天轻轻带上门把手，站定在张综正面前。
　　“小朝，我这次叫你来是跟你们这次跟进的案子有关。”张综正微微挥手，示意朝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另外，等这件案子结束之后，你要准备一份升职申请书。”张综正说这话时却并未显露任何庆祝之意。
　　“张局...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朝天搓了搓手，心里琢磨着话里有藏着什么话来。
　　“王异迁到省调查组了，三队队长不能空缺，小朝现在就要你走马上任了。”张综正拍了拍朝天的肩膀，但却几不可闻的叹了叹气。
　　朝天内心诧异，但是没有表现在明面上。按理说王异此去应该是高就，作为张综正一把手扶持的对象，这样的反应怎么说都算不上正常。
　　“异哥他.....”朝天微微绷直了身体。
　　“我相信你能担任好队长，另外就是.....”张综正打断了朝天的话意味深长的在他身旁低喃了一句话。
　　而那句话，等到几个月后，朝天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