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九章 ...
-
床板睡得并不舒服,但秦岘仍然坐起了梦。
这次的梦竟然不想以前那样的白色实验室,而是一片黑色的花海,成片的黑色郁金香无风飘扬。
顷刻,花海中凭空出现了一条弯曲的小路,向远处延绵,一眼望不到尽头。
秦岘走着,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在哭嚎。
他四处寻觅着,哭喊声的源头,他觉得很熟悉。
他找到了,那是一个蜷缩着的男孩,肩膀在无助的筛动着,他觉得眼熟,他很想看一看男孩的面孔。
“你是谁。”这个声音,也很熟悉。
男孩缓缓的抬起了头,那是一张跟他极为相似的脸,只不过五官还没张开,轮廓略显稚嫩。
那是十岁刚逃出白色地狱的秦岘,面无表情的神态,空洞迷茫的眼睛,以及那件背部染血的白色长袖。
秦岘的瞳孔猛缩,他猛地推开眼前的小秦岘,一瞬间花海骤然崩塌。
无数黑色的郁金香疯长,长得比秦岘的个头还高,所有藤蔓都往他这一个方向涌来,它们想把秦岘包裹起来。
“不要...不要....”秦岘发现自己缩小了,是孩童的模样,没有力气奔跑,也只能小声呐喊。
“不...”天空骤然也变了颜色,周围的一切都天旋地转,剧烈的撕扯感让他痛苦不已。
“秦岘!”朝天本来在看一起失踪案的电子卷宗,突然听到秦岘痛苦的呓语,回头一看,才发现秦岘的眉头紧锁,眼窝深陷。迅速地扔下手机,开始摇晃秦岘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
“唔...”秦岘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坐起,另一只手罩住面孔,背部不停的起伏,剧烈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你还好吧。”朝天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不停地给他顺着气儿。
等到秦岘镇定了下来,他拍了拍朝天的胳膊,示意他不用担心。
“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秦岘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还没有从恢复过来的样子。
“好。”朝天立马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感觉杨岳用应该睡熟了。”
“嗯。”秦岘将朝天的外套掀开,起身活动了一下,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二人在房间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等全部整装待发之后,一起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果然杨岳用疲惫不堪的睡着了,呼噜声很响。
朝天这才放下心来,和秦岘一起合力将杨岳用抬了出去。
殊不知,这时塑料袋里面的杨岳用缓缓睁开眼睛。
————
王传业在云南诸州的某处小巷子里,毫无目的的漫步着,这里的交通落后,建筑也很差,但这也是为数不多能让王传业生存下去的地方了。
他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暴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做的很彻底,为什么第一个发现的是他。
他明明只不过是环节中一个按照计划做事的屠夫。
都21世纪了,阴沟里的人却依然见不到光明。他踢拉着脚边的塑料罐,想起父亲欠下的巨额债款。
不久前他刚还完最后一笔欠款,同时也失去了下半辈子光明生活在城市的机会。估计等到两个月商店店铺的租金就会到期,也会被收回吧。
“可惜了...”吴倩那个姑娘心眼很单纯,就算是被发现了他私底下贩卖毒品,也没有举报他。如果他不是‘伥鬼’,大概他会和这个女孩子一直走下去吧。
只是王传业的心里面太冷漠了,他知道他没有多少所谓的共情能力。吴倩也仅仅是因为听话,能帮忙做事所以默认了她在自己身边当所谓的女朋友。
他现在很烦躁,想摸一支烟出来,突然想起来他身无分文。
“算了,这地下不都是烟吗。”王传业自嘲的笑笑,在地上捡起了一支剩小半没有吸完的烟头,然后摸出自己带的打火机打起了火。
烟雾缭绕之中,他突然想起了杀死张晓玥的代号叫‘柳叶刀’的一个男人,他好像是一名医生吧,不过他拿着锯子锯断张晓玥喉管的时候可真看不出来他会从是救死扶伤的职业呢。
“还要再来一根吗。”一个穿着警服的英俊男人,出现在巷口。
背后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王传业知道自己应该是没跑了,他很自然的熄灭了手上的烟头,对着眼前的男人说了句:“要一包荷花吧。”
等到回到了诸州关县招待所,王异才换下自己的警服。
审问的事情已经交给同是省厅专案组的同事陆眠和宋南城去做,余花和吴省则去解决犯罪嫌疑人的跨省交接工作。
他打开自己已经关机好几天的手机,vx上已经累积了几十条消息,有来自家人的问候以及省厅同事的闲聊,还有最上面的他的小师弟朝天的信息。
“果然,是个工作狂啊。”看到一连几条都是对于案子进展的调查,王异叹息道。
不过依然是优先回复了他。
他给王传业买荷花(烟名)的同时也给自己买了包侠骨柔情(烟名),点燃后长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
这种繁忙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王警官。”招待所的李处长喊道,“局里开饭了。”
“好,我抽完烟就来。”王异又快速吸了一口,一支烟很快就见了底。
随后,只剩下烟头孤单的躺在了垃圾桶里。
————
朝天和秦岘分别时,天空已经开始吐白,凌晨五点的太阳才露出微微额角。
对不住,小秦弟弟,又让你加班了。朝天临分别时是这么说的,他还记得秦岘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
秦岘还蛮少笑的,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相处多了,朝天才觉得秦岘只是性格太过于独立导致的。
加班加的太多,朝天四肢舒展的仰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困意。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朝天拿过来一看,原来是自己询问王异哥的案子进度被回复了。
——在诸州关县出差。
——抓到王传业了。
看来是好消息,朝天想。那么也许就能更进一步了。
——审讯呢?
朝天抱着手机看了两分钟,见王异没有回消息的意思,便又把手机扔在了枕头边。
枕头下密密麻麻摆放了很多张印有资料的A4纸,和好几支中性水笔,还有一些散乱的照片。
朝天总是习惯把东西压在枕头底下,有的时候睡着觉,突然来了灵感,就往枕头底下捞资料和笔。等案子结束了,再把这些东西一次性清理出来要么扔掉,要么夹在卷宗里面当证据等等。
这次的案子已经累积了很多了,都快有五分之一的枕头高了。
“什么地方会需要这么多吗啡呢。”朝天喃喃自语道,三天里压根不需要一箱的吗啡去控制张晓玥。一支吗啡是10ml,两百支吗啡就是2000ml,60mg的吗啡可以使一个成年人中毒,250mg的吗啡可以让一个成年人致死。
三天内用完两百支吗啡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就是其余的吗啡有别的用途,朝天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草稿纸和一支中性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这么多量的吗啡,一定有一部分用在了张晓玥身上无疑,那么另外大部分的吗啡肯定流向了别的途径。
朝天在吗啡下面画了三条支线。
一条支线下面写了一个售卖,有更高的人出高价要获取这批次吗啡。但是可能性不太大,如果要赚差价,50元一支的吗啡就算上涨50%,这也才赚取5000元。实在没必要花着么大的风险买来去寻找更蠢更冤大头的金主客户。
第二支写了补货,如果当真和那个医生所描述一致,是因为医院需要私下补货所以找他售卖,那么张晓玥身上的吗啡则一定不来源于这一批。这样的话吗啡这一条思路又走了死局,可是已经抓到过杨岳用,就个人逻辑而讲,这里面肯定有更大的阴谋他们不知道。
最后一条直线写了杀人,如果他杀的不止张晓玥一个人,而是有一定的数目且需要囚禁一定的天数,那么他就需要这么多吗啡去限制别人的行动能力。
朝天写完又咬了咬笔头,还是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感觉不太详尽,又加了一条直线,后面写着走私犯罪团伙。
说不定收货的家伙也可能是个中间人呢?
尽管概率非常小,但是既然可能发生那么就需要尽早做好打算,朝天将笔盖合上,又看了一遍自己写的草稿纸。
“倒是真的希望没有别的受害者。”朝天又以大字型占据了整个床,他又毫无征兆的想起了秦岘。
老黄将查到的资料让人传了照片给朝天看,可是他总感觉资料上写的不对,他的双亲为何亡故这一栏竟然都填的是意外,并且还没有分类是哪种原因导致的意外。
秦岘每次都像是拒绝跟别人交流一样,但是他总能感觉到他并不是自己要拒绝的,他给人的气质就是那种说不上话的孤单。
离人很近,但又离人很远。近是肢体距离,远又像是思想有着鸿沟不可跨越。朝天承认,他开始跟秦岘接触是对于犯罪的敏感,只有犯罪才能吸引朝天的全部注意,他会深挖秦岘背后调查的案子。
可是现在,他想知道秦岘为什么想去调查,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不能铺开在明面上,而是要在背地里偷偷摸索。
这个问题的答案,估计也只有本人才知道吧。朝天想着感到一阵无趣,“本人才知道的答案吗......真令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