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风自清》非水深不能炸鱼

6、坦诚相见

　　程婕妤被解除禁足的消息传出，皇上也恢复了每月雨露均沾的惯例。转眼要到中秋节了，这天照例群臣休整，皇上会在皇宫举办家宴，说是家宴，往往皇上也会宴请重臣命妇，几位娘娘的父母自然也在受邀之列。沐卿这段时间总觉得忐忑不安，对于皇上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到了极点。换做以前她还会以为皇上的亲切是领导对下属，现在这亲切就像屠夫对生猪，她就是那块挨宰的肉。
　　因为准备中秋宴席，后宫人手不足，沐卿被临时抽调去帮忙布置。负责主持家宴的是淑妃，她出身武将世家，父亲常年镇守边关，她的性格飒爽洒脱，见到沐卿喜笑颜开地说到：“从皇上跟前把钱姑娘借来可不算一件易事。如今有钱姑娘来帮忙，宴席准备就能轻松许多了。”
　　沐卿向她行了个大礼道：“奴婢见过娘娘，奴婢本就是听差的下人，皇上派奴婢来给娘娘办差是奴婢的荣幸。”
　　“钱姑娘不必如此拘礼，假以时日，说不定也会成为我的妹妹呢。”
　　沐卿只当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继续装傻说到：“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要不了这么严重，你若真万死不辞了，只怕我难辞其咎了。只是需要你具体负责宴请座位的安排和布置，皇上拟定的名单在这，你把安排三日后交给我看看，我再呈报给皇上。”
　　听到这个任务沐卿心下一紧，安排宴席位置，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看着那份名单，她觉得自己就是在踩地雷。淑妃虽然看着洒脱，但也并不能保证会为自己把关。她这几天被遣去给淑妃干活，没机会去承轩殿碰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拿这件事同明溪商量也不甚妥当。她只能另寻他法。要不要去找苏雯商量？想到自己现在是个活靶子，若想取得苏雯的信任，沐卿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跟苏雯提前说开。
　　沐卿和苏雯约好当晚去倚梅园找她。天还没黑她就出门了，没想到刚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钱沐卿，站住。”
　　沐卿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感觉自己紧张得都快凝固了。这似乎又是正主的哪个熟人，但是她完全不知道这是谁。她只得先转身跪下叩拜。但是嘴上完全不知道应当如何称呼眼前的这个人。
　　“信亲王，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得救了，这是谢瑜之的声音。原来叫住她的是信亲王慕容诚，这本书的悲惨男二。
　　沐卿迅速接嘴：“见过信亲王，谢大人。”
　　信亲王有些扫兴的说：“起来吧。我进宫来看母后。”
　　果然，在小说中不会有丑人。信亲王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看起来仍是少年模样，虽不如慕容桓那般气宇轩昂，却也透着少年英气。沐卿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谢瑜之笑了笑说到：“这几天没在承轩殿看见姑娘，听说是被调去布置中秋家宴了？”
　　“哼，什么家宴，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慕容诚不屑的说。
　　谢瑜之用手刀打了他的脑袋一下说到：“不可妄语。钱姑娘可是殿前侍奉的人，这话若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又免不了一阵风波。”
　　“这是沐卿，你怕什么，反正她肯定不会告诉皇兄的，对吧？”慕容诚露出一副狗狗脸问道。
　　沐卿招架不住这漂亮男孩的攻势，挥手讨饶道：“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奴婢这就走了。”
　　“皇兄把你调到眼前就是为了把你训成这么个无趣的模样吗？在我面前还这么拘礼。你要是这样，以后我可不要娶你。”
　　“亲王说什么？”沐卿怀疑自己听错了，“奴婢可不敢高攀亲王。”
　　“当时不是你们家钱家求皇兄不要把你收入后宫吗，那你们家肯定是打算让你以后嫁给我。”慕容诚自信满满。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逻辑关系？为什么我不入后宫就必须要嫁给你？”沐卿完全被这番话惊到了。
　　“沐卿你怎么才入宫一年就忘了我们的约定啊，你及笄那年我和皇兄同时向父皇求亲，你父亲回复说你要考虑一段时间才能决定嫁给我们当中的谁，也并未拒绝我们的提议。可不能因为父皇薨逝了，当年的提议便不作数了吧。”
　　沐卿头痛，这是什么神逻辑啊！这个女主从小给自己造修罗场，还吊着皇上亲王，主角光环有点开太大了吧！离谱了吧！
　　谢瑜之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扰，对慕容诚说到：“亲王，还是快些去向太后请安吧，省的误了时辰，皇上免不了又要不高兴。”
　　慕容诚总算想起这茬了，转身离去前还特意叮嘱谢瑜之，要好好帮她回忆一下这个约定。
　　谢瑜之有些无奈，问沐卿：“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吗？”
　　沐卿点点头，反问道：“你和信亲王关系很好？”
　　谢瑜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没发烧啊，看来你不止忘了那天的事情，以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沐卿有些窘迫，谢瑜之并不在意，“对啊，以前在太学读书的时候你哥是皇上的伴读，我是信亲王的伴读。”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她意欲离开，却被谢瑜之一把拦住，“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路上走不安全，我陪你吧。”
　　“这是皇宫之内，有什么不安全的。倒是谢大人作为外臣，宫门快要落锁了，你还在宫内，岂不是惹人闲话。”谢瑜之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看透什么，但很快放弃了。
　　“也是，那你路上多注意安全，我这就走了。”
　　沐卿向他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并未发现身后谢瑜之探究的表情。他轻声叹了一句：“外臣啊……”
　　一路上沐卿都尽量从小路走，生怕引起他人的注意，终于到了倚梅园。却没想到苏雯这里似乎还有别人。她不敢上前，只能在墙角躲着等着来人离去。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有人从倚梅园出来了，是珍珠，那她扶着的那位以一定就是程婕妤了。
　　她来找苏雯干什么？沐卿有些疑惑。由远及近的，她听到了程婕妤和珍珠说话的声音。“她早已是明日黄花了，在那傲气什么。就算皇帝不怜惜我，也轮不到她盛宠复现。只是钱沐卿那个小贱人，今日若不除掉她，他日若皇上收了她，整个后宫只怕都再见不到皇上了。”
　　“主子所言极是，既然苏昭仪是个付不起的阿斗，我们还可以另做打算。多少人欲除钱沐卿而后快，只要我们把这件事摁死在萌芽时，主子赢回皇上的欢心也只是时间问题……”
　　钱沐卿躲在墙角大气不敢出，直到两个人彻底走远了才敢蹑手蹑脚地出来。她走进倚梅园，看见苏雯正气定神闲地喝茶。沐卿决定实话实说。
　　“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程婕妤从这里出去。她是找你结盟除掉我的吧。”
　　“没错。”苏雯放下茶盏轻声说到，“不过我拒绝了她。”
　　“因为我是女主？”
　　“是也不是。她在实在太自不量力，后宫的位份基本跟着家世走，像我这样的背景能升到昭仪已经是很出格了，她一个内阁学士的女儿，到婕妤也就差不多到头了。我劝她见好就收她却不甘心。”
　　“我找你是有事想跟你商量。”沐卿深以为然。程婕妤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不太聪明的样子，只怕再去找别人结盟也只会被当作一枚棋子罢了。
　　“你这段时间体会到了女主光环的强大了？”苏雯问道。
　　沐卿有些懊恼地点点头说：“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些挣不脱的人际关系的漩涡，我得把他们解决掉。”
　　“系统刚才提示我皇上对你的好感度最近有下降。你和皇上相处得不融洽？”
　　“面对一个把你树做靶子的人你能亲近地起来？”沐卿反问。
　　苏雯了然，“皇上这么做确实有些过分……”
　　沐卿打断她的话说到：“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我们能坦诚想见，目标一致对外。”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致对外？”苏雯反问道。
　　“因为是你把我拖进这本书的，你要负责。并且，我知道你喜欢上了皇上。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喜欢上皇上，他也不会喜欢我。”
　　苏雯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愣了愣，果然，沐卿了然道：“我知道你的任务是撮合我和皇上，但是现在经过剧情修正之后，皇上明显已经喜欢上了你。而把我当作了保护你的幌子。我现在的人设也变更了，又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利用自己的男人。你可以问问你的系统是否能更改主线剧情。”
　　苏雯停住没有说话，沐卿猜她大概是在跟系统商量。过了一会苏雯回答道：“系统说的模棱两可，只说要保证没有逻辑问题，皇上自然会喜欢上他该喜欢的人。”
　　“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后宫上下都等着皇上册封我，而我家人和我自己都绝不想我进宫，后半生都被圈在这一方天地度过，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我帮你赢得皇上，你帮我出宫。”
　　苏雯像是被她说动了，问道：“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