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还有吗？》富水

27、担心

　　江易从和张旗开的交谈中抽神，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凝固了，他看见祁让头上的纱布以及手臂上的淤青，突然有无名火烧起来，低声骂道：“傻逼。”
　　一旁的张旗开无比震惊，他昨天一直守在这里夜里就看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赶来，过来就找警察问祁让是不是在这里，他看着江易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嫂子吗!那天在超市门口碰到过他还没来得及忘，今天和那天穿的是同一件衣服，更何况那天他其实远远看到了江易的脸，这下便瞬间对上了。于是就主动上前，一番打探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江易说祁让会叫他哥。只需要这一条就能确定了。他和江易聊了一夜发现嫂子人可真好啊，找他七哥找了大半夜，而且神色紧张，反复向自己确认祁让的伤还要问了事情的经过。最最重要的是，嫂子竟然今天为了祁让没有上学，还不吃不喝地陪在这!
　　张旗开觉得祁让的未来一片光明，可是现在看见嫂子突然冷下来的脸色和那一句帅炸的“傻逼”他才明白：祁让可能是个妻管严。
　　祁让没意识到，还笑着迎过来，张旗开在一旁等着看好戏，谁料祁让突然冲他道：“张旗开，去找你祁谦。”
　　张旗开一炸毛，恨不得撕烂祁让这张嘴，“祁让你瞎叫什么啊！？什么我祁谦?我……我……”他激动地话都说不清了。
　　祁让却一副懂了懂了的样子，“好了好了，快去快去。”
　　张旗开瞪了祁谦一眼，想起嫂子还在这呢！他拉过江易道：“易哥，教训他！”说完就对祁让比了个中指溜了。
　　江易懵了，什么教训?让他教训祁让?
　　从昨天和张旗开认识那会儿开始他就感觉张旗开好像对自己很热情，而且说话时总让江易觉得自己和祁让特别熟特别亲近，问张旗开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时，他又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因为你和祁让是……是兄弟嘛。祁让肯定跟你很亲近!”江易接受了这个答案，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等他想祁让已经来到了他眼前，“易哥，走吧。”祁让声音轻轻的，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正巧让两人一下踏进熔金的黄昏。
　　他额头还有伤，纱布里隐隐透出血色，本就白皙的皮肤似乎变得更加苍白，睫毛缓缓扑落在眼下，夕阳霞光都眷念地披下，地上的影子挨得很近。
　　“易哥，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还找到这里来的啊？而且今天要上学啊你又逃课，还有你给我发了好多消息啊，我其实有点开心呢……对了!刚刚张旗开怎么跟你很熟的样子?他跟你说什么了？凑那么近……操……”
　　江易的目光再次心惊地触及祁让的额头，日了，差点被这小孩儿迷惑了!
　　他突然站定，收回自己的手，祁让话语一顿，跟着停下来。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江易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那眼睛太柔软了看了会传染到自己心里。他正色道：“我先问你，你为什么打架?还有为什么会受伤?受伤了为什么不通知我?”要在以前他是肯定不会问最后一个问题的，但是今天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祁让看着他，迟疑后道：“我也想通知你的，可是我的手机被收走了，祁谦和张旗开是警察联系通知的……我，我没事。”
　　江易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你没事，但是下次呢？下次别人挑衅你是不是还要上套打?”
　　祁让再次拉住江易的手腕，这次江易没有挣脱，两人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不是上套，”祁让开始委屈，“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是……必须打。”
　　江易皱眉，“你……”
　　祁让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江易现在情绪激动没来得及反抗就听见祁让说：“先回答我的问题吧，然后我再跟你解释，嗯？”
　　好吧好吧，谁让你比我小呢。
　　江易妥协了，不过还是很气。傻逼不知道保护好自己，还打打打，打个屁啊！
　　他们站的位置没有椅子，所以两人直接坐地上的台阶上了。
　　祁让悄悄挪了挪身子靠近了些，估计是活动时牵住了伤口小声“嘶”了一声，江易还是听见了，立马火气一燃，“干什么!”
　　祁让赖皮道：“生气了？”
　　江易不回答也不看他。
　　祁让心中的欢喜更甚，声音低沉又带了点蛊惑意味，“担心我啊?嗯?”
　　江易的脑子里乱乱的，祁让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他实在不想听的，可好像就是把每一个字都听清了，他闷闷道：“担心个屁啊傻逼。”
　　祁让耐心哄道：“好好好，不担心不担心。”
　　被他这么一说江易心里又有些不痛快，他明明为了这狗崽子担心了一晚上，于是语气没有改善反而更凶，“有话快问!”
　　祁让点点头，“什么时候来找的我?”
　　江易踌躇不决，告诉祁让其实昨晚找他找了一夜?他不是会表达情绪的人，像这种主动示好的话他从来没有说过，他觉得主要自己想对人好就够了不需要任何人明白或者感激，加上现在他看见祁让身上的伤火气不减，嘴硬道：“谁找你了？老子他妈的是今天飞课碰巧路过好吗？”他说着眼神不自在地瞟向别处。
　　祁让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虚，“是么?嘶……那我去问问张旗开了?”
　　“不行!”江易一下子就上了套。
　　祁让露出猎物入圈的笑容，“为什么？”
　　江易：“什么为什么？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样子像是在无理撒娇。
　　祁让突然沉声，“自己说实话。不然我就自己去问他。”
　　他的眼睛江这么直直地看过来，江易放弃了，他莫名有些胆怯，声音小小的，“昨晚。”
　　祁让目光一滞，心中像是被打翻了甜蜜罐子，同时又有些心疼，这笨蛋等了他好久。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还有你怎么找到警局来的?”
　　江易说起这个就来气，也不怂了，声音大了起来，“我问的谦哥!问你你也没个消息啊。你还好意思说，你他妈的在马路边上干架，那周围围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啊！”他说着便拿出手机点开帖子，“自己看看，现在你的事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怎么?你还准备瞒着?”
　　祁让看了看帖子，果然从昨天开始就已经爆了，有一些零碎的视频片段更多的是图片，热度最高的一张是祁让头上流着血，他拿手指抹嘴角的图片，评论全部都是犯花痴的，收割了大批迷妹，还有拉踩韩坤二次拉跨的，总之祁让再一次成为了爆点。
　　看完之后祁让偷偷抬眼看了看江易，发现他脸色特别不好看，祁让讨好似地笑笑，没再看手机，像做错事了的小孩子拎着江易的衣服悠悠地摇着，“不是，没有要瞒着你。”
　　只要祁让想，他就可以让人觉得他单纯又善良，幼稚又委屈。
　　“易哥，谢谢你。”祁让眨眨眼，不厌其烦地哄道：“你笨死了，干嘛等我这么长时间啊，我真的好感动啊。”
　　“谁笨?!”江易一炸，想挣开祁让的爪子但是没有成功，“你才笨！你他妈怎么没被人家打死呢？那对面几个人你又几个人？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葫芦娃啊？一个人放七个大招!”
　　祁让委屈巴巴道：“可是我赢了啊……”
　　“你赢了?”江易被气笑了，“我是不是还要给你发个奖啊？你心里没点数吗？玩什么不好你跟人玩砖?他妈的要是把人打死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后果啊！”
　　祁让连忙认错，“嗯……对不起对不起……”他是为惹得江易担心而道歉。
　　江易看他的模样竟然有些不忍心，“错了没？”
　　原以为祁让会乖乖回答，没想到祁让却迟疑了，“易哥，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再说，我现在也说不好……”
　　江易实在搞不懂了，一下子就要起身站起来就被祁让拉回来，“诶哥哥。”他的声音甜丝丝的，像是清晨才凝的甘露，“先回答我的问题。”
　　“回个屁!老子要回学校!”
　　“好——”祁让拖长了音调，“等会儿就回。来，听话。”他音色沉稳又霸道，好像他才是哥哥，江易哪里听过这样的话，耳尖一红：“滚蛋!”
　　祁让没理他的反驳，“我那会儿出来的时候你跟张旗开凑那么近干嘛呢？你们俩一起呆了一晚上?”
　　江易也对张旗开的态度有点疑惑，没意识到祁让言语中暗含着的占有，“我昨天晚上找去警局的时候他就很热情，就好像……跟我很熟似的，他说他是你兄弟然后就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他人挺好的，而且知道我是你朋友，我们俩在外面等你也没有事做，就聊了会儿天，他还跟我说了你好多事儿，你们关系应该很铁吧？他一直跟我夸你，就像……”后面半句话他还是没说出口。
　　就好像是在跟他和祁让相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