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还有吗？》富水

26、拘留

　　手肘猛的砸向韩生弯起的背部，似乎能听到骨骼扭曲的声音，祁让没有片刻迟疑，他腹部受了韩坤一击，转身便用力扯住韩坤的衣服，韩坤被拉扯得往前踉跄，摇晃中祁让突然抬腿用膝盖撞击般顶上他的肚子，韩坤脑中一阵嗡鸣，祁让却已经放开他，与剩下几个人冷眼相对。
　　祁让眼眸幽黑，这样眼珠微微上抬时就阴戾疏离与痞气发挥得淋漓尽致，发丝间已经粘了汗水。
　　韩坤被涂力搀扶起来，“今天老子要是不弄死你！”
　　祁让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焦躁地脱下了校服外套随意裹成一团丢在地上，“快，继续。”
　　他们这架打的时候没选好位置，就在路边，这会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这条路又在学校附近，吸引的人有大部分都是来自学校，加之祁让之前的战绩实在耀眼，听过的自然要凑上来。有行人劝架的议论的却不曾有上前拉架的，还有一些女生远远地站着眼睛却盯着祁让，流露出爱慕的神色，甚至有不少拍起了视频。祁让一阵无语，竟然还有给他加油的。
　　他无意恋战，在大庭广众之下干架真的太傻了，只想快点结束，谁来掀翻谁就行了，指关节已经接近红肿，一挑多的局面里免不了吃亏，他只能将亏降到最低。
　　韩坤看见他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观自己兄弟这边差不多都挂了彩，心中怒火中烧，周围的人的呼喊声愈发让他自尊受损，他猛地甩开韩生的搀扶，“你他妈的拽个屁啊！”
　　他说着就又要上前，涂力却先他一步拦住了他，祁让的步子也被打断。
　　只见涂力将手拢在韩坤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祁让对他们泛着汗水和油光的笑容产生了极度反感，啧了一声。
　　这是打傻了？
　　韩坤意外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突然后退了几步，笑意越来越浓，他捂了捂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又放下，语态轻松道：“哦……我说错了。”说着便扭头冲向人群，一句话宛如蛇蝎痛穿着祁让，“祁让他没有妈啊哈哈哈哈哈……他妈死了……”
　　祁让眼眸一沉，似乎有一瞬间的耳鸣，眼前的人变得扭曲变态如蝼蚁蛆虫，嗜血剖心。
　　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手中已经拿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红砖，他一把扯过还在与众人不断重复着嘲笑着的人，眼角微红，不受控制地将砖块砸向了韩坤头部。
　　“啊！”
　　不知道是谁的惊呼，韩坤额角迅速滚下了鲜红，他双眼瞪大，嘴唇苍白，“你疯了？”
　　祁让没回他，转而又拉过涂力，“不不不……对不起……不是我不是……”涂力拼命地挣扎求饶着。
　　但是祁让听不见，手中的砖块在就要再次砸下时被韩生夺去，“祁让你冷静点!我们可以道歉!先放手……”
　　没有了发泄工具的祁让像是发狂的狮子，手中死死勒住涂力没有松开的意思，脚下发力踹向韩生，“滚开!”
　　耳边渐渐听到警笛的声音，人声越发嘈杂。
　　韩生被他踹得腹部产生剧烈疼痛，祁让没再管他，揪着涂力的领子，竟是扯出一个阴冷的笑，“你敢打听我的事?”
　　涂力吃力的摇摇头，祁让不再废话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涂力脸上。
　　接着祁让和涂力就被分别拉开了。
　　“医生!先去医院快……”
　　祁让面色平静，听到警察对着通讯器说着话。脸颊上好像痒痒地，他探手摸了摸，鲜血染了满手，他大脑回忆了好半天才知道，哦，自己刚刚也被偷袭了，所以这血是自己的。
　　一名护士焦急地走过来，“快，去医院检查一下，你额头出了很多血。”
　　祁让麻木地点了点头，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又顺带地抹了抹眼角，没有任何人知道，鲜血中融杂了少年忍了好久的一滴眼泪。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实在不好闻，祁让的额头已经被包扎处理好了，剩下的几人除了韩坤外也都被处理好了伤口，安静地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没人说话。警察守在一旁，等着带人回去做”笔录。
　　韩坤最后一个出来，身上的伤最重，尤其是挨了祁让那一砖头，包了一块巨大的纱布。
　　“你们几个伤势还好，”医生跟着韩坤一起走出来，对祁让他们几个说，“一定记得按时涂药清理。”
　　几人都乖乖应了声，只有祁让眼神空洞，医院淡蓝色的光冰冷地落在眼底。
　　“至于你，”医生对韩坤说，“除了刚刚交代的注意事项外，记得要回医院复查然后拆线，不要随意动伤口以免开裂感染。”
　　韩坤无声的点头。
　　医生冲等待的警察点了点头，估计是去交代了每个人的情况。
　　“坤哥。”成峰哑着喉咙叫了声，声音很小。
　　韩坤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几个人继续沉默着，过了一会，走廊头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韩坤他们转过头就看见自己的家长们都赶来了，一个个都凑了上去，那些家长刚想问问孩子的情况就被警察拦下来了。
　　“我们一会儿还要做笔录，请大家配合工作。”
　　家长们见警察这样说也不好反驳，全都心肝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也狠狠地剜着刀子给一旁的祁让。
　　“祁让!祁让!”
　　“七哥!”
　　有人在叫祁让，他的神智好像才清明，隔着警察望向一边，祁谦趿着拖鞋身边是破了音的张旗开，见祁让终于有了反应，张旗开兴奋道：“七哥!太好了，你没聋啊!”
　　祁让一下就笑出了声，两人这样紧张的模样让他放松下来，祁谦一副资深宅男的模样太有喜感了，还有张旗开这傻逼被警察拦着探头探脑的样子，“哟，得胜，你怎么来了？”
　　祁让笑着翘了个二郎腿，手臂额头上都是纱布，脸色却没有一丝刚才的阴郁，仿佛刚才失魂的不是他。
　　“我听谦哥说你又闹事儿了我就来了，妈的，你他妈的这次怎么流血了啊？”张旗开见祁让又痞里痞气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
　　“祁让，你收着点。”祁谦道，眼神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在一边的韩坤他们，“怎么又跟他们搅和，这次别乱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祁让知道祁谦的意思，上次休学事件远没有这次激烈，是祁让自己拱火才如愿地休学以示对祁斌的不满，所以这次祁谦不想祁让又胡闹了。
　　祁让再次笑了笑，朗声道：“好。”
　　韩坤几个已经看呆了，祁让会变脸吗？还是这人本来就精分啊？正好对上祁让转过来的眼神，几人心虚地转开，祁让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反复流连在几人身上。
　　看穿祁让恶劣本质的张旗开摇头道：“祁让是真牛逼，都差点把人打残了还有心情吓唬人呢。”
　　祁谦拍了拍张旗开的脑袋，“别学他。”
　　祁让看了两人一眼，低头在身上找着手机，找了半天才记起来手机刚刚被收走了。
　　啧，还准备跟哥哥诉苦呢。
　　接下来就是做笔录了，警察把人都带回了警局，审讯室里光线很暗，不知道过了多久警察才问清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祁让方是需要赔付韩坤的医药费的，但是由于始作俑者是韩坤那方，祁让受罚并不多。祁谦去给祁让善后了，留了张旗开在警局外边等祁让。
　　祁让和韩坤几个一晚没有出来，受思想教育，这是处罚之一，拘留到第二天下午众人才从派出所出来，这还是祁谦去打理了人事和韩坤他们的家长达成协议后减轻的处罚。
　　走时韩坤他们跟在祁让后面，这一天一夜中每个人都在沉默。祁让沉默着睡觉，其他人沉默着不敢做声。祁让没有回头看他们，和解是不可能的，只是懒得看这群人，恶心。
　　出来才拿到手机，祁让开了机，手机在开机的一瞬间发出急剧的震动，消息条一条接一条地排列在屏幕上，他试图看清但是太多了，实在看不清。
　　但是有一个看清了，所有的消息和未接来电中大部分都是来自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于是韩坤在韩生的搀扶下瞪大了眼珠。因为所有人都看见额头还带纱布的祁让对着一个不断震动的手机微笑了。
　　祁让挑出几条来自祁宛和陆哥的信息回复了，祁宛和祁斌应该是听祁谦的消息，但他真没想到江易和陆哥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的事，他回复完陆哥后马上就接到了电话。
　　陆舟在对面听到祁让的声音似乎是放下了心，“行，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祁让笑了笑“嗯，陆哥您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的事啊？”
　　陆舟叹了口气道，“就你这阵仗还有谁不知道啊？行了，快点跟家里回个信吧。”
　　祁让没再想，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另外就是祁谦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大概是说事情已经快解决好了，今天给他请了假好好回家休息，他报了平安就收回了手机。
　　走出警察厅，祁让就看见熟悉的身影正和张旗开挨在一起，不知道江易是怎么和张旗开相识的，祁让现在无暇顾及，在昨天听到韩坤的那句话后内心无数的酸涩在看到这个人后才真正地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欢喜。
　　“哥哥。”祁让的声音变得清亮动人，他脸色并无憔悴的迹象，昨天蹲下来反省的时候他睡着了，这一瞬间的他仍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