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还有吗？》富水

16、作死

　　篮球在地上拍打的声音和人群的欢呼声渐渐模糊，江易身上被晒出层薄汗，他百无聊赖地勾着校服转圈扇风，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不过一阵心理暗示后很快到了小超市。
　　由于是上课时间，小超市只有两三个上体育课的学生在买东西。
　　一进门，光线便被隔绝在外，人不由得凉快了点，江易于是又把校服搭上了肩，吊儿郎当的模样偏偏又生了副好皮相，欠揍的很。
　　“陆哥。”江易跟坐在柜台边的陆舟打了个招呼，径直走进货柜那头。
　　陆舟手边有未烬的烟头，他两指夹着烟在烟灰缸边磕了两下，“体育课啊？”
　　“嗯。”江易走到一排子饮料汽水跟前，应了声。
　　“外面很热吗？你怎么脸和耳朵都红了?”
　　江易刚碰到可乐的手指一顿，脸红了肯定是热的，耳朵怎么也他妈的红了?
　　他脑子里竟然又浮现出祁让扣球然后转身飞吻的情景。
　　我操?
　　他为自己脑子里的画面感到震惊，吓得他手都抖了一下。
　　陆舟见江易不回答又问了一遍，“诶，江易，你脸和耳朵……”
　　“热的!”江易不自觉加重了语气说着，装模作样的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热死了……”
　　陆舟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看不出来，不过这小子奇奇怪怪的时候也多了去了，他便没再多想。
　　可是易哥在多想，不就是看了祁让打球飞吻吗？竟然……竟然还他妈耳朵红了?他知道只要现在他稍微转身就能看到身后的反光镜，他瞟了四周，不动声色地转了过去，只见自己耳朵尖尖上漫着不正常的红色。
　　江易：…………
　　他在心里暗暗把祁让揍了一顿，这才觉得爽多了，搞了半天他还没忘记正事。
　　“大胆祁让，竟敢打扰本王上课睡觉，还敢捉弄本王的耳朵，简直罪无可恕!”他低声地咬牙道，“如今便是治罪的时候了!”
　　两分钟后，江易对着手上的可乐和另外一小包绿色的玩意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拿这玩意儿干嘛？”陆舟看着江易手上的升级版芥末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祖宗可能要祸害人了。
　　江易温和的笑了笑，把钱轻轻地放在收银台上，“没事儿，祁让渴了。”
　　祁让马上挨事儿没跑了。
　　江易拿足工具后找了处树荫，小心拧开了瓶盖，可乐的气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也许是刚才走急了，任他拧得再小心，泡沫与可乐水还是蹿了个高。
　　“日啊……”江易被溅了一手，好不容易等汽水不再闹腾了，整个可乐瓶却变得惨不忍睹。
　　江易为难地看着面前脏兮兮的可乐，这他妈还怎么骗过祁让?
　　没有任何清洁工具，要挽救这瓶可乐，江易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舔干净，反正都是男的嘛，但是他刚凑上去嫩红的舌尖还没碰上瓶口，他猛地打了个颤，竟然联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
　　我!操!
　　他江易差点蹦起来又马上缩了回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一样，不得已他鼓着腮帮子回超市重新买了一瓶。
　　这次江易很小心，他觉得自己的小心程度都赶上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第一步瓶盖打开正常。
　　第二步，江易咬着绿色的芥末酱很快就撕开包装，一股刺鼻的神似油漆的味道直冲鼻腔，眼眶不设防地也中了招，泛起了一丝痛苦的泪花。
　　到底是谁发明了芥末?
　　江易忍着强烈的不适眨了眨眼，一鼓作气地将整包芥末全部挤进了可乐里，一想到祁让一会儿痛苦的样子，值了。
　　恶作剧完成，江易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江易回到球场时，众人在中场休息，一伙人全围祁让身边了，活像□□大哥身边点烟办事儿的小弟们。
　　江易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小朋友还挺会摆谱的，只可惜易哥要来制裁你啦！
　　“祁让!”江易冲着人群大声喊道，仿佛没有看到众人打量又带着不善的眼神，语气里没有丝毫怯意，他向来如此，易哥就不知道怂字怎么写。他举起手中的可乐轻轻晃了两下，“喝水了。”
　　祁让本来是摊着腿席地而坐，这时却迅速用手支了把地，曲着腿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潇洒而流畅，接着便笑着向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半路跑了?我刚刚又中了个三分你都没看到，一回头就没见你影了。”少年迎面走来裹挟着运动后的热气，蒸得人有些发烫，祁让的下颚骨优越，一颗不算大的水珠顺着曲线滑动至下巴尖，脸侧还有残留的水迹，江易的目光不觉就被吸引，等到祁让灿然一笑时，那水珠又轻快地落了下来。
　　明明是带有黏腻气息的却不叫人恶心。
　　江易移开了目光，“买水去了啊，不然你喝什么?”他的手不自在地捏了捏可乐瓶，突然就有点不想报仇了。
　　真是可恶!狡猾的祁让!
　　“你刚洗澡了啊？头上怎么这么多水?”江易面上嫌弃着，手上却很诚实地给祁让理了理还滴着水的碎发。
　　“没，太热了，刚拿了瓶矿泉水浇了把脸。”祁让笑着就弯腰去够江易手上的可乐，“可乐啊我喜欢……”
　　江易手往后一撤，“诶等等。”他皱了皱眉，“你哪来的矿泉水?”
　　“程尹他们分我的。”祁让眼神清澈懵懂，却又不合时宜地笑了，“怎么了？”
　　怎么了？江易怎么知道?就是听到回答后心里松了一下子。
　　“没什么。”江易捏了一下可乐瓶，还是犹豫着把它递了出去，“给……给。”
　　他说谎时非常不自然，眼睛只盯着地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祁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可乐一眼，就发现可乐瓶内的液体带有怪异不明的颜色。
　　祁让：……
　　怪不得那会儿睡醒了没动手呢……原来是在这等着啊……
　　“我喝了啊？”祁让勾着唇故意问道，辛辣刺激的味道直扑到脸上。
　　可惜江易现在有一丝紧张，没有注意到这话的试探性，他心虚地嗯了一声，内心却突然挣扎了起来。
　　他要喝了?喝了好啊！我江易的大仇得报好不快活!
　　等等，可是这能喝吗？操!江易你是个傻逼吧？刚刚干嘛不上网搜一下?喝了会吐吗？唉肯定会啊，那么难受……会肚子疼吗？哦哦哦还有胃，这胃给喝坏了就要做胃镜了，我操!这可不行啊！那多疼啊？祁让还是个孩子啊……可是都说了要整他了……日!喝了会……会死吗……
　　祁让看着这人表情十分复杂，邪笑着又问了遍，“我真的喝了?”
　　“别!”江易眸子一亮，总算放弃了挣扎，就着祁让的手推开了那瓶恶毒的可乐。
　　祁让：……
　　江易：……
　　祁让生生忍着笑，微微低下头去看江易的表情，故作委屈，“唔……哥你干嘛？我的可乐都撒了……”
　　江易看着撒出的怪色可乐，大脑瞬间清醒：怎么这么明显?所以刚刚祁让是在故意逗我?
　　“啊啊啊……”江易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然后照着祁让的大腿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过去，“祁让你大爷!”
　　祁让边跑边笑，“不是易哥，你这不能怪我啊，我是受害者啊，你心这么软怎么害的了人啊……诶轻点!我操……”
　　“软!个!屁!”江易跟着祁让，一下一下地推打，祁让也不还手，两人就笑着闹。
　　邱胜看着渐渐跑远的祁让喊了一嗓子，“诶七哥，不打了啊？”
　　“不打了，你们玩吧。”
　　“诶你们看，江易什么时候跟七哥这么熟了?”贾一鸣眼睛盯着操场上的两人，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身边的邱胜，邱胜也一脸不解，“不知道啊，刚刚打球的时候，七哥还说下次要带他一起打呢。”
　　“凭什么啊？”陈维成低声粗气道，“谁都可以，凭什么是这小子?他妈的灾星还作弊!”
　　贾一鸣压低了声音，好似善解人意道：“不能这么说啊，江易以前不也打篮球吗？我看着打着也挺厉害的，再不然也许是江易私底下跟祁让认识吧？不然祁让为什么跟你们不熟?”
　　“我操是啊!这小子……”陈维成怒道。
　　贾一鸣笑着：“小声点，要让祁让听到了怎么办？”
　　邱胜眼前一亮，“你提醒我了，祁让还不知道他那些事儿吧？怪不得呢……”
　　贾一鸣拿着练习册挡住太阳，冰冷地笑了笑。
　　“易哥……你不能耍赖啊……”祁让还在前面跑着，只是连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完。
　　两人本来一前一后追赶着，但不知怎么追到后面就变成了耐力比赛，好像谁先停下谁就输了。
　　“我怎么耍赖了?”江易也喘着气，脚下不停。
　　祁让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了江易还跟在后面，继续说：“我刚刚打……打完球，没什么体力了……哥你让让我……”
　　江易好像已经能慢慢适应祁让喊哥这个字了，而所谓适应却也不过指耳朵能不那么红，但他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会有些痒的，但是这会儿他来不及痒了，因为耳朵捕捉到了更加关键的字眼。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声道：“让让?”
　　祁让脚步陡然停下来，转过了身，江易一个刹车来不及栽进了祁让怀里，炽热的温度将他这个人都包裹起来，带着祁让衣服上独有的柠檬淡香。
　　江易：!!!
　　他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说话都没底气，“你他妈有病啊……停下来干嘛？”
　　“因为你叫我了。”祁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毫不避闪地盯着江易。
　　江易本来以为刚刚那声那让祁让也羞赧一次，结果没想到这人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有些……高兴?
　　江易抬手一把遮住了眼睛，认命道：“好吧好吧，亲爱的让让，我们去陆哥那吧，我要被你搞死了……”
　　他话一说完感觉有哪里不对，怎么那么那个呢……意识到后他小心地看向祁让，发现祁让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好啊。”祁让答应道，然后走在了前面低头笑了笑。
　　走了一半，祁让突然又停了下来。
　　江易无语：“你又干嘛……”
　　祁让笑了笑，“澄清一下，我那会儿不是想打扰你睡觉。”江易看着他，才知道他在说上课那会儿，其实江易不是记仇的人，只是今天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浮动，他想找祁让发泄一下罢了，于是他摆了摆手，“没……”
　　“我是想让你听会讲，易哥上课不要睡觉，能听多少听多少，”祁让说着，声音却异常温柔，“你自己说的啊，要好好学习。”
　　江易怔住了，他一边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人费心让自己学习，而且还是拿自己的话来教育人，另一边，他有些娇情的感觉到被关心的高兴，而这种高兴又不单是因为被关心，他抬头看着祁让，更多的来自于面前这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