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与辛德瑞拉》六老板

76、诅咒与大智慧

　　吴伯和女巫小姐结束了手上动作，自觉嗅着味道向厨房。

　　术遐迩：“……还挺香的。”

　　两只脑袋凑到厨房里看了一眼，女巫小姐对叶黎说：“没糊，是你家的锅太长时间不用，粘锅了。”

　　“也可能是叶黎小姐家里没有不粘锅吧！”

　　叶黎朝着天花板翻了白眼，暗骂，这不就是俩唯大小姐主义的狗腿子嘛，大小姐不行，不赖技术，赖她家锅，无语。

　　尝过味道后，她倒也没什么怨言。

　　瞿大小姐这样的人能做出来香甜的食物已经很令人感动了，接连几天都没有吃过正经饭的叶黎觉得温热的食物顺着食道流入胃的感觉都有些滚烫了。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不说实话。

　　“我是从秦印那里知道了一些事，但这不会是你们想听到的。”

　　瞿清蝉：“违禁药是我母亲发现提取的，你还掌握了什么更劲爆的消息？”

　　“……”叶黎张大了嘴震惊看着大小姐，心想，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够劲爆，就是秦印口中的事，比这残酷、凶狠百倍。

　　做警察的时候抽丝剥茧，条分缕析头头是道，这会儿挠挠头，还是不怎么敢说，还频频看向女巫小姐。

　　术遐迩有感，问瞿清蝉，“叶警官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趁此机会，我的事你大概知道多少，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全部想知道。”

　　术遐迩忽地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叶黎挥挥手说：“行了行了，我尽量不突出细节，还是让我来说吧。”

　　“萨维尔的家族在上世纪就是数一数二的贵族，战争期间，他们有发了一笔横财，家族势力壮大。这种贵族嘛，古板得很，男性子弟后人是家族的根基，女性则依靠联姻反哺家族。”

　　　“听闻萨维尔所属的家族在一个古老的时代就是智慧的代名词，家族的女性并不缺追求者。不知道从哪个时期开始，他们家族的女性陆陆续续犯下了些不可饶恕的罪行，比如杀夫、杀子……宗教和王权的纷争下，猎巫运动盛行，他们家族的女性被冠以巫女的称号后处死，再之后，家族诞生的女孩越来越少，不幸能长大的，却受到了巫女的诅咒。”

　　叶黎不是很相信诅咒这样的话，她可以根据秦印的话来推测真实。

　　女性作为礼品系上蝴蝶结，美丽而精致，是从模子里塑造出来的优雅千金，举止得体，行为端方，自小受到严苛的教养。

　　神被困在囚笼里，灵魂自然就病了。

　　过分变态的教育之下能养出来什么样的孩子都不足为奇，久而久之变成了诅咒，换到瞿大小姐这里，就变成了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

　　“说是诅咒也不算过分，错误的家庭观念沿着血脉传递下去，血脉不断绝，就会有后人继承前人的腐烂的思想和枯朽的智慧，这叫血缘诅咒。”

　　“大小姐母亲的祖母正是出身于这个家族。”

　　“但说实话，这个家族还让我觉得世界上有黑巫师和恶魔存在。”

　　叶黎刚查到这些的时候都惊了，有一个无与伦比的巧合还是人为创造的都不得而知。

　　“家族的女性都是异于常人的天才，而她们诞下的孩子也继承了她们的聪慧，所以即便娶的是一位精神病患，一些贵族还是以娶了这样一位女性为荣。一位天才的诞生可以挽救倾颓的命运。”

　　“秦家曾以十箱珠宝黄金迎娶你母亲的祖母，而秦家至今是屹立于这个世界金字塔的尖端的一部分。

　　“你母亲的祖母，你的母亲，还有你，本身都是天才，都具有非比常人的智慧。”

　　这是叶黎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魔法，所谓的精神病血缘诅咒尚可归结为严苛的教养，那智慧是如何传承的？

　　瞿清蝉说：“我不是天才。”

　　“十六岁进入保密项目研究组被大学特招还不是天才？”

　　瞿清蝉摇摇头，“小时候，吴伯知道，我挺笨的。”

　　叶黎和女巫小姐不信，大小姐说她挺笨的，能笨到什么地步，她们齐齐看向吴伯，互相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

　　也是怪了，她们怎么会觉得吴伯能说出他家大小姐笨的话！

　　瞿清蝉看这这两人期待地看向吴伯，又各自推搡的模样，说：“父亲给我讲他的游历经历还有童话故事，我从小深信不疑，八九岁的时候还相信我是苹果树下的苹果变成的孩子，在苹果里找弟弟和妹妹。”

　　吴伯和蔼说：“大小姐天真纯善，温暖真诚。”

　　“是父亲和母亲说的，他们说我太笨了，以后一定会长成个笨笨的姑娘。”

　　所以谁也不知道笨笨的小姑娘是怎么长成天才的。

　　吴伯笑不出来了，他满眼心疼一腔酸楚。

　　“财富，以及财富象征的权势和人脉。我所有的老师都是各界翘楚，十分的先生教出来七分的徒弟，再有金钱和权力加持，成为别人眼中的天才不是难事。”

　　瞿清蝉不肯说过程的努力和艰苦，那些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否则人人都是天才。

　　她应该不是叶黎口中那样的天才。

　　至于妈妈和妈妈的祖母，她并不清楚。

　　塑造一个天才的路径并非不可复制，大小姐的母亲是位被囚禁的公主，重复了某些路径也并不奇怪。

　　叶黎姑且相信了这个说法。

　　“身为天才的你的母亲，发现了B-A-N有延缓细胞衰老的功效，她没有自由和抉择的权力，只是被困囚的工具。人类尚且没有完全了解该物质的时候，利益已经冲昏了商人的头脑，他们迫不及待建了研究室，挖研究员，这个配方研究了很久很久，直到流入市场才出现在众人的视角里。”

　　“这款药物因对精神造成损害副作用巨大又被市场召回销毁。据秦印所说，你母亲在精神卫生中心离世的时候说，她已经知道万能药是什么了，心怀叵测的其他人理解为，你母亲掌握了万能药真正的配方。”

　　“你母亲去世后，你父亲去找真相，然后失踪了，那之后他们才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你是他们唯一的亲人。”

　　“这是秦印说的，他们针对你的原因，所以，秦印这里是没什么线索了。”

　　瞿大小姐问：“我母亲是被秦家恶意致使精神情况越来越糟，最后因用药导致脏器衰竭，那我父亲呢，遗骨又在哪里？”

　　瞿清蝉鼻间几乎嗅不到房内的烟草味，她咄咄不让，“你为什么突然喝这么多酒？我名下的产业园区，那里的地下室，除了我父亲的部分遗骨外，还有谁的？”

　　“叶黎，你仅仅是因为轮渡上的事暂时停职了吗？”

　　女巫小姐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忆，拍着大小姐的肩膀说：“不激动，叶警官也没开上帝视角，肯定不会全知全能。”

　　“是啊是啊！”

　　叶黎好笑地看着这俩人，说：“女巫小姐说的对，你看我就不激动。”

　　瞿清蝉看着身后的女巫和身前的叶黎，问道：“那万能药呢？拟精神药物？我是个好骗的人，偏偏又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我没有提那片产业园区里的痕迹，不代表我忘记了。”

　　窗外的雪下了有一会儿，地上覆盖了松软的雪，莹莹雪光延缓了黑夜的到来，有很多很多黑夜中的画面闪过瞿清蝉脑海中。

　　白隐是在萨维尔的拍卖会上买到的商品，很多年前他被人用了生长迟缓的药物，他是个天才，女巫小姐几乎通灵真是神的恩赐吗？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群人掌握世界顶尖的生物科学，在做一些超越伦理界限的事。

　　她的女巫小姐，和白隐的存在一样，其实没什么两样。

　　那她妈妈呢？她爸爸呢？

　　叶黎猜也是，瞒不过去。

　　“万能药其实是一种新型毒品，但在它被定义为毒品前，延缓细胞衰老的功效更使人疯狂，为获取研究数据，他们找了很多人参与试验配方，结果有疯的有死的，有长不大的有健健康康没什么用的，也有智商奇高的，像是上帝掷骰子。”

　　“而五年前，我和我的同事去捣毁一个贩毒窝点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因为同伴中了药，举枪杀害了自己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因此被怀疑然后调职了。”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索性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

　　“北明山一事，万能药重现，韩秋这边我在查，和你有关，和你父亲母亲也有关，针对的人就是你，由此引出了所有。”

　　“秦印在轮渡上和我说，你和你的女巫小姐是他们要争夺的棋盘，他才是棋子本身，我才想到了一些可能一直被忽视的……终局。”

　　瞿清蝉问道：“什么是他们，谁是他们？”

　　“将万能药视作改变世界的武器的人。不然研究资金从哪里来，又有国际公约做约束，谁敢如此堂而皇之将毒品命名为万能药公之于众？”

　　女巫小姐毫不意外，她的敌人从来就是这么强大。

　　她意外的是，人类这个整体的想象力永远超乎想象。她的故乡最多用毒蘑菇听一下亡者遗音，并不是所有人都好奇那样的味道，刚刚的分析混乱但她听懂了，所谓配方不完善的万能药是新型毒品。

　　毒品不是什么好词，怎么会有人想将扩大它的使用范围？

　　“鸦片曾经是为了镇咳止疼，阿芙蓉是中药的一种，鸦片提纯物吗啡最初也只是镇痛药品，世界上所有的药品，诞生的初衷都是为了保护人类，结果呢？”

　　“无论是完善的万能药配方带来的疗愈能力还是不完整的配方宣传的万能噱头，但凡有万分之一长生不老的可能，只需要轻轻一推，说上一句，完整的长生不老药配方已经问世，你知道拥有金钱和权力的人会以何种方式达成所愿吗？”

　　更别提，这项药物研究尚未被开发功效，提高智力或是增强体魄，甚至超越现存的生理常识。

　　以诱惑、欺骗、牺牲、死亡为手段，达成目的。

　　瞿清蝉和女巫小姐是拥有金钱权力和不在乎金钱权力的人，前者不会用，后者压根不存在，叶黎则不然，史书上已经写尽了权力二字的斗争过程。

　　“亲爱的，是战争。”

　　所有超越现有时代的可能性，都会诱发末日前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