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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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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直播结束了,鬼吏们还意犹未尽的。
“我靠,这就结束了?”
有个总跑十殿送公文的缓过劲儿来“那个什么芸卿不是孟姑身边儿的小丫头么?芸卿那丫头不知道这哥们儿找她么?”
六案功曹的判官们开始哄人“赶紧回去上班,看热闹又不增加业绩……”
我也是有粉丝团的,几个小鬼吏拉拉扯扯小声儿交流“且慢,刚才咱们那十殿的阎王爷把孟姑抱走了?”
“对对对,太刺激了,我的男神和女神终于有进展了。”另一个激动的扯着对方的衣领子。
被扯的那个拍开两只爪子,心里十分泛酸地怼回去“我孟姑这么妖媚,那薛老板摆弄不了,你且看吧。”
瞬间奈何桥上就剩下跪着那哥们儿在吹风。
他在哭,先是小声地哭,接着嚎啕大哭,匍匐在地上绝望地抬不起头。
忘川河畔,开满了彼岸花,可惜黄泉路上没有鸟,只有猫头鹰……
孟姑和薛礼拉拉扯扯地“扭打”在一起,河边的石子儿绊的我猛地往前一扑,他眼疾手快的一扯,很有技巧地垫我身下,石子儿硌的他哼了一声。
孟姑绝望的倒在他身上,喘着粗气一动不动,自我放弃……
他见她不动了,怕此时也经不得什么话,闭上了眼,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垫在脑后,躺在花丛里。
孟姑转了转眼珠,故意开口破坏这花前鹰下的美好一刻。
“薛老板,是想要潜规则么?”
他哼哼着:“潜规则?你本是最是逍遥不过的,我这地府小仙天天坐班不得清闲,潜规则也是求你来潜我,本官何其卑微。”
斗嘴?老娘是个服输的人儿么?哈!
“所以你利用职权,借职务便利以权谋私?”
薛礼像是逗弄自己养的猫儿狗儿鸟儿一样,怼的十分轻松。
“谋私?呵,谋的私谁的私?那小子求仁得仁,凭的是你来求我,我得什么私?”
很好,让你怼我,孟姑继续加码“你留着他守着桥,这不是徇你的私?”
看她有些急了,薛礼觉得很有趣,像是吃不到食饵的鱼,小红嘴儿又张又合的,好看。
他神色越发风流起来,口气越发纨绔起来。
“孟姑姑好口才,他俩本无再世姻缘,一个求你往生寻妻,另一个求你留地府为鬼奴望夫再续前缘,你留着芸卿一年便要受累因果司职十年,这两千多年弹指一挥,你长留地府难道为的是让那对小情人终成眷属?”
薛礼又甚是浪荡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儿。
“哼,你年少时求我放他俩网开一面时,可没有现在这么铁面无私。”
孟姑简直怒火中烧,理论就从来不是他的对手,脸皮经烫的能煮蛋,那大家就一起撕破脸,破罐破摔翻身就走,薛礼翻的更快。
“我真的是,老娘不想干了!”
薛礼好笑地龇牙。
“申请可以,但我不同意!”
她扭来扭去,好不容易从他身下拱出来,一伸腿,又把孟姑勾倒,立扑。
扑了个脸对脸,他手指是温热的,描摹着她的眉眼,一个男子的手也可以用“美”来形容,摸得美人配得至宝。
这美玉一般的手,抹掉了我嘴上的胭脂,手指上触目惊心的红,他垂眸看了看,回手抹在自己的唇上。
“你知不知道,你喝酒的样子,美极。”
孟姑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喝酒时的样子?”
他眼眸里的光恍惚了起来,仿佛是曾经的过往一一闪现。
“你来求我时,我便想要是你能因此一直留在我身边,这样也很好。”
孟姑伏在他身上觉得很暖,有松木和柏木的香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正陶醉着,也就不走心地就顺嘴接了一句。
“那我喝醉睡着了,你也看到了?”
他舔嘴唇上的胭脂,是往生花的香气:“看了,不仅看了,你睡着都是我抱你回去,每次。”
孟姑下一秒坐了起来,两只手支在他的胸口上。
“不是芸卿背我回去的?你抱我回去,那她在干嘛?”
薛礼两只手垫在脑后,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姿态很是松散随意。
“哦,我让她在旁边观赏!”
芸卿一路小跑,翻过山坡,看见我俩,猛然顿住。
“姑姑,您终于对薛老板下黑手了!”
孟姑快速的站起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端着架子。
“咳,你怎么来了?”
芸卿的脸红的像块抹布,尴尬的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要先自裁,俯身跪地磕头。
“我来谢姑姑恩典。姑姑大恩,芸卿永世不忘!”她小声的哽咽着。
孟姑把薛礼推到身前“你该拜谢的是薛阎王的恩典,没有他老人家慈悲,我求谁也是无用。”
芸卿又拜薛礼,给他磕头。
他声音很温和:“你夫修得九世金身为寻你,情深义重。你自愿为奴千年且不得相见,你俩才方得两全。我和孟姑愿意成全你们,也须有法可依有情可寻,天数不得更改却也留得一线生机,你二人百年后便可往生,再做一世夫妻。”
他拉着孟姑的手越过芸卿,顺着河岸往衙门走,背身的法印里却散发着像太阳的辉光。
十殿衙门在他身后像老虎张开了的嘴,他转过头来笑盈盈的。
“孟姑姑,进来陪我喝一杯可好?”
奈何桥边多了一个草棚,灰扑扑的,还有一个守桥人穿着鬼吏的工作服,也灰扑扑的。
这哥们儿本是没有衣服穿的,据说是被他捆了的鬼吏送的,非但没有记恨他,不仅恭喜他一战成名,永垂地府!
还跟他说我们地府就佩服那些个能打能扛事儿的人物!
隔天被薛礼知道了,这小鬼吏就被他要去十殿衙门口看门去了,以后不用再出差风吹雨打,或者再被哪个厉害的打了挨揍,因祸得福。
芸卿忙着天天熬汤,孟姑也忙,天天看着芸卿熬汤,这样的纯美少女真是熬一天少一天。
薛礼更忙,不仅要忙公务,还要忙着偷偷来醧忘台孟婆庄里喝酒。
孟姑千娇百媚的撩了撩头发,明目张胆的对着他施魔法。
“你来喝酒,可以不用偷偷的。而且我们这儿迷魂汤管够,忘却某些小事有益身心健康!”
可惜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个,完全的放飞自我。
“可以,那就换你来衙门陪我喝酒也行,我可以假装迷魂汤对我也好使。而且我今日是来观礼,不是什么偷偷的!我来喝酒也一直是光明正大的!”
完败,怎么就学不乖!
孟姑站在醧忘台的忘忧回廊,亲手端了汤盏,看着眼前站着的这对儿苦命鸳鸯,芸卿笑的很甜,小伙儿傻乎乎的还没回过味儿来。
“来,多喝点儿耳聪目明身体康健。”
薛老板看着她的表情“你怎么一点儿不伤感?”
孟姑翻了个白眼儿,看着小两口上了奈何桥往生去了,打算扳回一局。
“伤感个鬼,他俩挂了之后不是还要回来喝汤。”
“我心悦你,你可知?”四下无人,薛老板凑到她耳边,令人有些陶然。
孟姑闹了个红脸儿,有些羞涩,脸上起了红霞。
“胡说个甚。”
奈何桥还是那桥,在地府里泛着六色光,十分醒目。旁边的茅草棚灰还是扑扑的开始破败了,没了守桥人,再过几年也就腐化没了,化成尘土变成彼岸花丛。
孟姑对着忘川把自己灌醉,倒在了往生花里,迷蒙地看见有人来。
“芸卿,是你吗,你不是走了么?你过得好吗?他对你好吗?”
有一双大手,很暖,抱起我慢慢走,声音很轻:
“是我,我也很好,我想一直陪着你,也会一直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有沉沉的木香,是薛礼,我睡着前安心的嘟囔:“你不要走。”
他抱得更紧,神情是无人知晓的痴情痴意:“我不走,你来寻我到忘川,我便不能放你走了。”
姑姑我的家业甚巨,比地府十殿各个衙门都多,服侍我的鬼吏有一大堆,绝对的顶配。
只习得一门法术的奥义,就是群殴那些个不好好听话喝汤的。
孟姑看着他们此等做派就起头风,是以时常庭训:
“入我门庭,须守礼斯文。你们若无事可做,可再学一门儿熬汤的手艺,养家糊口。”
鬼吏们十分听话,开始轮流煮汤,使她欢喜。
这醧忘台盖一百零八间,独间独饮,也常有倔强之人不肯饮汤的,又有庭训在先,鬼吏们商量了一下,关起门儿来群殴,门口再摆两个放风的,以确保不让我看见,我也不好打击他们的工作热情,就当看不见。
活无常穿着体面的礼服,笑嘻嘻的倚在山涧边的一块赤名岩上:“姑姑福寿,您亲自来取水?”
见她一人独自前来,殷勤的要帮忙。
孟姑把吸水葫芦递给他:“嗯,你怎么在这立着?穿成这样,有朝会?”
他人很讨喜,地府里的大鬼小鬼都很喜欢他。
“我来给陆九爷送《玉历宝钞》,正赶上他老人家在涯上有茶会,就在这等会儿。”
陆老板的茶宝贝的很,九殿和十殿的关系最铁,比别的殿要更亲厚些。
难得谁都不鸟的薛老板,还抽空交个朋友。
陆老板很会处事儿,一有好茶就给薛礼送来几斤,薛礼又拆出一半给孟姑。
孟姑犹豫着,这茶会也不是开会,路过要不要上到涯上去打个招呼。打招呼吧,没下帖请你,冒冒失失闯上去,十分失礼。不打招呼吧,这活无常一会儿不说遇见了我还好,要是提到我路过,我扭头走了不问候一声儿,会不会影响团结?
活无常别有用心地蹭过来,讨好的问:“姑姑,您这次取水是煮汤还是酿酒呀?”
她有点儿注意力不集中:“酿酒,就这儿的泉眼儿水最好。”
“是上次您喝的那种嘛?”他好像在咽口水。
孟姑把灌满的葫芦别在腰上,一边儿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
“我上次喝的?”
“就有一次您喝醉了,酒盏翻倒了一杯,整个十殿半个月都是幽兰香,我们都去闻过那香气,真是沁人心脾,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孟姑有点儿死机:“你们?去十殿门口闻酒味儿?”
他更加兴奋的搓搓小手:“是呀,想讨一杯尝尝滋味。可惜好多人和您不熟,说不上话。”
“那你怎么说是我喝醉打翻的,不是薛阎王干的?”孟姑感觉到五官正在位移。
活无常笑的更加甜兮兮,还挤眉弄眼儿的:“十殿门口看大门儿那小子说的。”
我了个去!好了,这下基本上整个地府的基层都知道我和薛礼喝酒了,醉到把酒盏打翻,还集体还去闻味儿。
孟姑头顶冒火脚底打滑的强行岔开话题:
“喝酒这样的些许小事儿,不足挂齿。我酿好酒送你一葫芦,你代我与大伙儿一同分享,自己酿的,小巧而已。”镇定的跟他挥手,身法几乎是凌波微步+夺路而逃。
“你且待几日,不打扰你公干,先行一步,不用送了。”
“那姑姑千万别忘了,我等着您的好酒。姑姑走好!”
好家伙,真是谢谢他这么实诚,几乎是吼的整个峡谷都能听见,兴奋的回声荡来荡去,猫头鹰飞起一片,咕嘎乱叫,我更加暴躁,加大法力狂奔起来。
这赤名涧也是溜达过千八百年的,今天竟跟鬼打墙一样原地转圈,只能远远的看见瀑布就是摸不到眼前去。
这山坳是啥鬼地方,这么难走。
裙子被刮了好几个大口子,箍头发的红发带也不知勾到什么地方去了。
靠在附近唯一的一块儿巨石上捯气儿,咬牙切齿越想越气。
“薛礼,天上地下我就服你!”
石头另一侧转过来个人,红衣如云,像挺拔的红枫,像日边的云霞,手里拿着根儿红发带正往自己手腕上缠,还打了儿十分精致的结,他对着我露出雪亮的白牙。
“服我,你可以当面跟我说,你再说一次让我欢喜欢喜”
孟姑一口气儿噎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儿惊悚的闭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