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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冰雪渐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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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身子僵在一边,喝水时被呛着咳嗽,他感到尴尬把头扭向窗户边看着操场上学生们训练的背影,就是不去看尤最。
尤最让江遇转过来吃药,他的药还在她的手上。
药丸摆在尤最手心,她已经把药拆出来了。
“这些全都要吃。”
尤最抓起江遇的手,把药倒给他。
在江遇十几年的生活中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尤最一样的女孩子,她直接又坦荡,让他招架不住。
江遇吃过药以后犯困了,校医让他在病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最好是把汗蒸出来。
江遇沾上床身心便得到了极致的放松,不好的事情渐渐模糊,他只记得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的同桌扶他去医务室,为他接水,督促他吃药,并在校医室守着他,江遇开始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不是生在黑暗里的人,他不是小巷里人人回避的对象,他也是有人关心,有人照顾的人。
这种感觉像做梦一样,让人觉得格外美好,如果是一场梦,那他不愿醒来。
但是长久的压抑不会因为这一瞬的美好而得到治愈,一直自卑敏感的人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善意而不再否定自己。
江遇还挂了点滴,中午尤最要回家吃饭,江遇的午餐是祝郝让谢沐带过来的。
尤最收拾书包时把早上的早餐装进了书包,一个人出校门找到小电瓶,然后开车回家。
陈黎已经做好了午饭,就等尤最回家开动了,女儿没回来尤一国就算很饿了也不能先吃,这是陈黎定下的规矩,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晚一会儿吃又不会死人。
尤一国在客厅里踱步,他今天的写作思路特别顺,没到时间就出了书房的门,吵着说自己饿了,还说什么脑细胞用多了,再不吃饭就不行了。
平常这个时候他还在书房里冥思苦想,构思小说的情节、人物的语言和行为,陈黎敲门让他出来吃饭,他像是进了自己的小世界,对外面充耳不闻,直到写完了才把自己从书房放出来。
在写作这一点上,尤一国的确是一个负责的作家。
尤最把早餐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陈黎正在盛饭,见状陈黎说:“怎么不给他就带回来了?”
陈黎很懂尤最,不用问她也知道这是尤最早上给别人带的早餐。
“他来的时候已经很冷了,不好吃了。”
“瞧你那点出息,你不给他他怎么知道你关心他?”
既然做了就要让他知道,可不能在背后付出。
“妈,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操心这些事了?
陈黎把电饭煲的盖子盖好,端饭出去,“工作室招了几个学徒,大单子做好了,其他的不用我操心。”
“尤一国,你还吃不吃了!”陈黎对着禁闭的房门喊。
尤爸想吃的时候陈黎不准他吃,当他灵感来了进房码字时尤最就回家了。
“出来了,出来了。”尤一国从房间里出来。
今天中午是三菜一汤,还挺丰盛,微波炉叮的一声响,尤最加热的早餐好了。
尤最把它们装进盘子里端出去摆在尤一国面前,“爸,你先吃这个。”
尤一国放下碗里的米饭,用筷子夹了烧卖,边吃边夸:“闺女长大了就是不一样,还知道给老爸带加餐,不错不错。”
“那不是专门给你带的,是剩下的,不想浪费就带了回来。”尤最坦白。
尤一国特别会开解自己,“那证明老爸在你心里还是挺重要的,不然你怎么会想到带回家给老爸吃呢?”
尤最欲言又止,算了,老爸开心就好。
尤最匆匆吃了午饭,在房间里翻找着4d鞋垫,军训站久了脚就特别酸,用这个挺不错的。
尤最自己脚上垫了一双,她还带了一双,是给江遇的,如果他下午要参加军训的话,不对,就是给他的,不管他参不参加。
尤最来到学校先去了医务室,发现江遇还在病床上,他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眉头微皱着。
校医见尤最来了,脱下制服换上便装,“小同学帮我看着一点,我出去办个事情,很快就回来。”
“好。”
校医一走,医务室只剩尤最和江遇。
尤最走到江遇的病床边,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又开始细细打量江遇的长相。
江遇的嘴细细呢喃着什么,尤最听不大清,便又凑近了些。
江遇可能是做噩梦了,他的眉头皱的很紧,手还无意识的在空中抓着什么。
他好像很恐慌,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碰不到。
江遇的手突然抓紧了尤最的手臂,死死不放,他猛地睁开眼,情绪还没有缓过来,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人。
直到尤最出声打断:“喝点水吧。”
江遇才松开抓住尤最的手,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唐突,江遇用手挡在嘴边咳嗽了几声,“对不…”起。
江遇的话没有说完,尤最已经把装有白开水的水杯抵在了他的嘴边,“别说对不起,喝水。”
尤最就这样看着他,江遇立即拿着纸杯,咕噜一口把水都喝光了,他喝的太急,又被呛着咳嗽起来。
“我很吓人吗?为什么你见着我就这样?”尤最问。
明明第一次还能大方地提出帮她搬桌子。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江遇一时说不出话,这反应在尤最的意料之中,尤最解释道:“你是我同桌,我这个人重义气,你不要误会我是看你长的帅想和你搭讪……”
“我没有这个意思!”江遇着急反驳,声量拔高。
一说完,两人都惊了一瞬。
这么激动干嘛?搞得我强迫你一样。
“这不是能说话吗?”尤最嘀咕着。
尤最从帆布袋里拿出4d鞋垫,她不知道江遇穿多少码,所以出门的时候拿了三双不同码数的。
江遇看尤最把三双都摊开在他面前,“这是?”
“给你的军训神器——4d鞋垫。”
江遇不敢相信地看着尤最,眼神里还在确认。
“我不知道你穿多大码,你自己选。”
下午,江遇没有请假,和三连的同学一起在操场上晒太阳站军姿。
连里的同学趁教官不注意时立马弯腿锤了锤,脚很闷很酸。
江遇倒不觉得,尤最给的东西很好用,他站了一下午都不觉得累。
到休息时间时,大家争先恐后地去接水喝,饮水机那儿排了一条长龙,让人望而生畏。
尤最有一个很大的水杯,里面是陈黎泡的枸杞桂圆茶。
谢沐接了水过来和江遇坐到一起,他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兄弟,喝口水不?”
江遇下午的状态好多了,对同学的善意也能够消化过来了,加上谢沐中午给他带过饭,所以他对谢沐的印象也不错。
江遇接过谢沐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口。
男孩子的友情往往建立的特别快,谢沐也是一个性格不错的人,江遇和他熟悉后就更放得开了,两人在草坪上盘腿坐着,聊了各自的初中以及游戏、爱好。
祝郝因为要组织纪律,所以同学们闲下来时她还在忙,一口水也没能喝上,尤最看着她在操场上一趟一趟地跑,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尤最拦下祝郝。
祝郝已经记得了班上所有同学的相貌和名字,她很快在脑子里把班里同学的相貌和名字对应起来,问道:“尤最,怎么了?”
尤最把保温杯给她,和谢沐一样,她把自己的水给祝郝喝。
祝郝没有推辞,大方地接过尤最的水杯,尤最的举动让她觉得十分贴心,说感动都不为过。
“我还没有喝过,你不用担心。”尤最补充道。
祝郝又把水杯递过去,“那你先喝。”
女孩子的友谊也是惺惺相惜,尤最喜欢长的温柔的女孩子,祝郝就是这种内型,长的温柔,说话温柔,就和江遇一样。友谊只因为一个暖心的举动,几句不长的话语,人心便轻快攻破,冰雪便慢慢消融。
军训预计是一周的时间,由于天气影响,2022级的时间拉到了半个月,最后一天是汇报演出以及拉练。
当教官在操场上和同学们告别时,许多同学都流露出不舍,半个月的时间算不上多长,却足以让大家互相了解,尤最看着有些同学眼睛红了,她能够理解这种感受。
江遇和谢沐是军训标兵,学校给他们颁了奖,谢沐笑嘻嘻地拿着奖状去找教官,教官已经在离去队伍里面了,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江遇和谢沐追上去想和教官说最后几句话,虽然现在手机普及,但是网络上的联系还是比不上实实在在的面对面交流。
教官听见了江遇和谢沐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他们朝他跑了过来,少年人的头发在空中飞扬,脚步轻快,像是初升的太阳,让人觉得满怀希望。
教官朝他们挥挥手,没有一点留恋的离开学校,最后说了一句:“你们要好好学习。”
任何人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教官花费精力操练他们这些学生,而他们作为祖国的花朵,国家的希望,也应该勤奋学习,刻苦钻研,这便是离别之际教官对于他们最大的希望。
有缘换得共相处,情深祝愿明日佳。
江遇对着教官的背影大喊:“一定会的!”
谢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可以呀,之前不还是很内向吗?”
江遇跑累了,手撑着腿喘气,“教官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
谢沐笑着说当然。
军训结束后,三班开始了正式的教学任务,一共有九个科目,高二上册时进行文理分科。
老刘的数学课虽然有趣,但还是不能避免打瞌睡的事情发生,尤最一边听课一边欣赏前桌打瞌睡的样子。
他的头一搭一搭的,尤最都害怕他磕在课桌上,前桌把自己的头埋在桌上堆成山的书本里,讲台上视野开阔,前桌这种行为无疑是鸵鸟心理,尤最不信老刘看不见。
尤最好心地踢了一下前桌的凳子,他纹丝不动,下一秒,老刘的粉笔头击中他的头。
前桌腾的清醒过来,立马站了起来,然后说:“I'm fine.”
全班同学全都笑出了声,就连一向冷静的江遇也没忍住,肩膀小幅度抖了抖。
老刘笑骂道:“看清楚我是谁,还搁这儿说英语。”
“你是睡好了,可我不好。”
前桌尴尬地摸着头,老刘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现在好好听,待会儿你来回答。!”
老刘拿着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解题思路,不放心又补充道:“孩儿们真得好好听,这个题型月考要考的。”
一提起月考,同学们来了兴趣,之前还懒洋洋的同学们现在都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地听老刘在那儿滔滔不绝。
轮到前桌回答时,他不负众望,在老刘期待的目光下回答准确了,因此老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开始进行一番鸡汤鼓励。
“所以说啊,上课走神不要紧,老师或者同学提醒了你,那你就好好听,只要跟着老师思路走,怎么会做不出来嘛。”
“还有我们班上的女同学,根据我多年的教学经验,女孩子对数学会有一种畏难心理,觉得自己学不好数学,你们可千万不要这么想,一定要自信!想当年……”此处省略一万字。
捱到下课,老刘慢条斯理地撮了一口菊花茶,正当同学们以为结束时,老刘又说:“今天就先说到这儿,一句话,跟着老刘学数学,直击138,同学们,加油!”
老刘在讲台上突然拔高声音,像打鸡血似的,吓了尤最一跳。
尤最觉得老刘是一个童心不老的大男孩,他虽然已经四五十岁,精气神还是十足,看着充满了激情,老刘的这种精神面貌无形之中也引导了相当一大部分的同学,作为三班的一份子当然要像班主任看齐。
老刘走后,前桌抱怨自己的同桌为什么不提醒他,同桌一脸无奈,她都不知道提醒了多少次,这货像是一辈子没睡过觉似的,怎么也喊不醒。
前桌转过来看着尤最,尤最正在研究江遇做的数学笔记,“最最怎么也不提醒我?”
前桌经常上老刘的课打瞌睡,尤最看不下去时会提醒他,这样一来,他们就混熟了。
尤最继续看江遇的笔记,他的字和他的长相一样赏心悦目,“你再说一遍,我没提醒你?”
前桌是妇女之友,和女生相处起来就像姐妹一样,“我想起来了,你踢了我的凳子,我还以为是做梦的时候鬼踢的呢!”
尤最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滚过去,别和我说话。”你才是鬼。
老刘讲的典型例题有点绕,尤最有一个步骤没有理解到,导致后面的思路都串列不起,尤最看了江遇的笔记还是一知半解。
尤最挨近了江遇,“这个题为什么中间是这样,我就是倒数第四步没有懂。”
江遇拿出一个草稿本,在上面推算着步骤,非常仔细,他细致耐心地为尤最讲解,吸引到班上其他的同学,大家都围了过来,一讲完,同学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江遇好厉害,能够这么通俗易懂地梳理出来,反正我是听懂了。”
有些同学不知道江遇就是市中考状元,数学成绩满分。
谢沐本来还在座位上和祝郝闲聊,听着这边的动静也过来凑热闹。
“也不看看江遇是谁,他可是咱三班的王牌,状元,知道不?”
同学们发出原来如此的惊叹。
“怪不得,我说怎么名字这么熟悉。”
“不过,状元的照片不是都应该贴出来吗?咱们学校没看到呀。”
有人打趣道:“成绩好,长得帅,照片贴出来,班级公布出来,可不要在表白墙上挂好几个月?然后清一色的表白高一三班江遇同学……”
“咱江哥实力与颜值并存。”
作为班里中考排名第四名的尤最很不服,她可是语文中考状元呢!
尤最不动声色地把位置往旁边挪了挪,主要是太多的人围上来,都快挤不下了。
江遇说:“大家都回位置上吧,要上课了。”
他们的空间这才宽敞起来。
尤最又把自己的位置往中间挪了挪,离江遇更近了些。
江遇的嘴角泛起极小的弧度,帅哥笑起来更好看。
尤最可是看到了他在笑,面无表情地说:“大家夸你就这么高兴?”
江遇:“不是。”
“不是?那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遇看向她,“还有哪些题没理解?问我,我给你一对一讲。”
不了解江遇这个人单听这句话还以为他是在显摆自己成绩好,但尤最知道,江遇是一个很谦卑的人,他说话也温温柔柔,感冒好之后嗓音也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清润,悦耳动听。
尤最对江遇的印象越来越好。
尤最拿出自己的竞赛题,“老刘讲的都懂了,你给我讲讲这个。”
江遇笑着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