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宫计》陌烟小城

7、第七节：璃洛，你给我跳一支舞吧

　　“璃姑娘，西贵妃娘娘让我传话你，你就踏踏实实得继续在皇上身边伺候着。”

　　就在墨夜离开不久，谭公公进来了，他说他去见了西贵妃，也将太后要处置我的事情告知了西贵妃，据说当时西贵妃气地摔掉了她屋内的好些名贵的东西。

　　谭公公说西贵妃会去见太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夜里我和小蝶是不用在皇上那边呆着的，因为有谭公公。回到西院天色已晚，我们满身疲惫，但不得不说，西贵妃娘娘还是很大气，送我和小蝶住的院子够宽敞，屋内的摆设也都是精致极了，各种雕花瓷器。小蝶说，小姐我们要是能拿去外面卖钱就好了，估计能赚很多银子。是的，小蝶不但喜欢吃，还喜欢钱。

　　“小姐你赶紧洗把脸吧。”

　　小蝶端来一盆热水，拧干了帕子，递给我。她总是这么的贴心，这也是为什么我进宫想带着小蝶的原因，如果说我是孤僻的人，小蝶就是个开心果，她平日里也很喜欢叽叽喳喳地与你说话，喜欢笑，不过有一点我们都是一样的，就是我们从未知道，我们的父母长什么样，或者说，他们曾是否也爱过我们这样的孩子呢。就像今日我瞧见太后关怀皇上的那种温柔又心疼的眼神，我多少次在梦里也尝试着找这样的一位阿娘。

　　“小姐，你的床我也给铺好了，你在这睡，我就在那。”

　　熄了灯，我合上被子，很快便睡着了。半睡半醒间，我仿佛听见小蝶在问我，小姐我们真的不用死了吗，那个什么西贵妃娘娘真的能让我们不死吗，小姐这皇宫其实一点也不好玩，太后太凶了，皇上又奇奇怪怪的，小姐我觉得还是金幽轩的生活好，没有那么多担惊受怕，小姐，小姐，你是睡着了吗。

　　而我的梦里，也如同小蝶的许多疑问，经历着各种不同人对我的态度，西贵妃说璃洛，你好生伺候着皇上，太后说你个贱奴，我要将你刺死，皇上说，你是谁，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奸细，而墨夜说，不，我不能带你走。

　　后来，也如同谭公公说的，我和小蝶活着，相安无事。

　　次日清晨，早早吃了点东西，交代好小蝶就在西院等我，让她不必跟着去昭阳殿，要是她实在没事就浇浇花，松松土什么的，缓解缓解心里的恐惧。

　　等我抵达邵阳殿时，刚好撞见西贵妃和皇上在用早膳，不同于昨日的打扮，今日的西贵妃娘娘穿着素雅，头上也卸去了繁重的发饰，就瞧着和皇上天生般配。

　　“奴璃洛给皇上，西贵妃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西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跪拜礼，是宫里每日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我还是不习惯，我总觉得众生皆平等，只是无奈，有的人命好，有的人运气差点。

　　“免礼，昨日也是事发突然，不过我已经和太后说明白了，眼下她是不会找你麻烦了，说到这，我昨儿还特意和太后她老人家说呢，让她好好在宫里颐养天年，没事少出来走动，吃吃斋，念念佛什么的挺好的，你说对吧，皇上。”

　　西贵妃说着说着，就往皇上的碟子里，夹了个糕点过去，皇上上扬着嘴巴，笑了笑，说：对，对，对，樱儿说的对。

　　“璃洛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你倒也不必谢我，本就是我招你进来的，我的人，我自然会保。不过，我怎么听说，你既认识墨王爷呢？”

　　我以为是谭公公将我见墨夜的事抖了出去，正愁怎么解释其中一二呢，只见皇上开口道：夜昨日喝酒的时候，是不是说过认识你，他说他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是吧，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娘娘，奴并不认识墨王爷，只是昨日皇上情绪激动时，掐着奴的脖子，一直在逼问奴是不是奸细，奴想解释来着，然后这时墨王爷刚好进来瞧见了，兴许也只是为了救奴一命，就同皇上说在金幽轩见过奴。”

　　“既是这样的，倒也不稀奇，他就是喜欢四处跑，有时本宫想见他一面都难。”

　　“樱儿你若想见夜，朕可以随时召他入宫的，昨儿个他还在这殿内陪我喝酒，讲他在外面发生的许多事，我都好生羡慕夜，像天空的鸟儿，想飞哪儿飞哪儿，自由自在的。”

　　“他是王爷，不是江湖浪子，朝廷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若肯回来帮帮你，臣妾也能少了许多的烦恼。”

　　“可夜不肯啊，我还说只要夜愿意，我都可以让出我的皇位给他。”

　　“皇上，以后这种话不要在众人面前说，不知道的以为夜有谋逆之心，你这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皇上赶紧捂住嘴，乖乖地应道：好，不说，不说。

　　我算是看明白了，西贵妃很重视咱们这位墨王爷，就是不知道稀里糊涂的皇上是否能感受的到，难怪西贵妃很在意我是否与墨王爷相识，这往后的日子，我定是要规避这位王爷了，不然得罪了西贵妃，我的下场可能比太后将我刺死还惨十倍。

　　“皇上，本宫那边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刚匆匆过来一则是陪皇上用膳，二则也是来知会璃洛一声，恕臣妾就不多呆了，先行告退。”

　　皇上对于西贵妃的离去，好像也习以为常，我本以为依照皇上的个性，他是需要人多陪他的，若是对方没有时间，他是不是会闹，也或者是不是会哭，毕竟他通常时候表现的就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喜怒无常。

　　“璃洛，给，你尝尝这个，这是龚州的白玉糕，可好吃了。”

　　这次的皇上，也终于记住了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他经常不记事呢，刚也差点因为他说到墨夜的事，害我被西贵妃猜忌，我有时候都在怀疑，眼前的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我掰了一小块白玉糕放在嘴里，嗯，没有那么的甜，有股淡淡的桂花香，若是小蝶在，她估计能连吃好几块，可我倒不怎么喜欢，因为我不喜欢桂花的味道。

　　“你吃啊，璃洛，怎么，是不喜欢吗？”

　　是的，不喜欢啊，很不喜欢，可我嘴里只能答：兴许是早上我在西院吃过东西了，肚子撑着了，味道还是很好的呢。”

　　“对吧，我就觉得味道挺好，梦儿就喜欢吃，她之前天天在城外的一个铺子里买给我吃，起初我都觉得没味，但梦儿说好吃，于是我就吃了一块，吃着吃着吧，确实挺好吃的，也许也不是东西好吃，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东西，吃什么都好吃。”

　　皇上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儿就是要提到画中的美人，上官梦，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也是提他和上官梦过去的种种，也不管旁人爱不爱听。

　　“我听樱儿说，昨日母后来过，你放心，璃洛，我母后是个很好的人，她不会杀你的，要是你实在害怕，以后我要是还睡着了，你可以拍醒我，我来跟母后说，她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你的。”

　　对，太后是个很好的人，一个好到要杀我的人，皇上，她是你的母后，不是我的。

　　“皇上，那些事情过去了便不提了，我看今儿天气挺好的，皇上可想到外面逛一逛呢，刚璃洛一路走来，看见外面有很多桃花树，开的盛好。”

　　“自然是好的，走，璃洛我们去看桃花去。”

　　皇上说他不喜欢很多人跟着，他只许谭公公，只许我一起随同。这皇宫真的很大，静谧的小石子路，路旁有许多的树木，花，草，还有像瀑布一样的流水，皇上说这条路是最寂静的，因为旁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打扰。

　　“来，璃洛，这株桃花最好看了，我给你插上。”

　　皇上像个小孩一样跑到桃林的中央处，摘了一朵桃花，兴奋地向我扬了扬手。

　　我内心是抗拒的，我向来就不怎么戴花饰的东西在头上，反而更喜欢一些木质的发簪，在金幽轩我住的屋子的梳妆台抽屉里，我当年可是囤了许多不同类型的发簪，也算一个收藏的爱好。当然，我也没得理由拒绝，他可是皇上。

　　彼时的皇上与我的距离靠的有些近，他小心翼翼地将桃花插在了我左耳上方的发髪处，然后笑着说：真好看，璃洛，你真好看。

　　“璃洛，你给我跳一支舞吧，我知道你会跳舞。”

　　桃花树下，年芳十六岁的璃洛，身穿素色衣衫，头戴粉色桃花，给南宫决，也就是当今的天子，跳了一曲《飞天记》，你说向往自由，向往天空中的飞鸟，其实，宫墙内的许多人，又何尝不向往自由呢，你向往的是不被束缚的自由，而我向往的却是生存的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