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阴阳鱼（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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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衍记忆力很好，平时脑子里能记住大大小小的合作伙伴和他签下的单子。他之前翻找原主的手机信息时就注意到过少年口中的这个“何婆”。
原主和何婆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应该是在三天前，邱衍记得只有短短的十多秒。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重新确认了一遍，和他印象里的一样。但这一看，却让他看出了些端倪。
何婆和原主的交流并不频繁，而且每次通话时长都很短暂，就算是用短信也不多透露多少信息，每次基本上只会确认约定好的时间地点，从来不会留下被抓住的把柄，看上去是个谨慎细微的人。
邱衍微微挑眉。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太婆怎么还和他一样玩反侦察躲狂热粉丝这套。
稍微有了点判断，他拨通了何婆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传来一个苍老缓慢的声音，带着些电话座机专有的电流感：
“喂，小邱？”
邱衍捏着嗓子，故意用一副被欺凌后无助的小可怜声线道：“何婆，我这边有点急事，方便见一面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估量着什么，片刻后才重新开口：“年轻人真是会折腾人……我看你也不容易，就再帮你一次。今晚十一点吧，还是老地方。”
也不等邱衍再说些什么，那边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老地方……
邱衍若有所思，划着手机翻看了一下前几次的短信，终于被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地点——市郊3号桥洞。
原主所在的A大位于市区的大学城，这个大学城已经位于城市边缘，非常靠近郊区了。这样看来，两地之间的距离应该不算特别远。
不过……
他侧头看了一眼眉眼精致，正乖巧坐在身旁的少年。
一个人再怎么没有存在感，死去后突然出现也保不准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要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更别说是像少年这样长相优越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人对他印象深刻。
察觉到身旁的注视，少年疑惑地抬头，和邱衍对上了视线。邱衍眼前是少年明星画报一样的面部特写，他立刻挂上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现在这样，我带你去何婆那里可能有些不太方便。你能控制自己的显形吗？如果暂时能恢复灵体状态就再好不过了。”
少年了然地点点头，无师自通地尝试着幻化了身形，很快就变成了半透明的形态，“这样的话，别人暂时就看不到我了。”
两人没有多耽误就出了宿舍。宿舍每天晚上十一点钟熄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钟了，出去这么一趟，邱衍估计自己回来也进不了宿舍大门，干脆就带上了身份证，打算在外边开间标间凑合一晚上。
A大位于大学城的繁华地带，这个时候人流量还算多。
街上大多数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在霓虹灯下牵着手散步。车辆熙熙攘攘，邱衍很快就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小伙子，上哪？”司机大叔是个胖胖的中年秃顶男人，看起来乐呵呵的。
邱衍坐到了后座上，等少年上车后才够着去关了车门，“师傅，麻烦在松山站踩一脚。”
大叔疑惑地多看了几眼这个特意坐到另一边又停顿了几秒才关上车门的俊秀青年，突然间觉得车里温度有些低，把空调打高了几度。
奇怪，今年入秋挺早。
……
车窗外的景象慢慢向后移，大叔车里放着电台广播，却还是闲不住似的跟邱衍扯东扯西，像是每个出租车司机的通病。
“小伙子，这么晚了，是去见女朋友？你长得这么俊，女朋友应该也很漂亮吧，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哟！”司机笑眯眯地八卦，“松山站那块儿最近经常有人放烟花，这还没到春节呢，每天晚上都看得见烟花……要我说，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懂浪漫，会玩！”
邱衍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着礼貌应答：“烟花？那可真是财大气粗，倒不像是我们这种穷学生玩得起的。”
司机见邱衍和他搭话，又一下子放开了话匣，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倒给了邱衍，邱衍也乐得不费一兵一卒获取信息。
“你说3号桥洞那边？嗨，别提了，不知道怎么的，最近那边一大股鱼腥味，多半是哪个无良商家又随便倾倒垃圾了，他妈的政府整天改造这改造那，也不知道多花点心思整治一下这些市场乱象，最后还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日子糟心吗。真是操蛋！”司机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
也许是因为出租车司机平日里太过寂寞，邱衍稍微一探底，对方恨不得把户口本上的内容都给他复述一遍。邱衍也不觉得烦，只是耐着性子把信息又重新筛选一遍。
此时他仍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笑得如沐春风：“你说得对，那确实是吞了税不办正事的货色。”
所以必要的时候，平台运营方面的秩序才需要他出面维持。邱衍一直觉得政府部门应该特意为他重新设立一个网络督查机关，献上褒奖和锦旗，最好头上还能给他别朵大红花。
观看了全程的049忍不住提醒：
【邱先生，你ooc值增加了。原主的性格并不是外向健谈的。】
邱衍一心两用，在心里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应付自己的狱管：
‘现在那恶鬼小孩不能出面，就算是换成原主，也怕司机看出来，肯定会拉着他说话转移注意力的。’
【……】
049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又把ooc值降回原来的数值。
两人一路聊着，出租车也慢慢从繁华一路开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区，少年默不作声地坐在邱衍身旁，只有耳边的蝉鸣声和车载电台作伴——
“昨日在广源路发现一具女尸。经警方调查和法医检验，该女子生前是一名色情行业工作者，被残忍剖心，在长达两小时的流血后身亡，死亡时间约为凌晨五点。”
“凶手避开了装有监控录像的路段，并且在女子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并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现场并未留下本人的指纹、血迹或是罪证，行凶手法极为熟练。”
“这已经是本市近来第五起妓-女剖心案，凶手杀人手法残忍至极，警方尚未捉获凶手。请广大市民锁好门窗，发现可疑人物时请立即报警处理。本台记者持续为您报道。”
播报结束后，电台又开始播放起了上个世纪的华语乐坛金曲，引领着出租车在夜晚的高速路上晃晃悠悠。
司机大叔叹了口气，又深吸一口烟，“小伙子，最近不太平噢……等和女朋友甜蜜完就早点找地方歇息吧。这年头，就算是小伙子也不安全哪。我前两天还看到类似的新闻，说什么……男大学生被舍友□□，你长得这么标致，更要注意点啰！”
邱衍垂下眼，俨然一个听从教诲的乖巧后辈：“好，我会的。”
邱衍刚开始做娱乐直播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亚洲人的面孔本来就显小，更别说邱衍这样生得白白净净的了。当时不知道多少人看着他这副长相，以为他是老板身边卖屁股的，因为得了宠才获允出来谈生意。
“你让我上一回，我就签下这笔单子。”
这句话他曾经听过了无数遍。但惯于忍耐的邱衍在羽翼丰满后自己经营公司，开拓欧洲娱乐市场，才终于找到一个不知死活的白人佬开刀。只有杀鸡儆猴，才能永绝后患，扬名立万。
餐桌上，金发碧眼的英国绅士右手夹着雪茄，朝邱衍快速地眨眨眼：“嗨，美人。谈生意的话，还是让quill出来见一面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多给他让点利。之后的生意，还是让我们干正事的男人出面才好。”
眼前的东方美人确实担得起他一声“beauty”。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一眼扫过来看得他都快硬了，也难怪quill那种奸诈狡猾的人会重用这个漂亮的人。道林把翘起的二郎腿交替，遮盖住下半身不受控制的反应。
见色起意，这可不是一名合格的绅士应有的行为。
但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东方美人身后的华人都在低着头笑？
“你们是觉得我见quill这件事很好笑吗？”道林对待美人可以绅士温和，但不代表任何一个手下都值得他摆出笑脸相迎，“还是说你们觉得这笔生意很可笑？”
邱衍手指曲起，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身后的人立马噤声。他笑起来的时候头会不由自主地朝一旁摆，及肩的黑发也会微微晃动，“也许，他们是觉得你本身就很可笑。”
道林的假笑僵住，脸一下子黑沉下来。什么时候卖屁股的money boy也敢骑到他头上来了，仗着那位quill的名头就已经狂到这个地步了吗？
下一秒，不等他反应，他已经被邱衍一个锁喉从椅子上架了起来，按到了旁边的墙上。身形修长挺拔的东方美人平视着面前半弯着身的高大男人：“不好意思，道林先生。我最多只能接受别人在同一高度跟我说话。”
邱衍眼波流转，唇角习惯性地勾起，让人感受不到其手上喷薄而出的爆发力：“只要我再用力一些，你的气管就会被我捏爆。这样的手段我一般不会对合作伙伴使用，但你实在是过于不懂得审时度势了。”
“伟大的quill先生从来不接受没有诚意的交易，”邱衍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眉眼弯弯看着身前面色开始沾染上红紫色的白人，“更不喜欢被无礼地被用外貌开玩笑，这并不可笑，可笑的是你，道林先生。”
道林带来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警惕地看着邱衍，随时准备上手帮忙，但余光却瞥到了门外守着的人——对面这个东方男人早就布置好了埋伏，这就是华国的娱乐圈吗！
道林被掐住脖子，不敢稍稍移动，生怕邱衍会捏爆自己的气管。头脑中的氧气逐渐变得稀薄，但还是不影响他思考。握住邱衍手腕的两只手放开，慢慢举到了耳旁。
饶是再迟钝，道林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这个一直被他当作花瓶的东方人才是真正的娱乐上市公司经营人quill！奸诈狡猾的东方人！
见状，邱衍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一些，但仍保持着警惕。他微微贴近了道林的脸，盯着他那双祖马绿的眼睛：“这次我要占七成，一分不让。就算道林先生的补偿吧。”
面对生命威胁，手上的男人也只能暂时放下了利益和面子，微不可查地点头。邱衍扫了一眼周围还在死死盯着他的白人们，在他们纷纷散开后才松开手，居高临下地变脸，冷冷看着顺着墙壁滑下还在咳嗽的人：
“如果光靠双腿交叠就能遮掩下你下半身那恶心的玩意，那英国片区的混乱也不需要我这批军火来压制掩饰。”
他从兜里拔出一把枪，冰凉的枪背在道林脸上轻拍了两下。
心头涌上一阵后怕，道林阴沉着脸和下属离开了包厢，走远后才恶狠狠地回头剐了一眼这个诡计多端的东方人。
邱衍旁边的臃肿胖子凑上来仔细观察他手上那把黑色家伙，啧啧称道：“哎哟，邱儿啊，你怎么也染上外国人的这套民主自由的臭毛病了？”
清隽俊朗的挺拔青年面无表情地举起枪对着他眉心按下扳机，嘴里还配着音：
“——Boom！”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朵道具花绽放在他的眼前。
“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履行的义务。”
……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松山站，慢慢地停在了路边，引擎声轰鸣着打破寂静的夜，车灯里翻飞着灰尘。
“慢走啊，”司机大叔手臂搭在打开的车窗上，忍不住再次叮嘱这个合眼缘的小伙子，“注意安全。”
邱衍礼貌应声，等出租车开走后，松山站又恢复了寂静，几只飞蛾不断朝着昏黄的路灯扑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阴阳鱼（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