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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无知之幕（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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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垂幕之境的傍晚，这里和所有的古文明国度一样，虽然有着许多与当下生产力不符的制度，但是还是遵循着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
白天里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数都是正在收拾准备离开的商贩，这让邱衍一行人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注目礼。
他思考了一番，回头看向了蒋航和宋乾：“你们进入垂幕之境的时候，身份是原住民，对吧？”
“对，”蒋航点点头，旁边的宋乾也抬起头看向邱衍，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随后由蒋航进行具体的解释，“我们一开始是在屋子里，后来才根据人设进到了教堂里。”
想到了自己在教堂里进行洗礼的骇人听闻的经历，蒋航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邱衍先前和几人碰头的时候，就听两人详尽地叙述了在教堂里遇到的诡异画面，现在又被启发了一些新的思路。
他们这群人现在正打算去教堂找那神龙不见首尾的现任祭司，如果说宋乾他们先前在教堂里，那么有没有偶然见过这么一个人呢？
如果现任祭司仍然是用外貌特征和祭祀血脉的方式选择出来的，那根据地窖里安吉第一眼看见他就能认出他的身份的反应来看，也许在他进入垂幕之境的时候，现任祭司也许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再推算一下时间，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措施的话，那大抵就是这两人在教堂里进行洗礼的时候。
“原来如此。那你们还记得进行洗礼时的时间吗，或者，你们有没有在教堂里见到过现任的祭司？”
邱衍微微眯起眼睛，遮盖住许多眼中闪过的审视色彩。
直到现在，现任祭司也没有主动来和他碰面。经过亲王几乎能够说得上是大张旗鼓的举动，邱衍觉得自己在垂幕之境中的名声估计已经是众人皆知了，但这位却是始终迟迟没有动作。
这很奇怪，他怀疑这两人对在教堂里发生的事情有所隐瞒。再联想一番先前已经提前被控制住的两个玩家，他有理由怀疑这两人到底是否已经被npc在入场的时候就处理掉了。
些许是因为心有灵犀，张翼然听到了邱衍的问话后也稍微转身，看到了他脸上透露出的并不明显的不信任，脑子一转居然也和这个刚见面不久的预备役同事对上了脑回路。
确实，现任祭司自始至终都隐藏在暗处。
想通了这点，他在队伍通讯中给疫医打了一管预防针：
【张翼然：蒋航和宋乾有可能被控制了，注意一点。】
【张翼然：尤其是宋乾，我觉得他应该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
疫医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张翼然也就没有再做出什么明显的举动暴露自己，只是默不作声地像平常一样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向前大跨步走着。
听到这话，蒋航也没多想，只是重新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他们在教堂里的见闻。强行忍耐着对诡异画面发自心底的逃避心理，他彻底翻找后仍然一无所获。
“好像真的没有在教堂里看到关于现任祭司的痕迹……”他皱皱眉，也抓住了邱衍话语中的重点，“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和小宋在教堂里停留的时间太短，主要是害怕遇到教堂里其他的神父，到时候搭话跳戏的话容易暴露身份。”
邱衍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这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暂时还挑不出错处来。
在他转过身后，在场没有玩家注意到位于队尾的宋乾垂下的、颤抖的睫毛，垂落在裤缝两侧的手紧紧捏住了衣角，从主人发白的指尖足以看出用力的程度，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在指腹上出现的月牙形痕迹。
而让人觉得惊悚的，还有他脸皮和脖颈中间连接部位微微卷翘起的、切面整齐的皮肤。
《无知之幕》放映厅——
“救命啊，不会在玩家里混进了连张翼然和疫医大佬都发现不了的npc吧，难道这副本还会弄个团灭？”
“虽然但是，这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人皮面具啊……这新人不会刚进副本就挂了吧，难怪一开始他那边黑屏了一阵子。”
“我看倒是不一定，说不定是什么特殊的伪装道具……呃，虽然看上去离谱猎奇了点，但是在末日废墟倒是也正常啊哈哈……”
“说到伪装道具，这和占卜师那个道具还蛮像的，那家伙不就喜欢以另一副面孔混进副本里吗，这低调的行事风格也挺像他的。”
“卧槽，有道理啊，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越看越像了。”
“啧啧啧，要真的是占卜师，那他这回是冲着谁来的？邱衍，张翼然还是疫医？”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刚刚去看光明神殿的玩家状况，占卜师还真的和张翼然同一时间进入了副本，这家伙多半就是他！这种大型修罗场真的不要太好看！”
放映屏幕中，一行人循着错综复杂的街道逐渐走到了城邦的中心，这里伫立着巨大的教堂和广场，俨然是垂幕之境中的核心枢纽。
垂幕之境中的城市布局大体与古希腊文明风格相似，采用的是希波丹姆模式，这种城市布局模式以方格网的道路系统为骨架，以城市的广场为中心，体现了几何图像与数字之间的和谐与秩序的美，也能反映出市民民主文化。
但是这种人本主义和在垂幕之境中几乎被奉为圣-经的神学色彩似乎又并没有冲突，而是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夕阳西下，广场的景象向一众玩家解释了为何刚才偌大的街道上空无人烟。
之间在圆形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人们摩肩接踵，但是整个会场却维持着死一般的寂静。
像是某种大型的宗教仪式。
这个念头不约而同地在一众玩家的脑海中蹦了出来，众人也一言不发地观察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站立在教堂楼上，从平台上向下俯瞰的，是在邱衍面前消失许久的约瑟尔亲王。
男人相貌俊朗，但眉眼之间却沾染上一股阴翳的气质，硬生生为原本英俊的脸庞带上了几分狠戾，让寻常人不敢与他有丝毫的眼神接触。
但是邱衍并不是寻常人，早在进入广场时，两人的目光就对上，在空气中摩擦出了火花。
虽然相隔甚远，但是邱衍还是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置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甚至能够下意识地想到对方现在脸上一定是一副司马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想想都让人觉得讨厌。
于是在众多市民、包括其余玩家都遵循着人设低下头颅时，人群之中一个身着白袍的出尘青年步伐轻盈地慢慢移步到了教堂门前，抬起头和约瑟尔对视着。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约瑟尔呼吸一滞，感觉对方的一步步靠近仿佛编织出了涂满剧毒的网，而自己正在慢慢陷入其中，最终只会剩下一堆发黑的骨头。
约瑟尔很快就回过神来，微微朝邱衍颔首，示意他先进教堂来，却没有对青年带来的一众玩家过问。
看来真的是有什么抽离不了的正事，居然没有对他用眼神甩刀子。
邱衍这次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而是听从吩咐进入了教堂，留下广场上众多垂幕之境公民心中大惊。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祭祀典礼动员，是他们垂幕之境每年来最盛大的活动。
亲王大人怎么会允许一个奴隶进入神圣的教堂！
而张翼然等人再次和邱衍分头行动了，但是看现在的架势，他们也只需要注意现在广场上的活动就足够了，而教堂的内部探索就只能暂时交给邱衍一个人去完成了。
当事人此时刚刚把教堂的门关上，耐心打量着这处称得上算是垂幕之境举全城邦之力建造的宏伟壮观的建筑。
和亲王宅邸的阴间风格截然不同，这里显然保留了最初建造时的大部分模样，还隐隐能够品味出些许安吉口中所叙述的那般美好模样。
巨大的窗棂承载着明亮的光线，将教堂里的大理石装饰照耀地熠熠生辉，精致的圣母、天使雕塑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教堂的各个角落。
而墙壁上、甚至于延伸至屋顶的宗教壁画看上去更是精致万分，闪烁着珍贵宝石玛瑙的色彩，看上去优雅又华贵，丝毫不似普通暴发户的装潢门面风格。
这才是垂幕之境原本该有的模样。
邱衍兴致盎然地在教堂里散着步，很快就到了蒋航和宋乾描述中的受洗厅。这里看上去十分宽敞，虽然叫做受洗厅，但是日常也会用作布道和证婚仪式的场地，处处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邱衍还想再往里走近看看，但从转角处突然出现的士兵立刻打断了他的思绪。
“亲王大人有请。”
高大的士兵仪态十分恭敬，心里也在揣摩着这黑发奴隶在约瑟尔亲王心中的分量和地位。
如果先前他们最多只把这人当作日后的守卫对象来对待，那现在亲王大人让他在祭祀典礼动员上随意进出教堂的举动，就让人忍不住揣测这位会不会成为垂幕之境第一个破格跃升阶级的外邦奴隶了。
看这仗势，未来难免也是升官加爵的待遇了。
思及此处，士兵的姿态放得更加谦卑了。
邱衍点点头，只好先暂时放弃自己的地图点亮计划，跟随着士兵朝楼上的空旷平台走去。这里的楼梯和高塔的有些像，只不过更加宽敞，而且越往上走，越能触及到那真实的光芒。
终于，邱衍视线中出现了背对着他的约瑟尔。
男人此时身着象征着亲王地位的披风，看上去好不威风，遮盖住他原本和邱衍差不多精瘦的身形，平添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似有所闻，回过头看向了朝自己走来的邱衍。
“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
邱衍也抬起头毫不退缩地看向了约瑟尔亲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好似他们已经等待这一次会面许久了。
他感觉有些恍惚，那目光很深邃，又带着些约瑟尔自身的忧郁和亦正亦邪的气质，让他再一次觉得熟悉无比，这种久违的熟悉感刺痛了他。
邱衍想起来自己很多的过往，想到了自有记忆起就一直待到少年时期的福利院，想到了自己如何在一次次被众多孩子围剿之中杀出重围，想到了自己这些年来不断谋求社会地位一步步向上攀爬的过往种种。
最后一幕停留在了眼前的这双充盈着复杂情绪的深邃眼瞳里，那双眼睛好像能够透过他的皮囊看清楚他这一切悲欢喜乐的过往。
邱衍确信，自己确实和这个副本有着巨大的关联，甚至与那庞大神秘又处处透露出不对劲的末日废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眼前这个人，应该掌握着这些他现在所不知道，不，或者说是早已忘却的记忆。
他这一次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和你……”话刚说出口，邱衍又略微思索后改变了自己的措辞，他觉得对方一定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应该说，我和废墟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短，对面的黑发青年仍然保持了平日里正常的声音，按理说应该声音是会被不完全模糊的。
可是约瑟尔就是听清楚了。
他瞳孔一缩，在刹那间呈现出线状的竖瞳，让人忍不住想到原始的猎食野兽。约瑟尔慢慢朝着邱衍移步而来，随意朝身后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继续进行典礼动员。
下面的人看到了亲王的手势，也不敢多问多想，自顾自地继续进行动员，将众多的祭品纷纷放置到祭坛上，在周围围成圈的唱诗班也开始了自己的祷告，公民们听到这圣洁的唱诗声，也纷纷垂下头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在这场意义非凡的典礼上，没有人能够看到教堂平台上的两人心中的翻涌巨浪，如果思想能够拥有实体，那现在两人内心的汹涌澎湃一定能够淹没整个垂幕之境。
两人本来身形相仿，但邱衍却没有站到平台上，而是在最后一级楼梯上看着对面雍容华贵的亲王款款向自己走来。
最后，男人的阴影投在了他的身上，白日里教堂外灿烂的阳光为约瑟尔周身镀上了一层光芒，让他身上的阴郁气质褪减了几分。
“很多人就和垂幕之境里的人们一样，都是思想随波逐流的大多数，那你又知道了些什么，又了解到什么程度了呢？”
约瑟尔凝视着邱衍，目光勾勒着他流畅清瘦的轮廓。
作为主神斯久用自己身上已经被世人恶念污染的一部分化身形成的神明，约瑟尔在神殿中从来都是被边缘化的孩子，虽然心中存在着诸多与生俱来的恶意，但是新生命自带的对外界的好奇心还是让他保留有孩子的天真。
斯久给约瑟尔安排了一个定期到人间听祷告、吸取恶意的职责，闲暇时间就让他在神殿的典籍馆值守。虽然吸取恶意后常常会让他感受到极端恶心，但是典籍馆里的这份差事倒是还不赖，约瑟尔忙里偷闲，几乎看完了所有的藏品。
神明的寿命很长，长到了几乎可以用永恒来等同，在漫长的岁月里，约瑟尔也从牙牙学语的稚嫩孩童长成了与主神面容略有相似之处的翩翩少年郎，黑发黑眼让他在一众神明中越发突出其标致。
拥有直属于主神的强大力量，英俊无双的面容和渊博的学识，似乎这一切都是世间美好的定义词。
但无论是正义女神、风神还是太阳神，表面上对约瑟尔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见到他时还是会用关照后辈老幺的态度微微点头示意，但他和这些神明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生来就是世间所有恶意的集合体，这样的集合体即使是神明，也是至阴的邪神。
有的时候，约瑟尔也希望有一个能够友好相处玩耍的朋友，也痛恨这黑色的发丝和眼睛，因为这些特征常常让他想起来自己的力量来源是多么的泥泞不堪，处处充斥着腐烂的味道。
所以当斯久出于分摊职能的需要用自己流淌着最精纯神血的心脏催生出神殿中最后一名神明时，约瑟尔是十分惊喜的。
幼体的神明常常不如人类婴儿那般皱巴巴的不好看，而是和人间流传的神话中所描述的天使一般可爱。
那双眨巴着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自己，两只莲藕似的小手越过在场的一众神明甚至是地位最为高贵的主神斯久而指向了自己，希望从他这里得到生命中的第一个拥抱。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拥有和他一摸一样的黑发黑眼。
那一瞬间，约瑟尔感觉到似乎自己的相貌也没有那么让人觉得羞耻恼怒了，在心底里日日夜夜的祷告下，约瑟尔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拥有了一个同类。
这个同类和他一样都是神明，他们之间可以进行正常的交流，不必像他每次去人间单方面听取负能量，也不必像他和神殿中其他神明一般貌合神离，他们甚至有同样来自于斯久的本源属性。
约瑟尔记得，当时这点小插曲并没有打断众人沉浸在欣喜的氛围之中，斯久也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游离于群体之外的邪神。
“既然是我心脏的化身，那便是我最为亲密的衍生物，”斯久的目光并没有在邪神的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又回到了新生的幼体神明身上，脸上满是慈悲圣洁的盈盈笑意，“赐名为邱衍吧。”
听啊，他们之间同源而生，自己却成为了两者之中的比较对象，仅仅只是为了凸显出这个新神明在斯久心中“最为亲密”的地位。
与生俱来的恶意又开始在约瑟尔的心中蔓延开来。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毫不设防、尚未成长起来的神明，他心中的嫉恨催动了他的杀意。
但很快，一种对于同类之间归属感的渴望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不行，这可是他……唯一的兄弟了。
最终，神情阴翳的黑发男人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缓步上前抱起了初生的新神明，神殿外的轰鸣声应然响起，为神明的诞生献上礼炮。
日子慢慢翻页过去，所有的神明都发现了邱衍是神殿中所有神明当中最不像神的。比起神明，他更像是人类少年，但作为斯久心脏的化身，他似乎永远不会受到人间恶意的侵染。
在这种特质日益凸显后，斯久决定将其放置于最接近人类的职位上，作为神明与人间之间沟通的桥梁存在。
邱衍的特质在这种环境下发挥得很好，但人间与神明接触的机会愈发增加，约瑟尔的工作量越发加大，必须处理吞噬掉的恶意也就越多。
多年以来他骨子里的阴狠也随着与邱衍的相处而淡化了不少，不只是他，几乎神殿中的所有神明都对这个最小的孩子抱有十分之大的宽容和忍耐，愿意多多关照提点他。
这一次，约瑟尔刚结束了一次长时间的祷告就耐着性子来找许久未见的邱衍，准备跟他探讨一番关于人间与神明之间交流应该略加限制的问题。
想到那些恶人冠冕堂皇的理由和世人的后悔、哭号和眼泪，混杂着战火纷飞、瘟疫横行，约瑟尔越发觉得反胃。不管再来多少次，在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痛苦恶意的强度之后，人间的丑陋往往会再一次打破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耐受底线。
这一次，时间已经长到了就算是神明，也觉得许久未见邱衍的程度。
他不想指责批评邱衍，只是想借着提意见的借口来见见邱衍，也算是工作之余难得的放松。
毕竟从小到大，他对邱衍就没有过多少次坏脸色，还在自己负责的典籍馆里种满了邱衍最喜爱的紫藤萝瀑布，神殿之中无人不知他对这位幼弟的喜爱。
约瑟尔记得那一天，他找遍了邱衍经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最后居然在自己的典籍馆里看到了卧在大片紫藤萝上的清隽青年。
感受到有人来，青年慵懒地将盖在脸上的书籍扒拉下来搁置在小腹上，神情懒倦地朝门口瞥了一眼，在看到人影的一瞬间绽放出一个亲和的笑容：
“约瑟尔，我猜你最近应该很忙，就来帮你整理一下典籍。本来想在这里等你，但是没想到居然睡着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话说得彬彬有礼，但是邱衍的眼神已经转移到了约瑟尔手上提着的小零食上。他知道约瑟尔每次到人间听祷告都会给他捎上一些小玩意，想必这次也不意外。
虽然邱衍也经常到人间去，但是地点却局限在了垂幕之境，而约瑟尔却是能够到达各个地方，见闻自然比他要广博得多。
约瑟尔对他这一套早就免疫了，面上不惊不喜地将手上的东西扔到空中的天使手中，再由天使传送给远处看上去连手指都懒得抬起来的黑发青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约瑟尔走近，略微挑眉看向邱衍，也不给他留面子，直接点破，“说吧，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约瑟尔对这位狡诈的幼弟的了解算是神殿之中除去斯久以外最深刻的，基本上看着这小孩长大，此时已经明白了这家伙过来估计是有事情要求他。
果不其然，在听了兄长的应允后，邱衍狭长的眼睛里透出少年人的欣喜：
“我想到人间体验一番他们所说的，唔……”青年脸上展露出少有的犹豫不决，“好像叫，爱情之类的东西。”
“今天我跟垂幕之境里的修女说了我对斯久的感觉，她一直在咯咯笑，真奇怪……总之，她说这是人类概念里的爱情。”
“我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翻遍了典籍馆也没有，这才想亲自去看看的。但是垂幕之境里可能找不到，也许需要你把我带去人间的其他地方找找看，我可以帮你整理一个世纪典……”
话音尚未落下，邱衍就在对面人逐渐沉下的脸色中很识趣地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