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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弄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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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韩亦刚入睡,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不耐烦的挂掉,扔在床头。
刚放下,又响起。韩亦黑着脸接起来,语气冰冷,“聂彦君,你最好有事。”
对面传来一阵狂笑,“哈哈哈,韩亦,我可以回国了,等着给我接风吧。”
“你哥舍得让你回来了?”
说起大哥,聂彦君又怕又敬,即使在电话里也不敢造次,“嗯,终于松口让我回来了。”
聂家是烟山市百年家族,经久不衰。发展至今,家族内部关系复杂,互为劲敌。聂惟君和聂彦君虽说是主家所出,但父母早逝,自小在老家主膝下长大。
等老家主病逝,旁系的血亲早就按耐不住,频频对兄弟俩发难。那会儿聂彦君还小,性格冲动,被大十多岁的大哥聂惟君送出国外,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也是自我蛰伏。
这两年才把国内的旁系都料理干净,也因而松口让只会惹事别无所长的弟弟回国。
“你和孙萱等着迎接小爷吧,哈哈哈哈。”
不等他笑完,韩亦就挂掉电话,继续入睡。
而等聂彦君回国那天,韩亦却因为事务缠身,没有去给他接风。只留下一句,我买单。
聂彦君和孙萱早就习惯他工作第一命第二的习性,不以为意,借着他买单的由头疯玩了一整天。
到晚上,韩亦刚结束一个酒局,疲惫地靠在车后座里,打开手机发现一直被他屏蔽的群里有消息在闪动。
聂彦君:快来看,快来看,韩哥头上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孙萱:他都没把人追到手,现在也不算头顶青草。
聂彦君:那是追妻火葬场,彻底be了。
韩亦:?
韩亦瞅着眉头看群里的消息。
没过一会儿聂彦君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地点应该是在酒吧,灯光闪动,群魔乱舞,在一片混乱中他还是一眼认出坐在吧台喝酒的人。
萧凌越穿着和酒吧有些格格不入,仍旧是白衬衫牛仔裤,像是准备去图书馆的大学生,误入酒吧。
照片中的他正在和身边人的男人讲话。不只是因为酒吧音乐声太大,还是关系亲密,他几乎是趴在对方身上,眼神中透着笑意。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韩亦内心一片慌乱。萧凌越眼中毫无戒备的笑意,就像未分别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样。
韩亦:在哪?
孙萱立刻回了个定位。
韩亦坐在后面,和司机说了地址。一路上望着手机里的照片出神。
等韩亦赶到酒吧时候,聂彦君和孙萱却摊摊手。
“你家小宝儿刚走。”
聂彦君晃着酒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揽着那个男人一起走的。”
韩亦沉着脸往外走。
让司机把车开到萧凌越小区后,吩咐司机先开车离开。
仰着头看到他家里亮起的灯光,韩亦突然回想起在文昌中学附近玫瑰公馆的那处房子。
两室一厅,和现在萧凌越家里的格局差不多。面积不太,足够两个男生住。伴随着他们的成长,那处房子里到处是生活的痕迹。
高中下晚自习后,两个人骑单车回到小区楼下,仰起头精准锁定那层楼,心中不约而同想到回家了。
回国后,那套房子他去看过。里面关于萧凌越的东西都被收拾走了,只剩下他自己的东西被完好的留在原地,盖在防尘布之下。
此刻站在萧凌越家楼下,看着关掉的灯,终于敢认清一个事实,家被他弄丢了。
萧凌越是在许知临弄出的动静中醒的。
“你这都是些什么啊?”许知临打开他的衣橱,翻看衣服。
抖动着一打挂在衣架上的白T恤,“你是高中生吗?”
萧凌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嘟囔:“爱穿不穿。”
最后许知临还是套上了他的牛仔裤和白T恤,毕竟原来的衣服一身酒气,上午还要回去参加会议。
拿起剪刀,把牛仔裤剪出两个洞,又把白T恤下摆随意打个结,袖口向上挽了两节,才算勉强满意。
走进洗手间,许知临又是一阵惊叫,“你洗脸和护肤都用大宝?”
萧凌越抬起头,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点点头。
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捏住他都脸,“那为什么你的皮肤这么白,这么细腻,还他妈从来不长痘。”
“不知道啊,从小就这样。”
好像受了降维打击,许知临骂骂咧咧用了一套大宝,就走了。
刚跨出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打量着门外人奇臭无比的脸色,许知临突然反应过来人,似笑非笑开口。
“呦,韩二公子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韩亦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听出对方讥讽的语气,仔细辨认几眼,却仍然没有认出,只眼神冷漠的对视。
“你怎么来了?”
听见动静,萧凌越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到门口。
“我手表丢了,想看看是不是落在你家了。”韩亦站在外面面不改色地说道。
许知临冲萧凌越仰了一下头,“我先走了,周末回家别跟老头子说看见我了。”
临走前又看向韩亦,留下一个玩味的笑容。
“进来吧。”萧凌越往室内走了几步,注意到韩亦没跟上来。
韩亦这才回过神,跟在他后面,到玄关处准备换鞋的时候,却发现前几天他就在萧凌越家的拖着已经不见了。
“不用换鞋了。”
韩亦点点头,没问他的拖鞋去哪了。
目光停留在他的脚上,“光着脚容易着凉。”
“嗯。”萧凌越不太在意地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你自己找找手表吧。”
韩亦随意在沙发上找了一圈,不着痕迹地问道:“刚刚那人是谁?”
萧凌越肚子叫了两声,从餐桌的购物袋里翻出一包零食,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你不认识?”
韩亦困惑地跟他对视。
看出他是真没认出许知临,萧凌越噗嗤笑了一声。又想起什么,笑容渐渐扩大。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笑得如此欢畅。韩亦的眉眼间也染上笑意,不在意刚刚那个人,只沉浸在对方突然的笑声中。
片刻,萧凌越靠在餐桌上,往嘴里放了片薯片,忍住笑意,“是许知临。”
见韩亦仍旧面露不解,“他上大学的时候做过微整,又热衷化妆,喜欢捯饬头发,所以现在看起来和以前差别很大。”
随后又笑着补充,“大学毕业回家染着一头奶奶灰,化着妆,他爸都没认出来。后来被他爸揪着耳朵到萏河边的理发店给染回来了。”
萏河边有一个存在很久的老理发店,店里是一对老夫妻,一直给住在周边的邻居剪头发,价格多少年都没变过,同样技术也一样。所以大点的孩子不管父母怎么劝,都不去那家。
韩亦想象着萧凌越说的场面,也跟着他笑起来。
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轻松。
“他喜欢男人?”韩亦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嗯,大学毕业就跟家里出柜了。”
韩亦越过沙发,想他靠近。就在萧凌越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时,从他手中的零食袋里拿出一片薯片,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随意,问道:“那你呢?”
萧凌越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后仰,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退,“我什么?喜欢男人吗?还是出柜了了吗?”
不等韩亦反应,从他身边走开,拉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喜欢男人,出柜了。”
看着被他拉开的距离,以及言语中的坦然和冷淡,韩亦点头。
迟疑问道:“萧叔和叶姨生气了吗?”
萧凌越顿了一下,没有直面回答,“都过去了。”
这是他和韩亦相遇以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过去的事,再提起来也没有意义了。
简单几个字,给他们之间划了一道沟壑。
“手表找到了吗?”
“没有,可能丢在别处了。”好像没有了在停留的理由,“早上别吃太多零食,一起去吃早餐吧。”
萧凌越拒绝道:“不了,一会儿还要去单位加班。”
韩亦吐口而出,“我送你过去。”
见他还想拒绝,“我今天没什么事,算是谢谢你前几天的收留。”
最后萧凌越勉强答应。
等他进卧室换衣服时,韩亦在客厅给助理吕言发消息,让他推迟今天上午的安排。
收到消息的吕言有些莫名,和顶头上司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自认为已经对他很了解了,比如喜欢高效率地打电话,而不是发消息,又比如工作认真,从不拖拉,最忙的时候可以一天睡四个小时。
又读了一边消息,心想领导的心海底针,难以捉摸。
一起走到楼下,萧凌越发觉韩亦有些尴尬地停住。
“怎么了?你的车停在哪了?”
“我最近有酒局,一直让司机开车。昨晚让他把车开走了。”
萧凌越皱了皱眉,“昨晚?”
淡定改口,“今早。”
“我现在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
若是聂惟君看到这个场面,一定笑出声,在谈判桌上逻辑缜密的韩亦,也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果然,碰到情字,智商都会直线下滑。
萧凌越抬脚朝小区外的公交站牌走去,“算了吧,等他过来又要耽误不少时间。我去坐公交车就好。”
韩亦跟在他后面,“我送你。”
萧凌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坐公交车也要送?
“我送你。”韩亦再次板着脸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