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脸和他家的小兔子》岺北岸

30、老妈子

　　文昌中学是近几年刚成立的一所市直高中。无论是师资还是教学环境，都是烟山市内首屈一指的。
　　“这宿舍条件是挺好，有阳台也有卫生间，但总归不如住在家里舒服。”叶娟给萧凌越把被套床单铺好后，坐在床边，“我说让你爸晚上来接你们吧，你们就非要住校。”
　　文昌中学对住校还是走读没有硬性要求。但晚自习结束后就九点半了，萧凌越嫌麻烦，便要和韩亦住校。
　　萧洪文帮他把换洗衣服放在衣橱里：“都大小伙子了，住校也是一种锻炼。”
　　夫妻二人又到楼上韩亦宿舍，不顾韩亦的推辞，帮他把东西整理好。
　　等他们离开后，萧凌越和韩亦漫步在新的校园里。
　　第一天报到，学校里弥漫着对新生活期待的气息。第一次独自在外面生活，还是有一丝不安。
　　萧凌越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高个，有这人在身边，便能把所有的忐忑化作对未来的憧憬。
　　一个暑假，这人又长高几公分。鼻梁高挺，目光深邃，不知不觉褪去少时的稚嫩。
　　注意到他的目光，韩亦向他微微低头，波澜不惊开腔：“在看什么？”
　　“看韩哥”，萧凌越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他。
　　“好看吗？”
　　用力点头，痛快道：“好看。”说完弯起眼睛，歪头笑着冲他眨眼睛。
　　韩亦嘴角牵起一丝浅笑，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萧哥哥也好看。”
　　萧凌越的好看不同于韩亦，他更像清晨的阳光，温暖但不灼人。眼睛里总是噙着笑意，笑起来的时候，便会弯成月牙，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说着话，便溜达到教学楼。
　　分班信息早就公布出来了，萧凌越在八班，韩亦在十七班。
　　韩亦由于是体育特长生，分在体育班里，和其他特长生在一栋教学楼。而萧凌越的教学楼正在他们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
　　“中午在门口等我，一起去吃饭。”分开前，韩亦对他说道。
　　萧凌越的班级就在二楼东头拐角处。
　　班里已经到了近一半的学生。
　　见他在门口，坐在靠窗处的舒弈冲他挥挥手。
　　“来得好早啊。”萧凌越坐在他傍边，笑着说道。
　　“都来半天了，我又不住校，不用到宿舍整理东西。”舒弈恹恹地趴在桌子上。
　　“不舒服？”
　　和舒弈初中同桌大半年后，才了解到他身体不太好，一到冬天就是班里第一个感冒生病的，所有人都好得差不多了，他还要咳嗽半个月。
　　舒弈继续趴着，摇摇头，“昨晚没睡好。”
　　“你还参加军训吗？”突然想起从明天开始就要军训，萧凌越问道。
　　“参加吧，我妈和班主任打招呼了，说我是个病秧子，如果不舒服了就坐在一边休息。”
　　没成想，军训第一天，晕倒的不是舒小秧子，反而是萧凌越。
　　第一次住校，原本在家很快就能入睡，在宿舍里听见此起彼伏的打呼声，还有上铺的磨牙声，萧凌越在黑暗中瞪着眼睛，没有半点睡意。
　　最后拿出手机，躲到被窝里，打开聊天界面，点开黑色的头像：韩亦，我睡不着了。
　　等了一会，没见对方回消息，把手机扔在枕头下，翻个身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早上萧凌越起来的时候，宿舍已经没人了，看了一眼手表，还差十五分钟就要集合。
　　匆忙洗漱好，刚打开门差点撞上举起走正准备敲门的韩亦。
　　“你怎么来了？”
　　“给你买了早饭。”韩亦把早餐放在他手里，叮嘱他，“一会记得吃。”
　　到了班级集合处，萧凌越被班主任拉过去点名，直到军训开始，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好像是为了配合军训的气氛，秋老虎放出大太阳。
　　没吃早餐，加上在热烈的太阳在站军姿，萧凌越感觉一阵头晕，摇摇晃晃就要倒下。
　　萧凌越班主任陈波是位高瘦的男老师，可能都是教语文的缘故，和萧洪文在气质上有些相似。
　　注意到他的异常，刚要上前扶住的时候，就见身边冲过一道身影，飞快跑上前，一把抱住快要晕倒的萧凌越。
　　韩亦班军训的地点就在萧凌越班的对面，他个子高，视力好，即使站在最后排，也能注意到萧凌越的异常。
　　“老师，我是十七班韩亦，萧凌越的哥哥，他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去医务室休息。”韩亦对陈波快速说完，背起萧凌越往医务室方向跑去。
　　萧凌越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冷着脸抱臂坐在一旁的韩亦。
　　刚伸出手，就被他攥住，“还难受吗？想要什么？”
　　萧凌越笑着摇摇头，小声嘀咕：“想把阎王脸赶走，怪吓人的。”
　　说完就见韩亦狠瞪了他一眼，接着脸色放晴，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在医务室吃了点东西后，萧凌越便回训练队伍了。
　　以为这只是倒霉的小插曲，不成想这只是开始。
　　后面几天，萧凌越依然晚上睡不着，白天犯困，萎靡不振，恶性循环导致丢了三次饭卡，两个水杯。
　　这天早上起不来，军训迟到，休息的时候被教官罚站军姿。
　　韩亦皱眉盯着在太阳下脖子都晒红的人，早上给他买好早餐放在他宿舍，也不知道有没有吃。
　　“班长，最近怎么经常迟到被罚站啊？”郑晓琪站在韩亦身旁，好奇道。
　　韩亦没吱声。
　　等萧凌越罚站结束后，韩亦黑着脸拉着他快步走到学校的小超市里，给他买了瓶冷饮。
　　拿过贴在脸上的冷饮，萧凌越笑着道：“谢谢，韩哥。”似是知道韩亦担心。喝了大口冷饮，开玩笑道：“怎么说也是跟着韩哥打过篮球的，哪怕是替补队员，身体素质也棒棒的。”
　　韩亦没理他的自我调侃，抬手擦掉他耳鬓的汗珠，缓缓开口：“不舒服及时跟我说。”
　　傍晚休息的时候，韩亦站在萧凌越班门口。
　　舒弈最先注意到他，捅捅萧凌越的胳膊：“韩哥来找你了。”
　　萧凌越出来后，还没等开口，手里就被塞了个东西。
　　还留一句“晚上早点睡”，便抬脚离开。
　　打开手掌，是一副耳塞。
　　这天晚上，带着耳塞，萧凌越勉强能够入睡。
　　等到军训快要结束的时候，萧凌越又感冒了。
　　在餐厅吃午饭，没什么食欲的拨弄着菜，说话嗓子干哑，还不断流鼻涕。
　　韩亦抿着嘴角，做出决定：“下午跟你班主任说一声，给你办成走读，以后住在我家，待会我给萧叔打电话。”
　　注意到他面色不愉，萧凌越吐吐舌头，没再坚持。
　　趁着周末，萧洪文和叶娟又来帮他们把东西搬到韩亦家。
　　去超市给他们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把冰箱塞满食物。
　　韩亦家有两个卧室，其中一间一直空着，可能本来是留给董琪燕的，但她几乎不回来。
　　于是便改成了书房，摆着两个书桌，方便他们学习。
　　叶娟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缺的东西，给他们在家做了几个菜，用保鲜膜包好放在冰箱里。
　　等爸妈离开后，萧凌越舒畅地叹口气，仰身子倒在沙发上，“还是家里好啊。”
　　此后，韩亦开启了老妈子的生活。
　　偶尔萧凌越吃腻了餐厅，便会自己动手给他做饭吃。尤其是早上，萧凌越起得晚，不愿意去学校餐厅吃饭，韩亦便做些简单的早餐，手机里已经收藏了很多五分钟早餐食谱。经常注意天气情况，叮嘱萧凌越加减衣物。
　　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他在学着叶娟和萧洪文，把萧凌越照顾好，让他继续生活在温室之中。
　　萧凌越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床困难，骑着自行车都能闭眼睡着。韩亦见状索性骑单车载着他。
　　清晨的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匆忙赶路。
　　遇见红灯，韩亦单腿撑地，侧过头冷硬道：“今晚不许玩手机了。”
　　昨晚萧凌越不听劝告，偷偷在被窝里玩到凌晨，今天早上不愿起床，即使现在坐在单车后面，仍旧一副困顿模样。
　　老实坐在后面，抱紧他的腰，脸靠在韩亦的后腰，闭着眼回道：“知道了。”
　　这是红灯变为绿灯，韩亦抬起长腿，骑着自行车飞快穿过马路。
　　到教学楼的时候，年纪主任正好在站在两个教学楼中间，专门逮迟到和衣容不整的学生。
　　看见走在前面的韩亦踏着铃声，不紧不慢走着，年级主任抹了把头顶稀疏的毛发，大声吼道：“几班的？都快上课了还不快走两步，慢慢悠悠地逛街呢。”
　　韩亦没理他，拐进右侧的教学楼。
　　年级主任这才注意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正是八班的班长萧凌越，一改刚才的严肃，温声道：“萧凌越呀，快去上课吧，别耽误了。”
　　萧凌越班里的同学很快就知道，班长萧凌越在对面十七班里有个哥哥，韩亦。
　　而韩亦班里的同学也知道，对面教学楼里八班那位成绩好性格温和的班长，是韩亦的弟弟。
　　“十七班里那个大帅哥，真是你哥哥吗？”萧凌越的新同桌，齐洁小声问道。
　　萧凌越顿了一下，犹豫着回答：“韩亦吗？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齐洁继续追问。
　　“他是比我大半年。”
　　萧凌越的生日是在冬天，而韩亦是在夏天，正好差着半年。
　　正说着，话题的主人公随意靠在八班的门口，哪怕穿着同样简单宽松的校服，也难以掩盖那双那大长腿。对上萧凌越望过来的视线，面无表情冲着餐厅方向轻侧了下头。
　　“他哥好酷啊。”萧凌越前面的女生，转过头捂着嘴小声和齐洁说道。
　　萧凌越笑了下，心想那必须的，韩哥一直酷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