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脸和他家的小兔子》岺北岸

10、班长能降住阎王脸

　　第二天早上，萧凌越又在校门口遇见韩亦。这次不等他说话，韩亦踟躇片刻便停下等着他。

　　“早上好啊，”萧凌越跑上前兴高采烈地打招呼，“以后我们两个可以作伴上学呢。”

　　自小因为起床太晚，找不到可以结伴上学的小朋友。现在能遇见可以走到一起的，岂能放过，虽然也就搭伙走这两步路。

　　韩亦盯着他笑起来嘴边的两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安静往前走。

　　经过两天的相处，萧凌越已经知晓对方不爱说话。毫不介意他的沉默，并肩走着，嘴里嘟囔，“昨天忘记带零花钱，都没有去小胖儿家买零食，”皱起眉头，面露不喜，“这都连着两天没吃零食了。”
　　语气充满哀怨，转头看着韩亦，“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小胖儿家买零食吧？”

　　一旁的韩亦不知道小胖儿是谁，更疑惑零食是每天的必需品吗？

　　他以前在农村没怎么吃过零食，倒是常见外祖母和舅妈给表哥买，有时候表哥也会撒泼耍赖躺在地上央求要吃零食。那些颜色花花绿绿的包装，形状也各异，还像是有辣的有酸的也有甜的。
　　不曾吃过，更不会渴望。

　　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里便没有期待与愿望。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而他在这灰暗的天地里也只是活着而已。

　　虽有疑惑，但韩亦是不会问出口，省得凭白惹来一阵嘲笑。
　　等二人踏着第二遍铃声进教室的时候，李小萌正好从教室里出来，“你们还真是准时呢，快进去，明天争取早点。”

　　今天上午轮到英语课的时候，李小萌先宣布了班委及各科课代表以及值日班长的安排，把值日表贴在了进门处的班级公告栏里。
　　下课的时候强调下周进行座位调整，并建立学习小组，小组内的成员在学习上相互帮助。
　　昨天萧凌越和班主任讨论过，对于结果早就心里有数，上班大多数同学都能得到一个职位或者任务。

　　其中很多同学还是担任着上学年的职务。比如杨伊琳依旧是副班长，体育委员还是个高能闹腾的郑晓琪，文艺委员则是他同桌王梦雨。

　　下课铃声还未响完，就有同学离开座位，抢上前看自己的值日安排。
　　以郑晓琪为代表，凭借着个子高抢到最前面，看完自己的还不离开，从周一开始大声念每天的安排，不理下面人的嘘声，一口气念到周五。

　　从厕所回来的韩亦走到旁边，瞥了一眼自己的名字，随即面无表情地往座位走。
　　还不等走出两步，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接着郑晓琪的整个人都靠上来，“韩哥，你怎么每天也来这么晚啊，和班长约好了不成。”

　　话音刚落，韩亦快速往旁边一侧身，躲开靠在身上的人。

　　郑晓琪一个趔趄，看韩亦没再动作，便也不闹，只凑上前去，不再碰他。
　　两个人刚走到最后面的座位上，就听见不远处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说话，中间坐着的人拔高音量，语气颇为不满地叫嚣道：“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小杂种比？”

　　这几人凑到一起嘀咕班主任安排的职位和任务，此人由于自己什么都没选上，心里带了怨气。
　　刚好旁边人安慰他，韩亦也什么职位都没有。

　　听到这，向来自高自大的赵辰恨恶地吼了那句话。刘博涛那句话还是让不少同学记在心里了。

　　话一出口，教室后面都陷入沉静，有眼尖的用胳膊推了一下说话的人。赵辰转过头就见韩亦阴沉着一张脸，眼神凶恶，拳头紧攥起来。

　　有过两次经验的郑晓琪迅速反应过来这是韩亦要打架的前兆，慌乱得不行，下意识开口叫喊道：“班长，班长，快来”。

　　不等他说完，一直注意着韩亦的萧凌越快步走到他身边。
　　伸出手拉着他的胳膊，见他还要往前走，便站在他前面阻止他走向赵辰。

　　面带怒气地冲说话的那人厉声说道：“赵辰你还不道歉，各项安排都是我和班主任商量的，有何不满来找我们说，背后出口伤及其他同学算什么，”说完环视了一圈赵辰身边的人和班里都站起来张望的同学，“我希望咱班以后都能和平相处，那些恶言恶语别再让我听到。”

　　不看赵辰等人的脸色，用力拉着韩亦往外走。

　　一路快步走到操场处，萧凌越才停下。手里握着的胳膊仍旧蹦得紧紧地，他知道若挥舞起来打人有多疼，看刘博涛哀嚎的叫声就明了。

　　“韩亦，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也别打他，”望向那张仍充满怒气的眼睛，萧凌越语气中充满担忧，“你若打他不仅自己也会受伤，如果严重了还会被学校劝退的。”

　　本来以为会听他说同学间要相互友爱等话语，不成想劝说的两个理由竟皆是从自己出发考虑的。
　　韩亦那颗自生来就在各种谩骂咒怨中跳动的心，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暖意。

　　看向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神，心想他定从未尝过被骂挨打的滋味。
　　在萧凌越坚持诚恳的目光下，韩亦不由得微微点头。

　　此后，这句话对韩亦来说像个约定。在后来的打架中都尽量不让自己受伤，更不会把对方打得太狠，以免被学校开除。而只有一次意外，因为那次涉及到了萧凌越。

　　在萧凌越把韩亦拉走后，赵辰等人皆松了口气。相互对视几眼，有些无趣的散开回到座位。

　　看他们仿佛逃过一劫般的庆幸模样，郑晓琪在座位上嗤笑一声，边收拾桌子边大声说道：“这么怂就别在背后乱嚼舌根，就跟那什么似的。”说到最后忘记嘴边的词，挠头抓耳好不难受。

　　他同桌周永翼帮他拿着书本，及时补充，“长舌妇。”

　　“哎对，老周提醒的是，就是长舌妇，这得亏着班长及时挺身而出啊。”

　　周永翼使劲点点头，“可不嘛，不然今天就该见识什么叫血撒当场了。”二人一唱一和，毫不管赵辰等人黑透的面色。

　　等萧凌越和韩亦一前一后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不敢看后面的韩亦，都望向萧凌越，目光里更多了一层敬佩。

　　面对凶恶进入战斗状态的韩亦，也就只有班长敢挺身而出。
　　只有班长才能降住阎王脸，这个结论瞬间成了班里同学的共识。

　　既然阎王脸是可以被降住的，那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喊班长。

　　由此班里的那些性格外向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和韩亦交朋友。毕竟有一个打架这么厉害的好朋友说出去多有面啊。

　　其中郑晓琪和周永翼最为积极，表现为二人上课频频回头看向韩亦，也不说话，就不断眨巴眼睛，试图将“你好，我们做兄弟吧”的信号靠眼波传过来。

　　眼波传递对象丝毫没有接受到他们的讯息，只在第十八次回头眨眼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有病。”

　　语文老师在郑晓琪再次准备回头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响亮地说：“郑晓琪你要有什么悄悄话就赶紧和韩亦说了，你说说你这一节课回头看了人家几次，你没够，我看韩亦都被你看的不耐烦了。”

　　再次被语文老师抓包，脸厚如郑晓琪，也觉得有些讪讪。

　　傍晚放学的时候，萧凌越背着书包赶上刚出教室的韩亦。
　　“韩亦，我们去小胖儿家买零食吧，我攒了一个暑假的零用钱，请你哦。”说完不顾韩亦的意见，拉着他快步走下楼梯。

　　他们身后的同学都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对班长的佩服。

　　韩亦一路跟着萧凌越的小跑，直到学校马路对面靠近公园处的一家小超市。想起每天早上悠闲的漫步，与现在要买零食的行走速度完全相反。

　　进去才发现说是小超市，其实就是售卖学生爱吃的零食和各种玩具以及文具的小卖部。
　　见萧凌越进来，一个略胖的中年女人笑着说道：“怎么开学这几天都没见你来啊？”

　　走近一排货架上，看着目标没有丝毫犹豫，手里不一会就拿满了各种零食，这才回答那位中年女人，“前两天有事就没来，小胖儿还没回来吗？”

　　说完看向杵在门口的韩亦，“你过来帮我拿着，别站在哪里挡着后面的人啊。”

　　一直在门口观察着屋里的摆设和货架上各种零食，原来这些东西的种类远比自己在农村里见过的还多得多。

　　女人看了一眼窗外，略有担心的念叨，“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到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疯玩蹭了一身的土。”

　　萧凌越又接着挑了几样东西才去结账，离开前劝慰道：“阿姨别担心，小胖儿肯定就是和同学玩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和韩亦一人拿着好几样零食刚从小超市里出来，就远远地看见小胖儿严廷煜低着头往这边走。

　　“小胖儿回来了，你妈妈刚刚还在念叨你呢。”萧凌越隔着一段距离同他打招呼，摆摆手拉着身边的韩亦就走了。

　　韩亦盯着那位叫小胖儿同学大腿处的脚印，直到他有些不自在的用手遮挡，才跟着萧凌越往公园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