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8、Chapter.08

　　许斯渡瞥了眼蹲在地上的男人，淡淡点点头：“是的，张队您好。”

　　“怎么回事？”

　　“这个人醉酒驾驶，撞到几位行人，所幸没皮外伤，也就没有细究。”
　　“除此之外，他还撞伤了我们的猫，非但不赔偿我们医药费，甚至连认错道歉的态度都没有，还想和我们打起——”

　　“你放屁！”
　　男人一声吼充斥了整个二层楼，一瞬间，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不得已才把声音低了下来：“警察！警察听我说！他们根本就是在添油加醋！”

　　“刚撞到那死…小猫的时候我已经道过歉了，而且，我都跟着他们来到这里浪费我这么长时间还不够吗？”他说着说着，声音竟然越来越小，“不就一只猫吗，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因为一只猫就抓我啊！”

　　警察眉头越来越紧锁，听完后直接看向工作人员：“他说的可属实？”

　　“呵。”

　　许斯渡冷笑一声：“刚开始出现事故的时候，不管是撞到猫还是行人，他说的是‘真他娘晦气’而不是道歉的话，这个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录音……但我相信警察同志会根据后来的录音证据证明我们说的话的可信度。”

　　接着，他接过一个工作人员的手机，打开一条条录音，播放一条条视频，里面把男人说的脏话和不负责的证据录得一清二楚。

　　播放完毕，林辞才鼓起勇气说：“警察叔叔，我记得猫也属于个人财产，那么他此举是不是可以算是侵犯个人财产呢？”

　　“是的，”张队对着身后的警察一挥手，“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什么？”
　　男人也是个怂人，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连忙叫喊，“我赔、我赔行了吧！不就是想讹我几千块钱，我给你们！”

　　听到这话，林辞翻了个白眼，看着警察：“警察叔叔们，听到没，这人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建议您们把他带…嘶……”

　　正说着话，胳膊突然被人掐了下，林辞听到许斯渡在自己耳边“嘘”了声。

　　警察立刻就领会到他们的意思：“你们放心，这种人首先醉酒驾驶电动车，根据交通法，我们需要对他进行五元以上五十元以下的罚款。”
　　“其次，他属于是思想错误，我们需要把他带到警察局进行思想教育，并予以你们医药费赔偿。”

　　“好的，真是麻烦警察叔叔们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四点多，距离他们返校只有不到半个小时时间了。

　　“打的去吧。”许斯渡看了眼手表。
　　林辞面露难色：“可是我的行李都在家里……”

　　“东西多吗？”他问。
　　林辞摇摇头：“不多，好像就两本习题，数学和化学，还有个笔袋。”

　　“就休息一天半，东西还装的挺全。”
　　“……”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打趣她是吗。

　　“没事，”许斯渡拦到一辆出租车，又回头看着她，“打电话让你家长送过来就行，今晚的自习是英语物理，明天一上午都要开学典礼，不上课。”

　　“可是今天下午自习是物化生三科啊。”她轻轻地叹口气。

　　出租车正好停在他们跟前，许斯渡简单和师傅说明目的地后就和她一起上了车。

　　“多大点事，到时候我的借你。”他笑笑。

　　“你不用做吗？”
　　“我基础打得好，不做也没关系，我还有其他习题册。”
　　“……行。”

　　静默。
　　许斯渡忽然开口：“今天你挺勇的啊。”

　　林辞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行为，脸一下红起来，磕磕巴巴解释：“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那个措辞，再加上有些火大……”

　　“很棒，多亏了你。”他笑着，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神情有些严肃，“我之前不让你说那句话是因为，我们只是个学生，那家伙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我们还是尽量少惹不必要的麻烦。”

　　“猫的事我们当然要出面，但是那句话可以交给警察同志说，我们说了只会平添他的怒火。”他认真解释着。

　　林辞了然点点头，也给他回了个大拇指。然后，她听到旁边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鼻息声。

　　“你也不用担心南瓜，医生说它过一两星期就会好。”

　　周日中午同学们基本都不午休，因此下午返校后的自习每个教室都睡倒一大片，学习效率也普遍的低。
　　一开始来巡逻的教导主任还会批评他们，往后也慢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同学们，都打起精神来！不是都给你们放了一天半假吗？”

　　物理老师从后门进来，拍拍手叫醒打瞌睡的学生。
　　走到第一排的时候，林辞的余光似乎能看到他在这边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才慢悠悠离开。

　　“吓死我了。”她呼了口气，用气声说着。

　　许斯渡听到之后有些不解，还抬头看了看黑板上的内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给她写了张纸条。

　　[你害怕什么？我们现在在做套卷，你不会以为要写习题册吧。]
　　[没有啊，我太困写不进去题，就在草稿纸上摸鱼画画QuQ]

　　“画画？”许斯渡对着她比了个口型，然后用气声轻轻说道，“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

　　林辞中考后才开始接触绘画，因为学业外加这是二次元而非美术的缘故，林母也不同意给她报班学习，一直以来她都是看着网上的教程自学，没事就在本上涂涂画画。

　　这样过了两年，她的画技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只不过刚刚给许斯渡看的只是一张摸鱼草稿。

　　[可以的可以的，画得真的很好看呀！我最近也有点喜欢画画，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学起，你可以为我指点一二吗？]
　　[作为回报，我每天会给你划10道你试卷上错题的同类型题作为巩固练习。]

　　“……”大可不必。

　　林辞扶额，闭上眼睛开始幻想自己以后的悲惨生活。还没想半分钟，胳膊被人轻轻碰了下。

　　又是一张纸条，还是许斯渡写的。
　　[吓唬你的，作为回报，以后我的小零食都会分你一半，这样可以吗？
　　当然，每天的10道同类型题还是要做的，为了高考哈哈哈！！]

　　看到最后，林辞甚至能想象出他在内心幸灾乐祸大笑。

　　于是，她在纸条上重重写下两个字：[可！以！]

　　-

　　周一早晨，同学们刚吃完早餐，就要搬着凳子在操场集合，参加开学典礼。
　　早晨气温没那么高，也没有太阳光直射，这也是校长选在这时候的原因。

　　这场开学典礼和毕业生颁奖典礼一并举行，操场上分布着三个年级所有的学生和教师，人流量特别大。

　　所以班主任在开场前特意和同学们交代：“最好少喝水，趁开场前去去厕所，不然人都到齐了要出去很麻烦的，到时候还有摄影老师，保不准你就在他哪个镜头了。”
　　同学们都稀里哗啦笑起来。

　　“老班这人就是看起来严肃古板的，没想到说出来的话一次次颠覆我的刻板印象啊。”何奕桉小声调侃道。

　　林辞也笑，刚想附和她，就见班主任徐步向自己这边走来，顿时收敛起笑容不敢说话了。

　　俗话说学生表情一变必有什么，于是林辞还是逃不过班主任的亲切关怀：“林辞啊，怎么看我一来就不笑了？这里又不是教室，人都还没到齐，该说说，一会儿开场了就不要再窃窃私语了，能做到吗？”

　　林辞强挤出一个微笑：“…能。”

　　“能做到就好，”班主任笑笑，“典礼进行的时候可以在心里规划下今后的学习，争取一次比一次考试成绩好！”

　　作为班里垫底的学生，总是能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老师关注，好在开学以来这么多次她都差不多适应了。

　　“没事的，老班就是爱唠叨，”何奕桉拍了拍她，轻声劝慰，“不过他说的话确实很有用，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闭目养神顺便把我们未来一周的学习任务做个计划。”
　　“好。”

　　典礼分为两大部分，首先是对今年高考优秀毕业生进行颁奖，然后才是对新高三和高一高二学生的劝诫与励志演讲，占比最重。

　　第一批上台的是特等奖，系考入top2名校的两人，第二批是一等奖，系考入985、211高校的学生。
　　最后一批是上一本线的学生。

　　这一项上台的人数是最多的，一群穿着特定校服的学长学姐们站在一起，莫名其妙地，林辞还是一眼认出了许斯渡。
　　不显眼，却一眼就看得到。

　　“我听同学们都在喊许斯渡，”何奕桉凑过来，“他也在台上吗？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啊。”

　　“在那里，”林辞指着一个方向，“倒数第二排，从左数第九个。”

　　“诶？”
　　何奕桉前前后后仔细找了三遍，直到他们拍完照都要下台了才看到他。

　　“可以啊辞辞，你的眼力这么好！”她不由得惊叹。

　　林辞继续看向前方的许斯渡，不知为何，感觉他下台前似乎往自己这里看了眼，还淡淡笑了笑。

　　是错觉吗……
　　她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心脏漏掉一拍，周身的炎热与喧闹在那一瞬间都被隔绝开来，像是一种白噪音，又忍不住躁动起来。

　　“没有，我也是找了好长时间才看到。”她努力压下这种躁动，轻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