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19、Chapter.19

　　她点点头：“早上的时候头疼得厉害，多亏了同桌带我去附近的诊所看了看医生，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话的时候，林辞的手也默契地随手指在那一页。

　　许斯渡不经意瞥了眼，眼皮微不可闻地跳了下，随即清清嗓子：“没事就好。”

　　“嗯嗯，谢谢关心。”

　　林辞睁着圆圆的鹿眼看向他，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像极了夏日炽热的热浪中一丝清凉的微风...不对，现在是冬季，那她就是......

　　许斯渡瞳孔骤缩，尘封的记忆恍然映射在脑海中。

　　两人最初确实见过面，在他复读前的那个暑假。

　　到现在已经小半年了，曾经没有多在意的事情现在也不会想起多少。

　　只有时不时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一抹记忆，似一缕微风般，想抓抓不住，不想抓的时候又轻轻拂过心头，让他心生急切。

　　他隐隐觉得，应该就是在那个炽热的暑假见过她的。

　　“怎么了？”面前的小姑娘看着出神的自己，挥了挥手。

　　许斯渡赶紧晃晃脑袋清醒过来：“没什么，就是...你为什么头疼？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

　　“也不算是......”

　　“嗯？”

　　林辞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我昨晚洗头的水温有点低了，再加上冲了会儿凉风。”

　　下一秒，她的额头被人轻轻一敲，就听见许斯渡无奈道：“这几天大降温，又赶上热水管冻结，你别告诉我你就接了饮水机的一点热水掺进去洗。”

　　“确实是这样。”

　　“......”

　　林辞抿了抿唇，目光也落到了自己手指的地方，心脏瞬间像被什么重重一击，连忙移开视线。

　　puppy love，直译早恋，也译为初恋。

　　“那个。”

　　许斯渡清了清嗓子，像是即将宣布什么大事一般郑重道，“以后需要热水和我说，我又不是不能走读...晚上回家可以帮你往暖瓶里装点热水。”

　　听到这话，林辞的视线不自主移向他，但是两人都站着，身高差和距离只允许她看到许斯渡的下巴。

　　白皙光滑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喉结在脖子上下滑动着，由于突出而显得有几分诱人。

　　林辞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晕染了几分绯红。

　　“可、可是这样太麻烦你了，而且......”她想起来什么，眼睛看着对方，带了点笑小声道，“我的暖瓶是粉色的。”

　　“......”

　　许斯渡白了她一眼，低低说了个字：“傻。”

　　然后索性把手中沉甸甸的习题放下，也低头同她对视着，声音有点懒懒的：“学校又不是天天停水，偶尔一次的事情，我把我暖瓶装满水咱们对半分撑过这几天就行了。”

　　“对哦，”林辞点点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因为你傻。”

　　“你才傻。”

　　“行行行，我傻。”

　　许斯渡说着说着没忍住笑了起来，低低的嗓音笑起来酥酥软软的，似乎有什么在轻轻挠着林辞的心头，让她有种隐隐而又强烈的冲动，想要抓住这一刹那的美好。

　　自己大概是个颜狗加声控吧，才会对他的外在多次心动。

　　并不是因为喜欢，那什么狗屁puppy love。

　　-

　　几所高中本来打算元旦假期联合举办一期运动会，但是考虑到天气原因和其它多方面条件，最终决定十一月中旬举办。

　　每个学校的运动项目不一样，具体由各自的校长抽签决定，一中抽到的是篮球和1000、2000米长跑。

　　这场运动会的目的主要是让久困于题海的学生们借此机会充分放松下，因此各个学校的气氛都比较澎湃，同学们连续几天都在考虑选择哪个运动项目参与或围观。

　　篮球是男生们的最爱，开放报名半天不到就人满为患，长跑两项人数则比较堪忧。

　　班主任不止一次劝说大家“生命在于运动，运动获得健康，在大寒潮降临之前畅快淋漓跑个一两千米岂不比游戏解压”之类的话，新增的报名人数依然寥寥无几。

　　最后没有办法，逐一动员班里同学，并承诺他们参与就可以免交一周的错题本，这才陆陆续续有同学报名。

　　报名名额还有最后一个，何奕桉也参与了报名，不为别的，就为一周免写的纠错本。

　　“我报的时候只有最后一个2000米名额了，这是人能跑下来的吗？”何奕桉撇撇嘴，嘴角不明意味的笑意却愈发明显，“所以我顶多给其他人垫背，大不了慢悠悠走两千米。”

　　林辞舔了舔下唇，好心提醒她：“桉桉，免交不是免写。”

　　“？”

　　何奕桉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下来，离近点似乎还能听得见她裂开的声音。

　　“上当了，血亏。”她扯了扯林辞的衣袖，虚空抹一把心酸泪。

　　林辞耸耸肩，幸灾乐祸道：“没事，到时候不慌不忙走完全程，你说的。”

　　“......可恶。”

　　一中三年难得举办一次运动会，何奕桉即使身负重任，依然摩拳擦掌，运动会前几天吃饱喝足，声称在给自己蓄能。

　　她平时喜欢看言情小说，当听到许斯渡也要参加2000米长跑的时候，明里暗里怂恿林辞给他送水刷一波好感度，却遭到了对方强烈反对。

　　“到时候许斯渡肯定在人群中心，我要是去了岂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太尴尬了吧。”

　　林辞光是想了想就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了皱，“而且，桉桉你这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何奕桉转了转眼睛，一脸思索：“可是许斯渡这么大个帅哥跑完步竟然没小迷妹给他送水？”

　　“怎么可能没人送。”林辞嘟囔着，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然后，在脑子里快速想了一遍一群女生给大汗淋漓的他送水的场景，忽然就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特别是那些女生还在笑着打趣他，或者是和他搭讪。

　　送什么水嘛。

　　她愤愤不平在心里道，明天让老班在田径场周围搬来两提矿泉水，哪里还需要谁送水。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然而，只是想想而已。

　　只是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她可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奇奇怪怪。

　　虽然这样想，第二天运动会开始，她还是被何奕桉撺掇着带了两瓶水，一瓶送给好友，一瓶则送给许斯渡。

　　“顺带着的事情而已，不用太纠结啦。”

　　第一项运动是1000/2000米长跑，两项分别在学校的东、西两个田径场举行。

　　许斯渡报的是2000米，林辞就来到了他所在的田径场围观。

　　“各就各位，预备——”

　　“跑！”

　　暮秋的早晨气温很低，田径场上的学生大都冷得瑟瑟发抖，刚开始就迈不开腿，看得围观同学不住地大喊着鼓励他们。

　　400米一圈的内跑道总共要跑5圈，许斯渡在前三圈一直是第一，第四圈开始则慢慢体力不支，很快就被甩在了中间。

　　而何奕桉从始至终都是吊车尾，不慌不忙地边走边跑着，看起来无比悠闲。

　　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另一个操场过来，看到她这样一声吼：“何奕桉赶紧给我跑起来，最后两圈了好好跑，拿出你跑八百的架势！”

　　“哎呦xx你可真会说话，”何奕桉气喘吁吁，又停下来徐步走着，“我跑八百不也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好像也是。

　　同桌没有办法，只好好言好语道：“最后两圈你好好跑，周末我请你吃炸鸡。”

　　“得嘞，就等你这句——”

　　何奕桉话还没说完，看到经过自己身边的人后，瞬间改口，“辞辞，我需要你的鼓励！”

　　林辞有点意外地张了张嘴，看着何奕桉坚毅而意味深长的眼神，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照做：“桉桉加油，回来请你吃炸鸡！”

　　何奕桉点点头，动作极小地指向跑道对面的人：“还有一个条件，把我的名字替换成他的，再喊一次加油。”

　　“......”

　　甚至不用去看，林辞都能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果断拒绝，并给了她一个白眼。

　　何奕桉走过来，小声劝道：“不用你吸引大众注意，你只需要在其他同学都喊加油的时候对着他也喊一声就行。”

　　“我才不...”

　　拒绝的话说了一半，许斯渡恍然闯入自己的视野中，大步往前方跑着，整张脸布满了汗珠，一直滑落到喉结，再洇湿毛衣领口。

　　“阿渡，加油！还有最后一圈了！”旁边有人大喊了声。

　　紧接着，越来越多同学也喊，气氛蓦然推向高/潮。

　　喊就喊。

　　然而，当她开口的一瞬间，刚刚那些吵闹的呼喊声戛然而止，她的声音因而显得格外突出。

　　这已经不是一个“尴尬”能概括的了。

　　林辞整个脑子都被刚刚的尴尬行为占据着，就连身边同学的调侃都没听进去，只呆呆地望向许斯渡的方向，看着他朝自己笑了笑，然后果真加油，步伐很快向终点冲去。

　　就这么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她恍然回过神，眼前似乎还停留着刚刚看到的一幕。

　　头上的汗打湿了鬓角的碎发，发尾还逗留着一滴汗珠，随着跑步产生的风滚落下来。他眉眼依然那样好看，没有被劳累夺去风采，眼神清澈干净，整个人都充满了少年感。

　　不算惊艳，却像一道光，照亮了她心底那片灰白无趣的荒野，使其增添一抹鲜明的色彩。

　　让自己突然有了强烈的动力，想要努力向前，争得与他一同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