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18、Chapter.18

　　“好啊你们两个，要不要看看高考倒计时还有几天？你们是一点没把高考当外人啊。”
　　段连晓说着，原地拍了拍篮球，顺便锤了下许斯渡的背，“你小子，当初拒绝回A班说是压力太大，在B班压力小了你就给我整这一出？”

　　“不是、老师我们真的没有......”林辞真的很慌，说话语无伦次的。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如果真的被老师误会了，是不是还要被叫家长？她光是想想都觉得羞愧得不行，眉头紧紧皱着。

　　级主任段连晓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同学们带手机被抓包或者犯了什么小错误，只要发现对方是他，根本就不在怕的。

　　因此他看到对面这个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自己也愣住了。

　　还是许斯渡了解他的脾气，连忙解释：“老班，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最近我们要一对一帮扶提升成绩，今天下午碰见了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学习和这次考试的成绩啊什么的。”

　　“然后呢？就聊到了人生？”段连晓接了句，顺便指了指篮球，“篮球我没收了啊。”

　　这下许斯渡也摸不清他什么意思了：“诶诶诶可别啊老班，生活是需要爱好来支撑的，我该学的时候学，该玩的时候你就让我可劲儿玩吧。”

　　“也行，但是你要保证不能早恋，不然被其他老师逮到了交给我我非要剥了你的皮。”

　　老师把球抛给了他，又看了眼眉头紧锁的林辞，“只剩两百天了，什么杂念都不要有，想做什么以后都有的是机会，加把劲儿。”
　　“好的，谢谢老师。”

　　级主任走后，林辞好半晌才缓过来劲。

　　惊魂未定，学生会又送来一张成绩单，原本安静的晚自习再度充斥着窃窃私语的嘈杂。

　　同桌眼疾手快，趁着班长还没走过来就把成绩单抢到了自己这里。然而几个人围成严严实实的一团，林辞纵然想看，也挤不进去。

　　“我靠！”她听到同桌低低惊呼，“林辞我看到你的成绩了，进步了好多名次啊！”

　　林辞本来都要静下心继续做题了，听到这句话心又悬了起来。

　　“多少分啊？”她有点紧张，“我看不到成绩单，帮我看看可以吗？”
　　“哦好的，马上马上。”

　　“干什么呢这是！”班主任把围观的几个同学挨个在背上拍了一下，把成绩单也拿了过去，“你们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晚自习乱得跟课间一样！”

　　班里这才再次安静下来。

　　等到班主任走过去，同桌递给林辞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堆数字。
　　是她的成绩。
　　总分536，班排名43，级排名229。

　　比之前的几次都进步了好多。

　　她脑海中忽然就被“天道酬勤”四个字罢满，满心都是付出得到回报的欣喜，甚至连晚饭期间那件糟糕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各科成绩。

　　因此，下课铃一响，她迅速就跑出座位挤到了贴成绩的那面墙前。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视线慢慢从下方移到了自己的那一行成绩。

　　理科四门里面除了化学没上线以外都有进步，均脱离了危险线。

　　“考得怎么样？”看完成绩回来正好和许斯渡碰面，见她心情不错，便问道。

　　林辞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还不错呀，除了化学都进步了。”

　　“那我呢，”许斯渡瞥了眼前方拥挤的人群，“你看我的成绩了没有？我考得怎么样？”

　　“......啊。”竟然忘了帮他也看看成绩了。

　　林辞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应该考得还不错吧......”

　　“应该？”许斯渡扬扬眉头，一眼就看出她局促的原因。

　　“好吧我摊牌，我忘记帮你看了。”她老老实实答道，“我也不知道你考得怎么样。”

　　又是一道鼻息声。

　　许斯渡比她高出一个半头，低着头半阖着眼看她，眼里还抖落出零星笑意，似乎有点......暧昧的感觉。

　　此时正值暮秋，天气转冷，却能在看到他的一瞬，浑身燥热起来。

　　“这么多人，挤都挤不进去，以后谁要是能看到成绩了，就负责把两人的成绩都写下来，可以吧？”

　　闻言，林辞抬起头，掀起眼皮看向了他。

　　许斯渡那双眼睛像是能勾人似的，平白蛊惑着她的心，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卷入自己眼底汹涌的波涛中。

　　林辞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好像沦陷，她只能不停在心里解释，自己喜欢眼睛好看的，仅此而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
　　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也不该有。

　　-

　　学校接连几天都没有供应热水，同学们没有办法，只能趁班主任不注意，偷偷接点饮水机的热水。

　　但是班里同学们几乎都要用水，一人只能稍微接点，这样只能保证水温不是特别凉，远远达不到人体正常所需温度。

　　这样一来，林辞成功感冒，原因是昨天傍晚用这样温度的水洗头，又被寒风吹了一路。

　　昨晚她就有些不舒服了，以为一觉醒来就能缓解，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直接晕晕乎乎地走不好路，整个头皮都带着些疼痛感。

　　早读进班，路过许斯渡座位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他怀里。

　　同学们早读正打瞌睡呢，看到这一幕纷纷来了精神，起哄声夹杂着虚张声势的读书声，好在班主任和巡逻的领导都没有发现，还夸他们今天怎么这么起劲。

　　“笑死我了，”同桌瞥了眼班主任离去的背影，“本来以为又要挨一顿骂，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以为我们振奋起来了。”

　　林辞头疼得厉害，实在没精力和她搭话，只无力地“嗯”了声。

　　同桌这才发现她不对劲，连忙问：“林辞？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辞刚想点头，奈何头一动就疼，只好再次“嗯”了声，缓缓吐出两个字：“......头疼。”

　　“怎么会头疼呢...”同桌凑近点看了看，见她面色苍白还冒着虚汗，唇色也发了点紫，看起来情况很不佳，“我去你这...等等我我去喊老班！”

　　“不用...”“不用什么不用，都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

　　学校内没有医务室，但是距离校门不到50米处有个卫生诊所。只是要想出校门，必须有经过班主任和级主任同意的请假条。

　　正好班主任这几天要离校几天，早在十几分钟前就已经出发了，同桌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办公室，都没找到能签字的老师。

　　“干什么呢？早读期间不读书跑来跑去的。”段连晓从背后叫住了她。

　　“老、老师我没......”十几度的大冷天，同桌跑得有些喘不过气，看见他之后差点跪下来，“诶呦老段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

　　段连晓皱皱眉，佯装严肃道：“你刚刚喊我什么？还没毕业就这么大胆了？”

　　“老段...啊不，段老师，你先别管这个，你现在能不能看看我同桌？”同桌往窗户里面指了指，顺着望去，能看到一群站着读书的同学里趴在桌子上的林辞。

　　段连晓教书二十余年，瞬间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自己走吗？”他问，在想要用怎样的方式把她送到医院。
　　同桌摇摇头：“不用，她就是头疼，您给批个假就行，我陪她去学校附近那个小诊所看看。”
　　“行。”

　　段连晓很效率地给她签好请假条，交到她手上的前一秒又收回，同桌扑了个空，抬头见他面色严肃道：“看完没事赶紧回来，别趁机在外面偷玩买零食。”

　　同桌汗颜道：“不是，老段，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孩子吗？”
　　“是的。”
　　“......”

　　该说不说，同桌本来就有这个想法，经他这么一说，想法愈加强烈，甚至觉得不去超市大买特买一场就对不起这一次“越狱”。

　　但在此之前，她还是全程很耐心陪同同桌看病。然而，一听到林辞是因为凉水洗头才头疼请假，瞬间绷不住笑了起来。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学校设备不够先进，你们以后遇上这种情况就不要洗头了，忍几天学校就会供水的。”

　　“可是...可是学校已经停热水两天了。”
　　林辞服过药之后精神状况明显好转，但还是头皮发疼，即便如此，依然不忘嘴硬为自己辩解，“三天不洗头...我可忍不了。”

　　说完，意料之中地收获医生的大白眼。医生又扭头瞥向一旁的同桌，眼神带着些质疑。
　　同桌也附和地点点头：“嗯嗯嗯。”

　　出了小诊所，林辞就要返校，却被同桌一把拉向另一个方向：“着什么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不好好呼吸下新鲜空气？”

　　当时请级主任签好字盖完章之后她才写返校时间，想着班主任不在，就很豁达地把今天一天都请了假，而现在才上午九点多，两人还能在外面玩个尽兴。

　　“我还是不去了吧，”林辞轻轻挣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像个小老师一样语重心长劝道。“逃课是不对的，况且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快要大考了，老师讲课讲的基本都是重难点，少听一节课就可能会错过很多重要的知识点......”

　　同桌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疲惫：“我的天，老段都没你啰嗦。”

　　“但是逃课是不对的啊，已经到了校门还不进去，我会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我请过假了宝贝。”

　　“可是...”
　　“别可是了，不是有我们大组长吗？有什么不会的问他就行。”

　　最终林辞还是拗不过同桌，跟着她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吃了顿火锅又逛了趟超市，这才心满意足回校。

　　这才刚进班，两人远远就看到了堆在自己课桌上的的试卷，厚厚一沓，凌乱地铺在桌面上，状况异常惨烈。

　　“......”
　　同桌面色复杂，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零食忽然间就没有了吃下去的欲望，“林辞，我有点后悔了是怎么回事。”

　　“多大点事，”她的后桌笑了笑，举着自己已经做完了的一沓试卷，“一包零食换一张试卷怎么样？保证比你的正确率高。”

　　“自欺欺人。”同桌完全不屑一顾，甚至还作势教训道，“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还在这里自欺欺人？一测的时候你能帮我写还是高考你能让我看你的答案？不正之风！”

　　后桌轻嗤一声：“两张。”

　　“也不是不可以，来日方长嘛，每天都会有这么多张试卷，刷题也不差这一点皮毛。”同桌点点头，把他的试卷全夺了过来，自己的空白试卷扔给他，“拜托了。”
　　“......滚。”

　　林辞就坐在一旁支着脑袋看他们斗嘴，再回头发现许斯渡在向自己走来。

　　怕被同学们误会，他拿了本习题，看起来像是在讲题：“你怎么了？我看你请了一天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