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11、Chapter.11

　　林辞觉得许斯渡这家伙对绘画确实是有执念的。
　　比如，假期前一天晚上，她前脚刚迈入家门，他就打来了语音电话。

　　还好这个时候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临时加班还没有回来。

　　不过就算两人都在场似乎也没什么，父母都很尊重她的隐私，大概率不会刻意过问。
　　但是就是，有一点点不自在。

　　就连心脏也因此受了影响，加快了速度砰砰直跳。

　　“辞辞回来了？”
　　林母在厨房听到她的动静，习惯□□代道，“饭还没做好呢，先看会儿电视放松下，不要硬让自己学习。”

　　“知道啦妈妈！”林辞笑着应声，走到厨房门前，“需要我帮厨吗？”
　　林母开玩笑道：“不用，就你那做饭水平，我可不敢让你帮忙，去歇着吧。”
　　“嘻嘻，好嘞。”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手机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啊呀，洗衣服不会做饭也不会啊。”

　　是许斯渡。
　　她刚刚只顾着和妈妈说话，倒忘了自己已经接通语音电话，让这家伙白白听了一场笑话。
　　可恶，实在是可恶。

　　“难得放假，你怎么不和你朋友一起打球？”她想起来自己经常在篮球场看到他。

　　对方隔着网线把心酸传递：“腿伤着了，不能打球。”

　　“除了打球，你们男生不是都喜欢玩游戏吗？”

　　“嗯？”许斯渡散漫的嗓音通过电流传递过来，带着点玩笑意味的质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伤着了？伤势怎样？”

　　林辞面无表情拆穿：“不怎么样，我今上午还看到你在球场蹦哒呢。”
　　“……”

　　僵持了半分钟后。
　　伴随着一声做作的叹息，许斯渡说：“怪我年少无知交友不慎，腿脚受伤竟无一人问津。”

　　林辞哑然：“倒也不必这样。”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下去。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这种人有一种无比沉痛的语气说道：“放学太激动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

　　放学，太激动，直接摔下楼梯。
　　林辞很难将发生这个情景的人和许斯渡联系起来。
　　毕竟在众人口中，他算是个风度翩翩又富有少年感，还长得很帅的男生。

　　所以，再三思索后，她有点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注意形象。”

　　许斯渡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我有什么形象可注意的，这不就是最真实的高中生活吗。”

　　看样子他是完全不关心这些杂事。
　　林辞有被他激励到，正想随口附和，又听见这人恍然道：“你是说我戴口罩这事啊。”

　　她“嗯”了一声，许斯渡接着笑了笑，不以为然：“别被他们没营养的话带偏，我戴口罩和形象没半点关系，只是最近降温鼻炎犯了而已。”

　　“这样啊。”林辞若有所思，“你吃药了吗，生病可不能硬撑着啊。”

　　“老毛病了，吃药没用。”
　　他顿了顿，又切入新话题：“我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让你给我直播教画画。”

　　林辞啊了声，随即又听到林母在门外喊她吃饭，于是说：“可以，不过我要先去吃个饭。”
　　“去吧，明天再开始也不急。”

　　家里房子不隔音，林母自然听到了她说的话，但也没多问，只笑了笑说：“在和同学打电话啊。”

　　林辞点点头，想起另一个更为合适的借口，便说：“是啊，班主任给我们成绩排正数倒数的安排了一对一帮扶小组，有空就相互辅导。”

　　林母听完，语重心长叮嘱：“那你可要在你理科四门多多下功夫呀，有什么不会的就问老师同学。”
　　“知道啦妈妈。”

　　吃完饭回到房间，手机已经弹出了99+的消息，几乎全是来源于宿舍群。

　　她点开聊天框，看到最新几条信息，似乎是在讨论班里同学。
　　再翻到历史消息分割线，几个室友还在八卦前几天戴维晴维护许斯渡的事情，还放出了贴吧里某个楼层的评论截屏。

　　[3F：该说不说，我突然磕到了这两人怎么回事……]

　　下面是这个评论的回复。
　　[不是吧不是吧，不要乱组cp啊？？人家说不定都不熟悉，没必要。]
　　[虽然支持楼上不要乱组cp，但是这两人确实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我经常看到他俩在一起讨论问题（悄悄地说，讨论问题的时候x站在d桌边单手撑着桌子，我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郎才女貌……电视剧看多了憋打窝）]
　　[确实，维晴班班长得漂亮气质出众，莫名就和x很搭诶。]
　　[+10086，许是我理想型男孩子呜呜呜。]
　　……

　　林辞把截屏里面的评论全都看过来一遍，然后，眼皮微不可闻地跳了下。

　　戴维晴高一下学期和她同班过，那时候她的外形条件就很出众，性格也非常好，因此班里同学都非常喜欢她。
　　所以现在，许斯渡喜欢她也并不稀奇。

　　只不过…为什么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呢。

　　林辞挠了挠头发，忽地想到一件事——
　　于是，点开许斯渡的聊天窗，噼里啪啦打了一段话，告诫他自己说过的话一定要说到做到，都高三了不要分神，一定要抓紧时间复习……

　　编辑完之后，又觉得这番话莫名其妙，于是点击删除键把对话框清空。

　　就在这时，许斯渡发来一条消息，还带着张照片。
　　是他刚刚画的一张铅笔画，只画了个Q版头部。看得出来在尽力临摹，但是型没起好，整张脸就看起来怪怪的。

　　-就拿这张大头为例，想让你教教我怎么画好[/跪谢]

　　林辞看了一眼就知道问题所在，但难在组织语言，因此她没有立刻回复。

　　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想看看你刚开始学的时候画的画。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林辞不是很理解，索性问了出去。

　　许斯渡很快回复。
　　-想看看大佬刚起步的样子，喝一碗鸡汤有动力坚持下去[/笑]

　　林辞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耸了耸肩就去翻找以前的黑历史。

　　由于热爱画画，从一开始练习画画的素描本一直到现在的她都好好收藏着，因此毫不费力就能找得到。
　　她从一堆本子中拿出压在最下面的一本，翻开，上面画满了比例不协调的各种风格的人头，现在看起来都特别滑稽。
　　林辞把这张画拍照发给了许斯渡。

　　结果这家伙一顿乐。
　　-就，突然充满希望，不是对自己的画自信，而是…你的画真的……挺能让我开心的哈哈哈哈哈
　　-你学了多长时间？

　　“……”
　　林辞看着第一段文字，无语得嘴角微抽。

　　许斯渡平时表现出的高冷学霸的人设在她心里陡然崩塌，她甚至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误解。

　　但腹诽归腹诽，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于是，她面无表情打出一行字。
　　-没系统学过，自学了两年多。

　　然后，她亲眼看着备注框上显示了半分钟有余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没有接收到一条信息。

　　[林辞]：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斯渡]：教我，right now
　　[林辞]：好，那我开个视频

　　有了先前几次讲题的经历，林辞这次“教学”也进行得很顺利，只不过习题换成了绘画，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听懂了吗？”
　　她画下最后一笔，揉了揉举手机举得酸痛的手。

　　这次许斯渡反应很积极，完全没有听英语时半知半解的状态：“那必须听得懂，我今晚就给你重画一遍，肯定会有大进步！”

　　然而，晚上十点多，林辞就要放下手机睡觉，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还是许斯渡发来的。

　　-好无语…动笔之前我可是信心满满的
　　-[图片]

　　林辞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懒得打字，就给他发了条语音：“不要着急，画画和学习一样，都是慢过程长期努力累积的。我看了你的画，已经有进步了，慢慢来，没有一步登天的事。”

　　没想到下一秒，许斯渡也发来条语音说：“是啊，所以你呢？”

　　我？
　　林辞先是一愣，又仔细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他说的话。

　　许斯渡又接连发了几条语音，她点开，将音量调小放在耳边听着。

　　“对，我看你最近好像在为成绩焦虑。适度的焦虑可以激发动力我知道，但是就你目前来看，我给你讲题布置任务效率也很低，我觉得你可能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导你。”
　　“然后那天下午那件事以后，我突然想到画画，就想让你辅导我英语和画画，让你知道进步本来就是件成本高进步小的事情。”
　　“与其让焦虑霸占你的注意力，还不如把心态放开，情绪会影响状态，状态最能影响学习效率，这个你也知道的，对吧？”
　　……

　　林辞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最近状态糟糕到好多人都能觉察到的程度。
　　这话前几天何奕桉也找她说过，说她最近看起来很疲惫，不如好好休息下充充电，才能更高效备考。

　　她心里一团糟，不知道怎么回复，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最终发了个叹气的仓鼠表情包。

　　对方秒回。
　　-明天有空吗？我喊了几个朋友一起玩雕塑公园。

　　“……”
　　不是很想去。

　　林辞本来就比较宅，平时放假何奕桉拉着她她都不想出去，更何况现在是和一群不认识的男生……

　　似乎猜到了她会拒绝，许斯渡又发来一条消息。
　　-已经和何奕桉说过了，她也同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