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10、Chapter.10

　　这人，是不是，不损她就难受。
　　林辞敢怒不敢言，抿紧了唇正想着怎么反驳。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道轻轻的触感。
　　她听见许斯渡低低地笑了笑：“好了，已经过去的事就没必要计较了，以后我给你说的复习计划一定要听……”
　　“你俩在干嘛？”

　　话还没说完就被急急吼了声，许斯渡反应过来后瞬间缩回了手，再看看周围，确认没老师后才舒了口气。

　　是林辞的同桌江予音：“喂我说你们，谈恋爱也不带这样明目张胆的吧？就差不到不到一分钟就要打上课铃了，你俩坐着不行还站着秀？得亏这节课是语文，老师不会提前……”
　　“等等等等！”

　　林辞一脸懵，眉毛皱得厉害：“抛开别的先不说，我们哪点像谈恋爱的？”

　　“在你同桌我面前还嘴硬？”江予音满脸写着无语，“刚刚他都把手伸你头上揉了！”

　　“这样啊……”林辞没反应过来般点点头，又突然惊呼，“什么——”
　　班里这时候差不多都安静了下来，许斯渡见状急忙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在纸上刷刷写字。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家有个小我八岁的妹妹，比我矮一大截，我习惯性就会揉她的头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这个身高差正好……]
　　[真的很不好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收到纸条的时候语文老师刚刚赶到班里，稍微喘气就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字，因此林辞得以把字条内容完完整整看完。

　　看完后，第一感想是：这家伙明里暗里在说她矮？
　　第二感想：说她矮勉强能忍，可为什么是和十岁的小孩雷同。
　　第三感想：忍不了，想杀人。

　　语文老师风格一贯佛系，在黑板上写下本节课要做的题后就坐在教室最后面，让同学们安静自习了。
　　也因此，认真埋头做题的许斯渡惨遭旁边这人整整一节课凌迟的眼神。
　　虽然当事人一点都没察觉。

　　不过，一节课的眼神关怀下来，林辞竟然也有点get到了从别的女生口中听到的，许斯渡戴着口罩的“神仙颜值”。

　　本来五官就非常端正，特别是眼睛，琥珀色眼眸清澈透亮，无论何时似乎总有种光芒闪在眼底。
　　而现在戴着口罩，那双修眉师看了都可能无可挑剔的眉毛和这对清澈的眼睛，在口罩的衬托下，更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清秀，光是一张脸，就突显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感。

　　既然如此，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就先饶他一命吧。林辞在心里说。

　　下课铃响，专注了一节课的许斯渡抬起头想活动活动颈椎，一抬眸就见旁边这人在盯着自己出神，忍不住调侃：“怎么，看我看得入迷，不会下课铃都没听到吧。”

　　“……”
　　她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

　　“想多了。”她淡淡回答。
　　偏偏许斯渡来了兴趣，挑挑眉：“此话怎讲？”
　　“……”

　　林辞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被接话，于是很随意地扯了个借口：“没错，我确实在认真观察你——的头发。”
　　“嗯？”

　　“最近你学习刻苦啊，”她做作地叹了口气，“发量不如以前，白头发倒是长出来几根。”
　　“……”

　　短暂的静默之后。
　　林辞甚至能感觉到来自他的超低气压，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说了句：“很好，绝交。”
　　“？”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都成年了还玩绝交！

　　但林辞还是好脾气去哄：“哈哈哈哈…对不起没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想…噗……”
　　许斯渡满脸写着无语：“好了，不必再说了。”

　　“哈……真的很不好意思，那这周小休我请你喝奶茶？”
　　“也不是不可以，”许斯渡单手撑着头，闻言懒懒掀起眼皮，一副傲娇的小学生既视感，“既然你心意到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呵。”

　　-

　　临近中秋和国庆节，学校打算把两个节假日合并起来放四天半假。
　　这个消息对于长期处于强压之下的高三学生来说无疑是天降惊喜，接连几天同学们都处于高度兴奋状态。

　　也正因如此，许斯渡再次因为戴口罩收获了一波关注度。
　　甚至有人在课间偷偷拿手机拍几张生图，再上传到本校的贴吧，引发一群同样静不下心学习的人一通热切讨论。

　　这天后排有个女生趁着老师不在，小心翼翼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着讲台，瞄准角度。

　　“郑琰你都不腻啊天天对着同一个人拍？”她的同桌回到座位，把她的手机扒拉下来，“别拍了，不如拍拍我？”

　　郑琰一心没好气：“滚。”
　　接着，再次调整好角度，“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靠你这人……”同桌见状想夺过手机却扑了个空，眨眼间手机又落在了副班长戴维晴手里。

　　“你干嘛？快把手机还我！”郑琰边说还不忘搜寻老师的身影，然后又理直气壮去夺，“你烦不烦，这里没老师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把手机给我！”

　　戴维晴也不恼：“当然可以，把你偷拍的照片和发的帖子删除并给受害者道个歉，仅限这个大课间。”

　　“关你屁事！”“郑琰！”
　　一位同学走了过来，轻轻扯了扯戴维晴的衣袖，压低了声音：“你们这是在干嘛，动静那么大，别忘了老班时不时就会进来巡查！”

　　“也对。”戴维晴睨着对面比自己低半头的人，语气冰冷带着点威胁，“快点做决定吧，是按我说的做还是让我上交给老班？可别继续闹下去了，一会儿老班来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你……”

　　郑琰咬着牙不情不愿道：“好，我删，手机给我。”
　　然后，在周围一群人的注视下，删掉了相册里近50张照片和贴吧里6条帖子。

　　“卧槽…这恐怖程度都能赶上私生饭了。”江予音惊呼。

　　一顿操作后，郑琰把手机熄了屏往桌斗里一扔：“删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还有道歉。”戴维晴语气依然冷淡，语气间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啪——”

　　郑琰此时已经相当不耐烦，没忍住火气使劲锤了下桌子，骂骂咧咧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自认理亏给憋了回去。

　　“行，我会给他道歉，但现在没时间，你们可以走了。”
　　“今晚结束之前。”有人毫不留情地说了声。

　　“你他妈怎——”“吵什么呢！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啊？都高三了有没有紧迫意识？”

　　班主任拿着棍从后门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围成一团的他们，再加上全班此时都闹哄哄的被教导主任记了好几次，火气也上来了，对着男生的屁股就是一顿敲。

　　但是力度不大，男生们依然有说有笑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班主任又叫住了戴维晴：“你们怎么回事，都要上课了也不维持下纪律，还带头加入讨论？”

　　“不是，我们……”
　　戴维晴余光瞥到了一旁挤眉弄眼的郑琰，也不想上报老师把这事弄大，便硬生生扯了个借口，“这周班会要轮到他们组，我想在放假前通知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班主任听罢点点头，这个理由似乎合情合理。
　　高三开学以来，除了第一次班会由班主任带领大家完成，往后的每一次，都是由每个小组协调制作PPT、上台发言等，锻炼自主创新能力。

　　“但是下周不是要轮到宋晗那组吗？”班主任指着另一个方向。

　　戴维晴赶紧改口：“好像是这组，不好意思啊老师，我记错了。”

　　“没事，看你平时学习很用功，也多注意劳逸结合。”
　　“好的，谢谢老师。”

　　-

　　“我们副班长真的勇啊，那种白莲花一手撕一个！”

　　一个下午的功夫，郑琰偷拍并被当场抓包的事就在班里传开了，正好又轮到三节连上的英语自习，同学们窃窃私语和互传纸条就基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

　　何奕桉本身就有种侠义气势在身上，听说了这件事更是一顿情绪输出，别提多畅快。

　　“你也不喜欢她？”林辞习惯在吐槽别人之前先摸清战线。

　　何奕桉摆摆手，一口吞下半个煎蛋：“何止不喜欢，还有点厌恶呢。之前和她做同桌，我和和气气和她说话，她非要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这就算了，还酷爱抬杠秀智商，我说五句话她基本要杠我三四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天才呢，什么都以‘不会吧你连什么都不知道’开头。”

　　这些话林辞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毕竟她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笑嘻嘻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负能量在身上。

　　林辞想了想，觉得自己听到的话和同学们私下的吐槽别无二致，也在心里给郑琰画了个叉。

　　“但是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呀？”她好奇的问了句。

　　何奕桉耸耸肩：“我们平时学习压力就够大了，不想因为这种人再把负能量倾诉给你们，不值得。”

　　“也是，不值得，”林辞揉揉她的头，“咱们不生气。”
　　“我靠！林辞你个混账又揉乱我头发！”

　　正好都吃完饭了，两人一前一后端着翻盘快步走着在追逐玩闹，偏偏有只不长眼的小飞虫猝不及防就飞进了林辞的眼睛。
　　她赶紧眨巴眨巴眼睛，流了点泪才把小飞虫赶了出来。

　　“可恶的林辞，给我站住——”何奕桉趁此机会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小辫，“跑啊，看你往哪里跑！”
　　“可能是往我身上跑吧。”旁边有人幽幽来了句。

　　林辞抬起头来，正见许斯渡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纯白的干净T恤上此时也色彩纷呈。
　　虽然只有带着饭菜香味的棕黄色。

　　他这句话说出后整整五秒，林辞才反应过来她刚刚不小心把汤汁撒到了这人身上。
　　于是，带着点惶恐和愧疚，她主动提出帮他洗衣服。

　　“真的很对不起，我、我刚刚没仔细看……”林辞试图解释。

　　许斯渡被气笑了：“我是有多渺小啊，得让你仔细看才能看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圆回来了，“我是说，刚刚有只…”
　　“行了，明白你的意思。”许斯渡直接问，“会洗衣服吗你？”

　　“会…吧。”林辞不确定，所以声音也小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懒懒道：“那就是不会了。”

　　“我……”
　　“不用你，我自己洗。”他又说，“假期每天都要教我画画，作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