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两三回

3、送饭小能手

　　她当然没那么傻以为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圣诞老人，叶熙冒着雨快步将眼前的雨伞捡起。她握着雨伞往身后的二楼看去，发现窗户是开着的，然而那里却没有人。

　　奇怪，为什么没看到那个给她扔伞的好心人？

　　方.好心人.郁正靠坐在窗户下方，他额头被冷汗浸湿，呼吸急促。刚才他在少女转身的瞬间，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又再次占据了大脑，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咆哮。

　　“你就应该活在黑暗里，凭什么看见外面的阳光！”
　　“我死了，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你为什么不救我！”

　　一浪接着一浪的质疑让他头痛欲裂，少年米八几的身高蜷缩成团倒在地上，而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让人心疼。

　　发生的这一切，在房子外的叶熙一概不知。她正兴冲冲地撑开雨伞挡去头顶的雨水虽然不知道这个房子的好心人是谁，但谢谢还是要说的。

　　“好心人，谢谢你给我扔得雨伞，我明天就还回来！”叶熙喊出这句话后依旧没能等来房子的主人，天色不早，她得抓紧时间回家了。

　　女孩踢踢踏踏远处的声音小时在巷口，倒在地上发冷的方郁勉强恢复神志。他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等那股恶心感散去后，他才伸手抓住窗沿从地上爬起，而后飞快地拉上窗户的窗帘，仿佛被恶鬼追着般逃进卧室。

　　房间的凌乱再次恢复宁静，方才的那一切好像并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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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雨伞的叶熙顺利回到自己的家中，她家住在离清水巷不远的另一条巷子。和躲雨的那座青瓦白墙房不同，她家的独栋处处充满了温馨。门口放了不少绿植和花卉，走进门前的小院，放了两张休息的竹椅子，还有石板桌。鹅黄色的外墙配上红色的砖瓦，让人感到温暖。

　　她收起雨伞朝厨房的方向喊，“妈妈，我回来了。”

　　钟梦兰身上穿着围裙从厨房小门的小门出来，她即便人到中年依旧保养得当，长相淡雅让移不开眼。看到自家女儿回来，她忍不住数落。“怎么出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回家吃饭了。”

　　“妈妈你做的饭那么好吃，怎么会舍得不回家吃饭呢！”叶熙把雨伞撑开放在门前，展开双手保住了钟梦兰，“妈妈，今晚我们吃什么菜呀？”

　　“鲍鱼炖冬菇，清炒芥兰，水煮牛肉。”钟梦兰打开叶熙的手转身回到厨房，“怎么样，这三个菜你喜欢吗？”

　　听到菜名，叶熙眼睛顿时亮了。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她揉着胃跟了过去，狠狠吸了两口香味，“当然喜欢了，妈妈做的菜一直都好吃，不然怎么能获得镇上私房菜老板的称号呢！”

　　“就你嘴贫。”钟梦兰笑着瞪她，“快去洗手，等会去盛饭。”

　　“是！”叶熙朝她敬了个礼，笑呵呵地忙去了。

　　饭菜上了桌，叶熙便迫不及待地夹上一筷子鲍鱼，经过处理的小鲍鱼上划了花刀，上面挂满了光泽亮丽的酱汁，还没吃就知道味道肯定不错！

　　轻咬一口，鲍鱼的鲜香和酱汁的浓稠在嘴里绽放，两种味道配合得天衣无缝，火候正好，肉质嫩滑，让人忍不住又去咬下一口。

　　叶熙冒着热气斯哈斯哈地吃着鲍鱼，看起来十分狼狈。

　　钟梦兰看她烫的呲牙咧嘴的，笑得直摇头。“这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慢点吃。”

　　“斯……”她吃完一只小鲍鱼后高兴地直摇头，“妈妈，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也要学。”

　　钟梦兰不赞成地摇头，“你一小孩学什么做菜，好好給我读书。今天不是和晓庄去图书馆吗？都学了什么？”

　　“就写了暑假作业啊。”叶熙口齿不清地说，“妈妈我跟你说，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伞了，在清水巷那边躲雨的时候有个好心人給我扔了把雨伞，但是看不到她长什么样子。”

　　钟梦兰当然知道女儿的性子，她总是丢三落四的，不带雨伞出门已是家常便饭。她给她夹了一只冬菇，“那你可要明天给人送回去，或者你跟我说是清水巷哪户人家，我明天去送饭的时候顺便给你送回去。”

　　具体是哪户叶熙没留意，“就巷子那家看起来很有钱的房子，青瓦白墙房。”

　　“你说的是方家？我明天正好去那里送餐，顺便给你送回去吧。”

　　“那里住的人姓方啊？”叶熙有些好奇，“那为什么房子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给我送伞，而是扔下来呢？”

　　钟梦兰看她一脸好奇，只好解释。“这户人家前两天刚搬来，听说是他们家少爷在里面住，他们跟我定了三个月的私房菜，出手还挺阔绰，唯一的条件就是送完就走，不能说话，应该是住在哪那里的人不希望被打扰吧。”

　　这么奇怪？
　　越是这样，叶熙就更好奇这户人家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搞得神神秘秘的。

　　“妈妈，要不我明天去帮你送餐吧，你做饭已经很辛苦了。”她自告奋勇说。

　　钟梦兰嘴角带笑，“你又想搞什么？别给我动歪脑筋。”

　　“我可没有。”她腮帮子被饭菜塞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她咽下口中的饭菜竖起手指，“我保证绝对不添乱，送完饭我就回家。”

　　钟梦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你先吃饭，多吃点青菜，老吃肉怎么行。”

　　“知道啦妈妈，那我能不能去送饭？”叶熙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我保证不会打扰到这位客人，就是想跟他说声谢谢。”

　　“行了行了，那你明天替我去送饭吧。”钟梦兰拿她实在没办法，“你跟我保证的，不打扰客人。”

　　“保证完成任务！”

　　隔日，天气晴朗。

　　叶熙难得在假期没有赖床，早早的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好，穿上活泼的背带裤和小背心，提着妈妈做好的午饭出门去了。

　　今天的沛水镇一如既往的安静，穿过长巷，跨过小桥，她用了十分钟抵达清水巷。昨天关着的门今天依然没有打开，她垫着脚尖趴在围墙上的窗户朝里看，并没有发现人影。

　　果然和妈妈说的那样，住在这里的客人不想被人打扰。可是她怎么让里面的人知道今天的午饭已经送到了呢？

　　叶熙有些犯难，她手里的篮子放了清甜的鸡汤，还有清蒸排骨和红烧鱼，再加一份蚝油生菜，三菜一汤一个人吃肯定是足够的，只是这些菜要热着才好吃。

　　她不敢耽搁，生怕错过这位神秘客人的午饭时间。没有办法，她只好敲响那扇厚重的大门。

　　“叩叩叩……”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传进屋内，落入躺在床上的方郁耳中。
　　有人来了！

　　大脑接受到这个认知后，让方郁产生焦虑感。来这里的人会是谁？！

　　昏暗的房间内，床上的被子下冒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方郁喘着大气勉强打起精神去听外面的动静。然而敲门声已经停下，一切静悄悄的。

　　他费力地从床上坐起，内心的好奇与恐慌在互相搏击着。最后好奇占据了上风，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用指尖挑开窗帘的一角。

　　窗外的光线争相涌入，站在窗前的方郁看到了大门的动态。门前的少女手中提着一个保温箱，正垫着脚朝他家看。

　　阳光下的少女扎着一个丸子头，精致的五官在光线的照耀下有些模糊，露出的一双胳膊很白，让他想起过年吃的年糕。

　　看到她的第一眼，方郁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昨天在他家外面躲雨的少女。那把充满活力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原以为他会因此失眠，然而昨晚的他是这段时间内难得的一夜无梦。

　　方郁看着她时不时垫脚打量，好像看到了她脸上的焦虑。为什么她会出现，手里还拿了一个看起来她提不动的保温箱？

　　在好奇的一再驱使下，他把窗户的推开了一条小缝隙。大概是窗户零件有些生锈，在推动的时候发出了“嘎吱”一声。

　　这一声响，把楼上楼下的两人都吓到了。

　　方郁瞬间蹲下，借助窗帘彻底挡去他的身影。而楼下的叶熙看到楼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笑意瞬间爬上了她的眉眼，但是她记得妈妈的叮嘱，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她憋了回去。

　　“午饭到了，放在门口的架子上，你记得快点吃。”

　　叶熙实在没办法一声不吭就离开，只好将要说的话浓缩成一句，说完便匆忙地放下东西快步离开，希望这家主人不会计较。

　　女孩远去的脚步声传到房间内，大口喘气的方郁听到这声音后才慢慢从窗后伸出打量的脑袋。楼下少女的身影消失了，随之而去的，好像连阳光都不那么灿烂了。

　　那件事以后医生说他对与外界接触产生了抗拒，但内心又对外面有渴望。两股力量的斗争在消耗他的精神，所以才会被送来清水巷静养。

　　方郁说不上他到底怎么了，但是刚刚那样的经历后，他对少女的恐惧好像减轻了不少。

　　不过是第二次接触，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