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奇怪 ...
-
如果说面前的一切都是梦的话，那么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想我白寅，二十八年来什么事没遇过，旷课逃学打架斗殴抽烟炒上司鱿鱼，除了谈恋爱以外什么没干过。而今莫名其妙变成一只猫，饶是我见识再多，也没见过这样无理的事。
怎么就变成一只猫了呢，真的越想越觉得离谱，这样奇怪的事怎么就落到了我身上。
我扒拉着自己身上，别无一件衣服，而那毛茸茸的猫毛长在我身上简直浑然天成。
浑然天成……所以就是我真的就变成一只猫了……
头仍然隐隐作疼，但我没再纠结这样的痛意，一个轻跳便落到地上，回头看看，这床在我眼里还真的变得无比巨大。
扭头环顾四周，那和往日比起来堪堪容纳两人睡下的床，此刻变得能容十几个我上去，周围的所有也是一样，巨大的窗户，庞然的门，空间寸刻宽阔上好几米长，抬头都见不到顶。
不愿再看，我来到等身镜前。
曾经要退到床边才能将自己完全囊括其中的镜子，此时即使我站在它最前面也能完全将我的身影照出来。
这是一只棕黄底黑斑点的猫，猫瞳碧绿，瞳孔因为光线而缩小竖立，脸小所以显得整个猫清瘦而狭长，尾巴很长，几乎占了身长的一半，盘坐在地上的时候挺高，大概三十多厘米的样子，耳朵立着，一副警觉模样。
而这是我，我是这只猫。
我心情复杂。
不置信地用爪子扒拉着脸，可这不像画皮里面，如何撕扯都扯不下来；使劲摇摇脑袋，上面立着的耳朵全然不是假的，怎么都抖不下来。
再不甘心地狠狠咬了自己一口，也是疼得龇牙咧嘴。
身后长长的尾巴，随心而动，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个不是自己的想法，正窃喜着或许有了这是梦境的证据，紧接着就自顾自地绕着圈去咬它。
直到我撞到床脚，两眼冒星，被这猛然一撞才想起来自己是人不是猫。
再度回到等身镜前，看了很久，很久，才不得不将这样的现实吞咽下去接受。
然后转身离开，因为这样看着也不是办法。
而最首先便是解决我饥肠辘辘的胃。
幸好家里布置得高低错落，我找对路，也能跳上跳下的去完成想完成的事。
我感谢自己日常都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摆着，毕竟工作上班总是急匆匆地，来不及好好给自己做个早饭，叼着面包便跑出门了。
面包袋里剩的不少，我乱刨几下将面包刨出来，低头吃得精光。
不多，可饥饿好歹得到缓解。
正当我享受着早餐时，门铃却在此时响起来。
我再次被吓了一跳，想去开门，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变成一只猫，而门上是我绝不可能弄开的智能锁。
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先去门口看看，如果按门铃不能让我来开门的话，应该还会有人在门口喊我名字的，那就先听听是谁来找我的。
去年想着家里的门需要更安全一些，我便攒钱买了个贵得要死的智能门，可以通过密码指纹和声音等识别主人从而实现快速开门，不过最让我心动的是它还有识别主人发出特定危险语句而自动报警的能力。
虽然知道大概率也不会用得上，但还是抱着万一有用的心态买下了。
想起当时几个安装工人扛着这扇门来势汹汹地，惹得隔壁邻居频频侧目，不知道的来问我怎么了，还以为我在外面惹了事。
我把这件事说给爸妈听，他们安慰我说我有远见，还说是有空一定来看看我的新门长什么样，结果过了快一年，连他们一丝影子都没见着。
所以我猜，可能是我没什么良心的爸妈来看我了。
我跳上门边的柜子，不过要从这去看猫眼还是太难了，便靠近门侧耳倾听。
门铃声在我第一次听到后再隔几秒钟响了两次，只不过响了之后并没有另外的声音出现，难道来按门铃的是来恶作剧的吗？
我不明所以，又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声若蚊蝇的轻微抓挠声，一下又一下地，听不出在干嘛。
只不过那样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倒是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声音，可心有余力却出不去，电话声又在这时突然响起。
是谁给我打电话呢，我心里想着，脚下跑得飞快，这么想来四脚着地的驱动比两条笨重腿更灵活快速吧。
电话躺在床头柜上，因着震动而几乎要掉到地上，我连忙把它往里面推去。
通话页面亮起的，是慕晓，我的好友。
我忽然想起上个周六答应她的这个周六要一块出去来着，可现如今这副模样又怎么跟她解释。
勉强伸出四爪，露出里面肉掌，堪堪将电话滑到接听那端。
电话立即接通了，慕晓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喂！虎子，说好了这个周一块出去逛街的，你老人家不会现在才醒吧，都一点了。”
都一点了，看来宿醉还是让我一晚上都睡得昏昏沉沉。
【晓晓，能听到吗？】
我张张嘴，听到耳朵里的倒是平日里我自己的声音。
但慕晓却显然不是了，电话那头出现一阵杂音，然后她疑惑地大声问我：“怎么回事，虎子你家什么时候养猫了，你怎么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看来还是无法直接沟通，不过我倒是能听得懂你说的话，有意思。】
“嗯？什么鬼，这个猫怎么一直喵喵喵喵叫呢，你人呢？算了，也不知道你玩什么把戏，快点洗漱换衣服去，我待会就到你家去找你，反正我也进得去。”
慕晓哼哼，索性不在意为什么我电话这边一直喵喵叫了，撂下狠话：“别浪费时间，快去哈，一会我要见着光鲜亮丽的你，别打扮得成和上班一样的清汤挂面。”
【行……】
我在这边想要回答她，但估计她能听见的也只有一如既往地猫叫。
电话挂掉了，嘟的一下。
而我趴在床头柜上，还是一只猫。
待会慕晓来到我家我该怎么解释，解释我一觉睡醒莫名其妙就变成一只猫了？可她也听不懂我说的话，我告诉她这样的事实又让她怎么去接受。
将自己再次蒙进被子里，或许再次进入梦境就能够变回去了。
慕晓住的地方离我蛮远的，她在城东我在城西，到我家大约要四十分钟，平时因为工作忙而聚不到一块。
只不过这前二十分钟因为我真的就在被窝里睡着了而浪费掉了，距离她可能到来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我已经能想到慕晓因为找不到我，只能找到一只猫而大发雷霆的场面了，毕竟她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放她鸽子。
即使我是她的好友。
还记得上次因为堵车不小心迟到了，慕晓当即在等我地方就哭出来了。我赶到后的场面一度让路人以为我是个负心汉，就算我一直在大声解释自己只是因为堵车才来晚了。
而刚刚通过不小心睡过二十分钟，证明了重新睡一觉是无法变回我人类的身体的。接下来不得不得试试别的方法，我得找到办法，虽然慕晓不记仇，也很好哄，但我看不得她哭。
这方法可行吗，我不知道。
盯着高柜下的地面，不晓得是心理原因还是生理原因，这样的高度隐隐中让我目眩神迷。但心里一直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或许这样一睁眼一闭眼跳下去就能变回去了。
或许，这方法具有一定的可能性。如果我是什么小说里的命定之人，说不定冥冥中就让我变回去，亦或者从这个真实得过分的梦里清醒过来。
你可以的，我心里念着，狠狠心一咬牙闭眼，往前探出一步。
而身体因为失衡而紧张得四处乱抓，心脏怦怦跳，再顾不上闭眼克服恐惧了，我瞳孔一下瞪大，锋利的爪子伸出，勾到柜上的某处缝隙，赶在掉落之前让自己停下。
但这也让我整个身子都悬空。
双脚止不住乱蹬，想着赶快找个落脚的，却始终找不到着力点，柜子又因为我的重力而打开一条缝隙，爪子再也勾不住，一瞬间便掉落下去。
松开的那一刻，脑中念头只剩下俺白寅年纪轻轻就要英年早逝实属不幸，如果可以的话，阎王早点让我投胎，那么俺十八年后就会又是一条好汉。
意料之外的，当我狠狠摔到地上时只有肉掌有些疼，而其他各处全无痛感，还以为身在天堂了，一睁眼发现原来是变成猫的被动技能发动了。
不由得舒了口气，看来投胎这件事还太早了，毕竟猫可是以有九条命著称的。
但没等我心情好上多少，便意识到自己还是一只猫，心里再次弥漫失望的情绪，本以为能试试运气的，结果半小时还变不回去。
脑海中上映着各种慕晓推门而进的场景，可是没一种是我希望的。
实在糟糕。
所以我重新回到了等身镜前。
面前碧绿的眸子一瞬不眨，盯久了却凭空泛起不知名的凉意，宛如被猛兽注视的错觉，让我不禁浑身一抖，心情逐渐烦躁起来。
一个普通人，莫名其妙变成猫，没有前铺后垫，没有遭遇与众不同，这件事怎么说都很奇怪，又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离谱，这是梦吧。
干脆用爪子在身上抓来抓去，而怎么摸都是那样柔软的触感。
下一秒却摸到奇怪的东西。
我对着镜子将它从我茸长的毛中扯出来，而那东西挂在我脖颈上，上面缀着一颗又一颗的红豆，中间赫然是猫样的银饰。
是那条红绳！
脑海里一瞬间好似什么都清明了，各种思路回回转转，终于连成一条。没说的，事情发展至此，显然和这条红绳脱不了干系。
我瞧着这条红绳，可上面怎么看都也只是简简单单的红豆穿串，里面也不像是能藏什么东西一样，是怎么瞧都不能从中知道什么。
门铃声响起，如同噩梦一般悄然到来。
我恍若初醒，心忽的着急起来。
虽然我已经知道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这串红绳，可是接下来呢，又该怎么因为这个再度变回去。
【等……等等！】
想说的话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慕晓应该是先按按门铃再进来的，如果我够快的话，那我还能去堵堵门。这样想着，身子便风一般地奔跑出去。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就能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猫了！】
而不知何时地上的瓷砖硌得我龇牙咧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间变化。
等我赶到门口时，门也刚好开启，恰巧与进来的慕晓打了个照面。
“嘶……还是进来了啊……”
看来还是太晚了，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解释我是一只猫呢。
慕晓的表情却很奇怪，捂着嘴，皱着眉，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我：“虎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啊……这难道是你的什么新癖好吗……”
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然变回原来模样，身上还是昨晚醉酒匆匆换上的褶皱睡衣，此时整个人趴在地上，双手着地，膝盖跪在地上，呈现一种原始人的走姿。
我感觉到脸红得要将我整个人烧掉，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前。
“不是……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能解释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