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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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受伤了吗？”织田把枪对准纪德，然后一步步地靠近芥川，将其扛了起来。
“喂！混蛋！你想干什么？！”芥川惊恐地挣扎了起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纪德从惊讶中缓过神来，露出了无比激动的神情。
另一边，织田带着芥川逃了出来：“我是织田作之助，太宰都跟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
此话一出，芥川直接毫不犹豫地发动异能，直取织田的要害。
织田预感到了这一点，扣动扳机挡下了芥川的攻击。
“太宰先生曾经提到过你。”芥川落到地上，用压抑地声音说道，“你不过就是个下级成员。”
“是啊。”
“他还说你是他的朋友，从话当真？”芥川抬起头来，问道。
“我不喜欢将这种事挂在嘴边。”织田皱眉道。
“太宰先生曾经说过…”芥川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就算再过一百年，鄙人也胜不过你…”
“现在没时间内讧了！”织田无奈地道。
“为什么…”芥川的表情扭曲了，就像被什么东西驱使逼迫着一般，他再度向织田发动了攻击，“为什么太宰先生就是看不起鄙人？！”
织田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隐约可见的、愤怒之外的感情。
他挡下了攻击，在芥川震惊地注视下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击将其击晕了过去：“抱歉了，为了不让好友失望，我必须将你带回去。”』
“咳咳咳…”芥川仿佛被呛到了一般，拼命咳嗽了起来。
“原来我和那个世界的芥川的相处方式跟在这边没什么区别啊。”织田似是有些意外地道。
“！！！”安吾吃了一惊，“没什么区别吗？织田作先生，侦探社这样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不，我敢保证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国木田无奈地道，“我们这的芥川只是想让织田帮忙磨练异能。”
“说什么‘仇敌不会等在训练场’，所以无时无刻、随时随地地向织田发起挑战，但那边的芥川明显是想杀了织田！”
“这算什么？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只要是太宰认可的人都得死？”与谢野调侃道。
“芥川原来对太宰抱有这样的情感吗？”织田吃惊地道。
“……不，在下并没有…”
“不过芥川先生对织田先生确实没有这种炽热的情感啊…”谷崎哭笑不得地道，“说起来那边的织田先生也完全是看在太宰先生的面子上才去救芥川先生的…”
“……”
太宰治，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我有预感。”不知何时，纪德出现在了织田的身后。
“什么预感？”织田问道。
“预感吾将在这个国家遇见某位异能力者。”纪德说着，缓步走向了织田，“吾乃纪德，为寻求解放吾等幽灵之魂的人而来。”
“我倒是能给你介绍个卖棺材的熟人，有折扣哦。”
“不需要。”纪德轻笑道，“吾已经找到了。”
织田看到了纪德对自己开枪的未来。
他向右侧躲避，紧接着又看到自己中枪的未来。
发生了什么？
织田愣在了原地，而纪德则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并没有开枪。
“怎么了？吾还没开枪呢。”
“你做了什么？”织田拔高了声音。
“吾看到了阁下往右躲的未来，于是重新瞄准，然而阁下看到这个未来之后，重新调整了方向，然后又被吾看到了。”纪德仿佛有些激动地道，“阁下能预见几秒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吾也同样能做到。”
“你我拥有的预测未来的能力是万能的，只有阁下能埋葬吾，终结这场冲突。”
“阁下既然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本就该杀了吾这个敌方首领。”
“我拒绝。”织田放下了枪，“我只是来救人的。”
“什么？”纪德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阁下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成员。”
“枪是杀人的工具！此地还是战场！”
“我对战斗不感兴趣。”
“什么…”
“我感兴趣的只有活下去。”
“谈什么活下去！死亡才是最重要的！”』
“刚刚那一段影像是…”
“恐怕就是先前帽子君那边提到过的特异点吧，毕竟这两人拥有同类型的异能。”乱步神色怏怏地道。
“枪确实是杀人的利器，但绝不是为了杀人而制造出来的。”福泽皱着眉头说道，“武器不应该只是用来杀人，更应该用来保护同伴。”
“真是的…这个Mimic的首领居然跟那个太宰一个德行…”
“不对哦。”乱步打断了国木田的话，“太宰跟他不一样。”
中也咋舌：“太宰那家伙虽然作死，但不会把私欲强加给别人，最多就是给人添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罢了。”
“那家伙就算要求敌人开枪，那也只会对着真正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对于那些战意全无或者不敢开枪的人，他大概不会多看一眼吧。”
『又是一系列的预言，织田翻滚后将枪口对准了纪德。
“很好！本该如此！”
然而，他是注定要失望的——织田对着他的脚开了枪。
纪德跳开，有些恼火地道：“看来阁下就是不愿意认认真真地打一场啊。”
“我有不开杀戒的理由，你去找其他人吧。”
“这是为什么？！”纪德怒吼道，“吾与部下如亡灵般徘徊于世间，只求死得其所…”
“阁下是吾等唯一的希望。”纪德几乎是用恳求地语气说道，“跟吾战斗，不然的话…”
“我不能帮你实现愿望。”织田打断了他，“因为我有一个梦想。”
“我期望将来有一天能脱离港口黑手党，恢复自由身，住在能看见大海的房子里，坐在桌子边…”
“我想成为小说家。放下枪，拿起纸笔。”织田述说着自己的理想，那是连对太宰与安吾都不曾说过的话，“有人说过，‘写小说就是写人’。”
“杀戮者是无法书写人生的，所以我不杀人。”』
“原来是这种原因…第一次听说啊…”
织田挠了挠头：“毕竟没什么可说的。”
夏目漱石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动：“无谓的杀戮者确实没有资格书写人生，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同伴的话，你总会遇到必须要开枪的时候。”
“很高兴你能听进去那番话，但还是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嗯，我也很感激夏目先生。”织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会开枪的，如果是为了保护同伴的话。”
“等等等等！难道说织田/织田先生遇到的人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就连种田都忍不住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嗯，就是夏目先生。”
“……”
不要一脸平静地投出这么大一个炸弹啊喂！
『“这就是你拒绝踏入吾等战场的理由？”纪德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没错。”
纪德的忍耐似乎终于到达了极限，他举起枪，瞄准了芥川。
织田无法，只能挡在芥川的面前，硬吃下了那几枚子弹。
“穿着防弹背心啊。”纪德冰冷地道，“这是活着才能体会到的痛苦啊，吾等早就丢光了。”
他放下枪，向织田走去：“吾等已经死去，只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罢了。”
“你并没有死！”织田断断续续地道，“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过什么，至少你还能不慌不忙的考虑自己的死法…”
“为什么不明白？！”纪德用枪抵住织田的额头，“阁下就是唯一的…”
说到一半，他似是放弃了一般，语气恢复了冷静：“阁下不愿取吾性命，是因为阁下不了解吾的愿望。”
他缓缓放下了枪：“那吾今日也放阁下一条生路，毕竟只有阁下才能将吾等引向圣火的战场。”
“吾会让阁下认识到吾等本质，这样阁下就会明白，阁下与吾之间必须拼个你死我活。”
“拭目以待吧。”』
被困于战场的士兵，为了能够战死沙场，到处制造战争，将无辜的人卷入战场，殊不知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作为军人的资格，只是单纯的恐怖分子罢了。
众人唏嘘不已。
乱步的脸色又差了几分。
他知道，当纪德下一次行动的时候，恐怕就是他的猜想得以验证的时刻。
不好的预感环绕在脑内，但他十分清楚，这些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们的记忆，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这种已成定局的事，他无力改变…
他所能做的仅有见证那边的结局，以及抓住这边的未来。
“居然让名侦探有了这样糟糕的回忆，太宰，你回来以后如果不好好陪名侦探玩上几天我可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哦…”
『那一天，Mimic没有再发动其他攻击。
织田把芥川带回来之后，和太宰稍微聊了一下。
到了晚上，他收到了太宰的联络，说是想商量一下今后该怎么做，问织田能不能出来。
“我喜欢夜晚。”两人汇合后，太宰如是说道，“这是属于黑手党的时光。”
“接下来会怎么样？”织田问道。
“谁知道呢。”太宰轻笑道，“不过你还真倒霉，刚碰到敌方首领就受到热烈的追求。”
“他们辗转战场就为了壮烈一回，实在不可理喻。”
“是吗？”太宰说道，“如此费尽心思花样作死，我也是甘拜下风。”
“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先不说Mimic的普通士兵，他们指挥官的异能就很棘手了。”太宰轻叹道，“偷袭不起作用，这样一来内部消息就很重要了。你有什么想法？”
织田沉默了一会，道：“只能从安吾这里下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
“能不能找到安吾呢？”
“可以的。”太宰十分确信地道，“准确地说，连找都不用找。”
太宰停了下来，织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熟悉的招牌：“这里吗？”
“不然呢？”太宰轻笑道。
两人走进酒吧，果然看到了正在喝酒的安吾以及端坐在一旁的“猫老师”。
“呀，你们来了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安吾放下酒杯，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语气说道，“我已经先喝上了。”
两人在一旁驻足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选择落座并点了单。
“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织田问道。
“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了跟踪的人。”安吾说道，“不过今天没关系，可以慢慢喝。”
“你们呢？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感觉吧。”太宰随意地道。
“我很幸运，还以为再也不能来这里喝酒了呢。于是我也想把这份幸运和我的两个朋友一起来分享。”
“你这个卧底搜查官还真是多愁善感啊～”太宰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愧是你啊。”隔了一阵，安吾吐出了这句话。
“安吾，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你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国家秘密机构——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特工，任务是监视港口黑手党的动向。”
“虽说这个秘密组织统辖着国内的异能力者，但若与港口黑手党全面开战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特务科的任务是管理异能力者，而不是歼灭，所以才会派出特工卧底港口黑手党，监视我们的动向。”
“就在此时，Mimic的案子冒了出来。”太宰的声音沉了下去，“这个正计划登陆日本的异能犯罪组织让特务科十分头疼，于是又让你用港口黑手党间谍的身份去打探Mimic的动向。”
“我只是一个薪水微薄的国家公务员，干这么重的活真是亏大了。”安吾推着眼睛，颇为无奈地道。
“也就是说，安吾不是双重间谍，而是三重间谍吗？”终于跟上思路的织田发问道。
“是啊。”太宰点头说，“我所调查到的内情也就这么多了。那么烦心的话题先到此为止，让我们来干一杯吧~”
但酒杯只是静静地摆在他们面前。
如果是以往，在这之后他们一定会干上一杯。
但这一天却没有。
而且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不约而同地想到来酒吧汇合，这大概就是他们三人独有的默契吧。”
“只可惜这样的友情就这样被某个人亲手打碎了…”
“不再干杯的日常啊…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在坂口搜查官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呢…”
“织田作先生…”安吾有些紧张地看向了织田。
织田想了想，道：“没关系的安吾，我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至于太宰…或许把他争取到侦探社来就没问题了。”
“……说的也是…”安吾似乎微微松了口气，“这一次，一定可以再一起喝上一杯了吧…”
只是你怎么就完全向着武侦了呢？你就不考虑考虑把太宰治挖到特务科来的吗？！
种田看着多少开始有点感情用事的不成器下属，默默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太宰用有些疲惫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那透露一些Mimic的情报吗？”
“我听说纪德跟织田作已经交过手了，你见到纪德的异能了吗？”
“是的。”
“纪德神出鬼没，从不透露自己住哪里，上头的意思是想让港口黑手党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想得可真美。”太宰无奈地道，“但即使是港口黑手党，想克制他的异能也不容易。当然，除了某个底层人员。”
“我跟他的异能都只能预见几秒后的未来，到最后，胜负还是要看格斗技巧和射击能力。”
“不确定因素也很多吧？”安吾接话道，“异能的特异点也是个问题。”
“异能的特异点？”
“当你对纪德发动异能时，有没有出现一些异常现象？”
织田回忆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没错，的确有。”
“如果多种异能之间发生互相干涉，在极端的情况下，异能会彻底失控，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安吾说道，“这种现象已经得到了政府机关的证实。”
“这些消息，我本该守口如瓶的，今天跟你们见面也得瞒着上头，否则会有大麻烦，眼下我得消失一段时间了。”
“哦呀哦呀～”太宰突然发出愉悦的声音，“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觉得自己能活着走出这扇门啊。”
“你想把这里变成战场吗？”织田皱着眉头说道。
“……都怪我。”安吾低下了头，“是我错了，我自作多情，以为至少这里还能让大家放下立场见上一面…”
“安吾。”太宰打断了他，“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走吧。”
在安吾震惊地注视下，太宰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难过，我早就看开了。”
“不管安吾是不是特务科的人，那些不想失去的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
“一切值得追求的东西，在到手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会失去。”太宰注视着手中的酒杯，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道，“人生如此艰难，值得延长这沉闷的生命去拼命追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现场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说是早就看开了，但事实上太宰才是那个最看不开的人。
太宰是个相当矛盾的人，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他一边自杀一边自救，一边不报期待一边又渴望被救。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踏前一步，因为相信有值得追求的东西所以不敢去寻找。
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杀死安吾，否则就不会只带着织田一人孤身前来了。
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安吾听的，更像是太宰在自我安慰，好让自己尽快与这段友情做个了断——他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只要首领下令，他就会为港口黑手党扫清一切障碍，哪怕对象是曾经的友人也是一样。
『“太宰君，织田作先生。”不知过了多久，安吾才再次开口道，“等到时代变迁，世间再无特务科和黑手党，等到我们不必纠结彼此立场的时候，我们再来这里…”
“别说了，安吾。”织田打断了他，“别再说了。”
酒吧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安吾似乎很受伤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从吧台的椅子上站起身，像是在倾听自己的脚步声一样低垂着头，慢慢走出了酒吧。
在安吾曾经坐过的桌前，除了喝完的空酒杯之外，还放着什么东西。
那是几天前，他们一起在这间酒吧所拍下的照片。
照片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开心地笑着。』
“短短几天内物是人非，这可真是…”
“其实眼镜君应该很清楚吧？不可能会有那样的一天的，至少在横滨还是租界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不然你也不需要特意把照片留下了。”
“硬要说的话，反倒是现在这种港口黑手党一家独大，政府彻底丧失话语权的情况下，你反而不需要太在乎立场了。毕竟特务科就只有合作与交好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