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一） ...
-
『“我是织田。”安吾曾经待过的账房内，织田接到了太宰的电话。
“织田作，我找到线索了。能帮忙去探一探接下来我说的这个地方吗？”
“你发现敌人的据点了吗？”
“没错。”
“俘虏招了吗？”
“不是。是根据他们鞋底附着的阔叶树枯叶查出来的。是叶子告诉我的。”
织田来到了指定的地点，一路向上跑，最终来到了通向望远室的观测塔。
在楼梯尽头前的小房间里，是某人的身影。
那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完全无法动弹。
在看到织田的瞬间，他大喊到：“织田作先生！你不可以过来！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可是敌人的腹地！”
织田无视他的话，直接冲了过去：“因为我感应到了你的求助。”
“我不需要任何帮助！”
“是吗？”织田一边尝试解开安吾身上的绳索一边说道，“让我猜猜你现在为什么发愁。”
他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道：“Mimic发现你是卧底了。”
安吾顿住了：“这是…”
“在港口黑手党内部，大家都以为你是Mimic派来的卧底，然而事实正好相反。”
“坂口安吾其实是奉黑手党之命潜入Mimic的卧底。他们之所以用狙击枪瞄准你的房间，是为了防止房间里那把灰色幽灵被人抢走。”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狙击我们帮派的首领呢？那是因为你谎称自己不知道他的下落。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其实一切都取决于首领。”
“……”安吾用力闭上了眼，紧紧咬住牙，似乎在竭力克制心中涌出的某种感情。
终于他睁开了眼，之后说：织田作先生，你快逃吧。”
“嗯？”
“我行动失败了，这里到处都设置了定时炸弹！他们想烧死我这个叛徒，挫骨扬灰！”
“你看，你这不是在求助吗？”织田叹了口气，起身掏出手‖枪，将安吾身上的绳索给打断了。
“我们走，安吾！”他扶起跌倒在地安吾，说道，“还有多久爆炸？”
“你用自己的异能看更准吧？”安吾无奈地道。
“哪有这么方便…”织田苦笑一声，“不过应该还有几秒。”
织田说着，让将安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迅速冲下了楼。
凭借织田的异能，两人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建筑。
“没事吧？”
“这种冒险动作片实在太为难我了…”安吾费力地道，“不过，谢谢你救了我。”
“我们首领到底知道多少？”织田问道。
“几乎全部，”安吾回答道，“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知道我潜入了Mimic的人。”
“他派我来找你，也是以防万一吧。”织田无奈地道，“因为我就算不知道真相，也会毫不犹豫地舍身相救。”』
安吾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他是三重卧底…
奉异能特务科的命令卧底港口黑手党，奉港口黑手党的命令卧底Mimic，最后又被Mimic要求卧底港口黑手党。
他卧底技能非常出色，毕竟直到先前在酒吧露出破绽之前，他甚至连太宰都骗过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敌人，然而织田却直到现在也仍然选择相信自己没有背叛，甚至愿意舍身前来拯救自己。
这边的自己在卧底的时候并没有与任何人走得很近，作为卧底也不应该妄想与敌对组织的人成为朋友才对。
然而那边却…
真的…很不应该啊…
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安吾，满心愧疚地看着织田。
唔…等以后他和太宰闹我的时候，我尽可能配合一点好了…
『“要早点报告一下才行。”安吾站起身来，“Mimic的首领是个异常危险的男人，他想要彻底摧毁港口黑手党。”
“那个头目叫什么名字？”
“安德烈·纪德，是个强大的异能者。绝不可以和他交战，织田作先生，特别是你——在我的房间找到保险箱里的灰色幽灵的是你吧？”
织田回答是的。
“那枪就是一个信物。击锤上刻有特别的纹样，那是Mimic成员的证明。”
安吾有些摇晃地站在瓦砾之中，远眺着山间树木茂密的方向，像是在确认那边的什么东西一样。
“Mimic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是上一次大战中的残兵，只能生活在战场上的无主的‘灰色幽灵’。他们至今扔活在战争的阴影下。”』
提起那一场大战，在场除了几个年龄较小的，其余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至今仍活在战争阴影下的人还有很多。
福泽为了终止战争成为了政府的杀手，为了大义而杀人，最后却开始对接到下一个目标满怀期待，为了杀人而杀人。
即使现在他坚定了内心，重新拾起了剑，但那段时光依旧对他造成了影响。
森鸥外因为不死军团计划的失败遭到放逐，最终沦落到不得不步入黑暗的地步。
与谢野作为他的部下与他共同经历了常暗岛的战争。
即使现在她已经可以再度使用异能力了，然而被称为“死亡天使”的经历以及那个人的死依旧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里。
而那一战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政府开始重视异能力者，异能特务科成立，紧随其来的还有各种人体实验。
中原中也、荒霸吐、擂钵街…
就连敦之前所在的孤儿院也是在战时成立的，将孩子们培养成战斗工具的地方，并且这个制度一直延续到森鸥外接手院长一职为止都仍在实行。
那场大战所带来的影响至今未能完全消失，但是，这不是他们伤害无辜之人的借口！
Mimic本该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如今却沦为了罪犯，实在是令人唏嘘啊…
『突然，安吾看向未铺设道路的方向说：“咦？那是什么？”
织田顺着安吾的视线看过去。
在下坡的沙土道上，有一个蓝色的线球正向这边滚来。
织田把它捡了起来。
这时，地面大大地摇晃了一下。
织田意识到是自己正在倒下。
他想用两手撑一下却没成功，就这样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视野变得一片模糊，感觉很想吐。
有黏糊糊的青色液体牢牢粘在手上，是涂在刚刚那个线球上的东西。
沾到液体的地方有种到令人难受的麻痹感，大脑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影像到这里结束了。
织田迅速将线球扔了出去，但已经晚了。
刚刚的那种眩晕感开始向他袭来。
织田在失去意识之前想到，自己的异能力天衣无缝能够预知几秒之后的未来。
但是，如果察觉到即将发生的危机时就已经中了圈套，那就无论无力回天了。
设局之人十分了解自己的异能…
“安吾，快逃…”织田大汗淋漓地想要提醒安吾，却发不出声音来。
在安吾的背后，五个穿着暗夜般漆黑的野战服，带着防毒面具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不是Mimic，因为他们手中的不是灰色的老式手‖枪，而是最新型的诱导步‖枪。
是特种部队。
黑衣特种部队的其中一人上来拍了拍安吾的肩膀。
安吾转过去点了一下头，像是在说“我知道”。
“织田作先生，给你添麻烦了。”安吾走了过来，“刚才我告诉你的Mimic相关情报都是真话，没有半句虚言。”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保重。”他的脸上浮现出放弃了似的笑容，“如果还有机会，我想跟你和太宰君再喝一次酒。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
说完，安吾转过身去，和黑衣特种部队一起离去了。
织田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无法诉诸语言的孤独充满了内心，就像是在宇宙的尽头一般。
之后就连这孤独也被黑暗吞噬了。』
织田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武侦众人看向安吾的眼神带上了寒意。
“算计一个不顾危险前来拯救自己、直到最后都相信担忧着自己的人，你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最后还知道把情报告诉织田，算你还有点良心…”
“就这你还指望织田和太宰会愿意再陪你一起去酒吧喝酒？”
安吾欲哭无泪。
凭什么那边的自己做过的事要自己来买单啊？！
『“你醒啦，织田作。”织田醒来的时候，太宰正守在他的身边，“感觉怎么样？”
“就像是今后五十年的宿醉集中起来一次性发作。”织田勉强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地道，“我顺着你的指引，找到了安吾。”
太宰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安吾果然在那里…”
“是啊。”想起昏迷前的发生的事情，织田不由地皱眉，“他和一群黑衣士兵消失在黑暗中。”
“暂且称之为黑色特殊部队吧。”太宰说道，“目前发生的现象看来得划分成两类了。”
“他们和Mimic不是一伙的吗？”
“不是哦。不过，黑色特殊部队一方可以暂时放着不管，还是Mimic比较危险。”
“城里帮争不断，以芥川君为首的战斗人员已经着手镇压，可我们连敌方首领使用什么异能都不清楚，已经落入下风了。”
“我记得那个叫芥川的是你的部下吧？”织田突然问道，“听说他的异能攻击性很高。”
“他是一把无鞘之剑，在不久的将来，他或许会成为港口黑手党最强的异能力者，但现在必须有人教会他掌握分寸。”太宰轻笑着，但他的声音里却透露着无奈和担忧。』
“！！！”芥川一脸震惊，内心不知为何冒出了一丝满足感。
“太好了呢，芥川。”织田欣慰地道。
“一点都不好…”国木田想起芥川的行为，一脸头疼地道，“这家伙根本就学不会掌握分寸…”
“芥川已经进步很多了。”织田认可地道。
芥川听着自己的前辈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他这些天的过错和长进，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凭借自身意志运用暴力，不论多残暴也只是人类的一面而已。但是若因环境变数，而痉挛地伤害他人…那样的话，不过是害兽的狂乱罢了。”
“你死了之后，被留在这座城市的令妹会遭遇什么，你都没有想象过吗？”
那个带走妹妹的人是这样说的…
芥川下意识地看向了银，发现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是吗…原来银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吗…
“在下…会学会掌握分寸的。”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芥川小声地道。
得到这个人的认可，妹妹就会回来吗？
芥川的心里再度出现了这个想法。
那么在下绝对会让他认可自己的！
“嗯？嗯…”原本还在数落他的国木田瞬间熄火，一旁的织田则有些惊讶。
总感觉…太宰的话比自己好用啊…
唔…等他回来以后向他请教一下怎么带孩子好了。
『织田一脸惊讶地看着太宰，似乎对于太宰对某个人产生如此之高的评价感到意外。
然而太宰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话题扯远了，今天早上召开了五大干部会议，决定调动所有战力，迎战Mimic。”
“就在刚才，包括芥川在内，我的部下遇到偷袭，现在仍在美术馆战斗…织田作？”
织田没有等太宰说完，拿起了自己的手‖枪，准备起身。
“难道你要出动？”察觉到他的动作，太宰的声音不由地提高了几分。
“不是要调动所有战力前去迎战吗？”织田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我还以为不杀人的织田作对帮派冲突没兴趣呢。”太宰无奈轻笑道。
“是没兴趣。”织田态度随意地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太宰低下了头，很显然，他已经知道织田的答案了。
“我这辈子亏欠太多，你的部下正陷入苦战，总得有人去救。”织田说着，离开了病房。
“何苦呢？”太宰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还是忘了吧…”
“所谓的亏欠，别人根本没往心里去…”』
“胆小鬼！笨蛋！”乱步生气地道。
织田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
那边的太宰因为害怕打破现在的关系而不敢再往前一步。
那边的织田因为觉得欠了太宰和安吾的人情所以想要偿还。
这两人在这段友谊里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了些，甚至说是小心翼翼都不为过。
想到太宰与中也肆意妄为的相处态度，那才是真正平等的关系。
这样想着，乱步更气了：“织田，你这样是绝对赢不了帽子君的！”
织田：“……”
中也：“？？？”
『在白色墙壁的神殿前，两方势力正进行着枪战。
这时，一个黑影从上方飞来、着地在这里。黑色的大衣被风吹起，优雅地飘动着。
黑大衣分成三瓣，各自像没有重量的利器般水平飞了出去，将Mimic的士兵也从胸部一刀两断。
幸运地从黑色利刃的虐杀范围中逃过一劫的Mimic士兵们全都将枪口对准黑大衣扣下了扳机，然而全部被芥川的异能挡下。
“枪不过是愚者的武器。”芥川说着，毫不犹豫地斩杀了这些士兵，“太过无能了。”
“原来就是阁下啊。”这时，一个声音从芥川的身后传来，“传闻中的黑衣异能力者。”
“来者何人？”芥川看着那从台阶上走下来的身影，问道。
“吾乃纪德，是统领Mimic之人。”
“鄙人就算干掉再多的杂兵也得不到他的认可。”芥川看着他，目光凶狠且坚定，“一决胜负吧。”
“姑且一问。”纪德道，“阁下的异能是否足以解放吾等被原罪束缚的灵魂？”
“那就试试吧！”芥川这样一边叫嚷着，一边发动了攻击。』
武侦众人默默扶额。
完全搞错方向了啊喂！为什么那边的芥川会比这边的还要头铁啊？！
“连敌人的异能还有实力都没有搞清楚就敢一个人冲上去，你是笨蛋吗？”
“……芥川，你知道那边的你像什么吗？像狂热到扭曲的追星族…”
“……”
芥川开始自闭…
『交手了几回合后，纪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看来并不是阁下。”
芥川一脸的不服，然而在自己的攻击全部挡下后，他再无法保持镇静：“岂有此理！你动用了异能吗？！你这家伙…莫非能看穿鄙人的行动吗？！”
纪德没有回答，下一瞬间，他已经来到了芥川的面前并且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千钧一发的时刻，芥川的异能成功挡下了致命的子弹，然而腿部却依旧中了弹。
异能被解除，芥川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纪德起身，用枪对准了芥川的额头。
“或许再过几年，你就会成长为能够实现吾等愿望的异能力者，但吾等不了。”他说，“我们是幽灵，是未能被赐予神之恩宠的死灵军团。直到真正的敌人来给予我们的灵魂以救赎，我们都会在污浊的鲜血之中继续行进。”
“幽灵无所期望，唯独渴求自身灵魂的消亡。我们曾向钟塔侍从寻求过这些，而如今又来向你们寻求…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黑衣的异能者？”
“开枪吧。”芥川瞪着纪德，最后闭上眼微微笑了，“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抱歉没能成为你所期待的敌人。”
“永别了。”纪德弯下手指，扣住扳机。
然而他却没能射击。
就在即将下手的前一刻，纪德仿佛被什么东西弹开了一样做出了回避动作。
他抬起枪，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转开了身体。
但尽管如此，织田的子弹依然打掉了纪德的手‖枪。』
“哥…哥哥…”银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唤道。
“……放心吧银，在下…不会这样…”芥川有些笨拙地安慰道。
武侦其他人对于港‖黑的印象又差了几份，这地方怎么所有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问题啊？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不断地进行恐怖袭击，不断地伤害普通人…”
“战争结束了明明是件好事，然而他们却依旧在制造战争…”
“我不是很懂那些大道理，但是为了求死而去伤害别人是不对的！”
乱步突然睁开了他那双一直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纪德：“……那个Mimic首领的异能…跟织田是同类型的。”
“……没错，安德烈·纪德的异能力［窄门］和织田作先生的［天衣无缝］一样，是可以预测未来的异能力。”
“……”乱步抿着嘴，此时一切线索都摆在眼前，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然而他却希望是自己的推理出了错。
“乱步？”福泽察觉到了异样，有些担忧地唤道。
“……再等等吧，还没有定论，所以，再等等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