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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四) ...

  •   少年独自坐在酒吧里。
      时间还早,酒吧才刚刚开业,老板正做着准备。
      少年就这样借着昏暗的暖色灯光,在这空无一人的酒吧里,安静地看着一本书。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少年对着他人生第一个挚友说道:“无论怎样的人都无法逃脱过去。但是,进入那里就另说了。”
      “那里是哪里?”
      “名字吗?这个组织的名字啊…”
      “是武装侦探社哦,织田作。”少年合上书本,对着空无一人的邻座轻笑着道。

      『“好累啊。”织田说道。
      “好累呢。”太宰同样感叹了一句,随后问道,“这之后要去哪里?”
      织田没有回应,只是从怀中拿出了香烟。
      正当他打算点烟的时候,忽然想起太宰还是未成年,于是他只好改变了主意又将火柴放了回去。
      “不用在意我,抽就好了。”太宰说道。
      织田嘴上叼着香烟考虑了几秒钟的时间,最终还是照着太宰说的做了。
      猛吸一口后,织田在街道处拐弯,踏入狭窄的小巷。
      太宰跟着他走了进来。
      这里照不到夕阳,夜晚的气息先一步蹲伏于此。
      小巷被店铺招牌的白色光芒占据。
      织田在那里驻足,打开了眼前的门。
      “就是这里吗? ”太宰询问道,而织田则无言地催促他进去。
      两人走下酷似秘密通道的狭窄又陡峭的楼梯,首先听见了音乐,那是泛着生锈音色的爵士选段,满含家人离去的悲伤之情,是一首十分古老的乐曲,让人每走下一节台阶,都有一种回溯时间的感觉。
      此时店内还没有什么客人,静悄悄的。
      微弱的照明将店内渲染得如同沉在黄褐色的海底一般。
      “难不成,这里就是‘死前必须去一次的地方’? ”太宰用扫兴的声音说道,“只是个酒吧而已嘛,虽然是家不错的店…”
      “是啊,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只是一个吧。”织田老实地承认了,“没有任何秘密——你被骗了啊。”
      太宰像是心脏飞去了什么地方一样面无表情地,呆站在原地。
      过了相当久的时间,太宰将嘴张成 O 型,呆呆地说:“……哈?”』

      “噗哈哈哈哈哈!”中也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
      其他人同样忍俊不禁。
      这世上能让太宰连续吃瘪两次的,大概也只有织田了吧?

      『“你想一想,就连港口黑手党的大人物都不知道的新事物,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吧?还有,你不是说口渴了吗?老板,麻烦和平时一样。”织田坐到了酒吧椅上,对太宰招呼道,“坐下再说怎么样? ”
      太宰一脸不满地在店中央站了一会儿,却在观察对比了座位和酒保,以及织田的脸之后,慢慢地将屁股挪到了座位上,随后点了单。
      这之后暂时谁都没有再说话。
      “该怎么说呢,也就是说…”太宰眺望着自己的杯子说道,“你说谎该不会是…企图留住想死的我吗?”
      “不是,我不是这种值得称赞的人。”织田一边喝酒一边说道,“比自己年轻的人摆出一副早已看透人生的样子说话,所以稍微捉弄了你一下,只是这样。”
      太宰像是要看透这话的真意一般凝视了织田一会儿,然而最终放弃般地摇了摇头:“直到现在我都还不能相信,不过就当是这样吧。”
      “不用太伤心,这世间也是存在着确实能相信的事的,而且还有两件。”织田从衣服内侧口袋拿出一捆扑克牌。“第一件,你还没有在扑克牌上赢过我。第二件,死掉的人将会永远失去和活着的人玩扑克牌的机会。”
      太宰瞪了他一会儿,不过最终缓和了表情笑了起来:“这份游刃有余,我马上就抹掉给你看。”』

      这样活泼的太宰,除了十五岁刚刚与中也相遇的那段时间以外,真的很少见了呢…
      众人默默感叹了一下,各位良心更是直接向织田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这才是合格的监护人嘛!
      “也真是难怪太宰君会对他感兴趣了,织田君可真是个神奇的人啊…”森鸥外苦笑着道。
      总感觉…钻石…要被拐跑了呢…

      『之后他们喝着酒,一边打扑克一边说着没什么营养的话。
      现在的工作、中意的店铺、兴趣、最近出版的书籍…
      总之,聊天的内容从未中断。
      “话说回来,你这样本领不凡的人,为什么要做邮递员这种又安全又无聊的工作呢?”
      “因为其他没什么能做的工作。从开始做这份工作以来已经第四年了,确实是很无聊的工作,不过其他邮递员基本一两个月就辞职或是殉职了,所以人手不足很难辞掉。”
      “……哈? ”太宰瞪大了眼睛,“刚刚,你是说了殉职吗? ”
      “上周,收发站被炸掉了。”织田喝了一口酒说道,“货物里面夹杂着针对我们公司安放的炸弹。在爆炸前,我把这货物丢出外面去了。要是再慢一秒,货物就全都要被炸飞了,连带着员工。”
      “诶诶?这什么?”太宰的声音里混杂着惊讶与疑惑,“邮递员是在战场开展工作来着的吗?”
      “说不定有点像,我们公司在横滨的危险地带,是专门运送危险货物的邮政业者。横滨租界、海盗出没的海域、军部研究设施的特别警戒区域。因为各种缘故普通邮政公司无法进入的场所,要在限定期限内将货物送到。既有避开产业间谍的袭击将开发部件送到委托人手中的事,也有给被绑架的富豪送去真枪的事。上司很厉害,我和他两个人能基本把东西都送到。不过,虽然危险但其实收入不多。工资也已经有四个月没拿到了。”
      “我说你稍微等一下哦!这种话题,为什么不在我受伤躺在床上很无聊的时候说给我听啊?”太宰脸上的表情变了,是小孩子生气时的表情。
      “抱歉。”
      “不是要你道歉!老板,再来一杯!” 太宰把杯子用力放到桌子上,“这样的话就从头到尾说给我听吧。你的工作内容,和迄今为止送过的所有东西!你不说完我今天就在这家店里不走了!首先就从给被绑架的富豪送真枪开始!”
      “真没办法啊。”织田将杯中的酒喝完,“我记得那是…”
      “啊哈哈! 被绑架的富豪竟然有两个人?!那是啥啊?哪个才是真的啊?”
      “太宰,那是真的吗?和黑手党敌对的那个男人变成怪物了?从嘴里射出破坏光线想要毁掉横滨?这些话,从哪里开始是假的? ”
      理应道出口的话语滔滔不绝,似是在喉咙某个深处一直静候着出场而储存在那里一般,毫无阻碍地从嘴里飞了出去。
      他们互相交谈,互相倾听,互相分享。
      虽然有分扑克牌,决出了好几次胜负,但两人的注意力几乎都不在扑克牌上了。
      织田回想起最初和太宰相遇的时候。
      他想,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理睬太宰而是关上门,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呢?
      “好了我决定了,就是织田作了。”某一刻,太宰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探出身子这么说道,“就用织田这么短的名字称呼而言,你也太奇怪了,而用织田作之助来叫又太长了。你就是织田作了。之后有人问起你名字的时候,就这么回答吧。”
      “织田作?好奇妙的称呼啊。像农民一样。我有称呼变更权吗?”
      “没有!”
      “没有吗… ”织田喝了一口酒说道,“没有那就没办法了啊。”』

      “……”国木田沉默了好一会以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织田…你既然知道太宰未成年怎么还带他去酒吧?”
      “去酒吧也就算了,怎么还让他碰酒?!”
      织田挠了挠头:“去酒吧…喝酒有什么问题吗?太宰看上去酒品不错的样子。”
      “……不是这个问题…而且,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的话应该好好拒绝才对…”
      织田看了屏幕中的自己一眼:“我拒绝了啊。”
      “那你倒是坚持一下啊…”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是我自己说的让他喜欢怎么叫都行。”
      只是…织田作这个称呼…好像也曾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来着…
      是谁呢?

      『太宰点了蟹肉罐头,织田点了Gimlet,随后他们有聊了很多话题。
      有试着打开严禁振动的运送货物,发现里面是拿着拨浪鼓的婴儿的事。
      有需要得到秘密运输宝石的贩卖网,而和中东的富豪赌上性命进行“男生女生配”对决的事。
      有为了保护作为配送品的一杯牛奶,而从五百多个宗教武装组织的士兵手中一味逃跑的事。
      有和重力使的搭档少年相遇的事。
      语言最终失去了联系,演化成零乱的语言群体漂浮在他们之间。
      “哎呀,真的好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啊。”太宰的话告一段落之后,像是筋疲力尽了一样瘫软下来说。
      “那真是太好了。”织田一边说着,一边分发着已不知道是多少次发牌的扑克牌,“不过,在这里待得有点久了,差不多要到闭店时间了。你之后是要回自己家吧?”
      太宰点点头,拿走了扑克牌,随后似是无意地将那句话说了出来:“下次什么时候集合?”
      织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太宰。
      这不是个普通的询问,这一点太宰也应该明白。
      织田认为这理应是一句比他迄今为止听到的所有台词都要特别,可以说是魔法的语言。
      然而太宰却带着轻松而没有其他想法的笑容,等待着他的反应,似乎只是吸入一口气,又将它吐出来而已。』

      真好啊,终于愿意敞开心扉,并且交到朋友了呢…
      “说起来太宰的话题几乎都是关于中也的啊…”
      “那条宝石销路…居然是这么来的吗?”
      “明明无论获得还是策划运营都这么辛苦,却将好不容易取得的成绩拱手让人了…”
      不少人看向中也的目光带上了酸意…
      至于我们的当事人…
      中也红着脸把头低下下去。
      虽然太宰的描述里不乏抹黑之意,但并没有贬低的意思,甚至还有不少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真心话。
      这让习惯了太宰一贯作风的中也一时间有些无可适从。

      『“是怎样呢?”织田寻找着自己应该说出口的台词而让视线游离,“不知道,你也很忙吧?但是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哈哈哈,有意思。你惊讶的时候会露出这种感觉的表情啊?好,摊牌。”这么说着,太宰将扑克牌全部展示了出来,“四条K,是我赢了!”
      织田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牌和太宰的手牌,确实是太宰赢了。
      “至今为止的胜负,都是为了抓住你异能套路才比的哦。”太宰开心地笑着,“你能预知的大概是五秒到六秒的未来,所以只要从最终赌注开始花七秒以上来开牌,同时将手牌替换掉的话,你就无法预知到这一未来了。”
      太宰将手牌中的草花K举起来给织田看,轻轻翻过手掌后又翻回来,牌变成了红心8。
      随后,他又一次翻转手掌,牌就又变回了草花K。
      就算在眼前观察,织田也完全不知道牌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
      “当然,你也有提防我换牌,所以才用对话让你分散了注意力。”
      “迄今为止的胜负和对话走向…无论哪个都如你安排的一样,是这么回事吗?”
      “嘿嘿,将重要的台词作为伪装,就能让对方如你所想地行动,这是基本的交涉技术哦。”
      “哪个是哪个的伪装?”
      太宰治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他像是要隐藏起表情般歪着头笑了起来——那是有些害羞的表情。』

      “噗嗤…”武侦众人掩嘴偷笑,“你们两个都好可爱…”
      织田因为太宰的突然坦率而变得不知所措,但也没有拒绝太宰,很显然,他也不想就这样结束这段友情。
      而太宰,像个终于看破父母把戏的小孩子一样,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成长以及胜利,又在心思被戳穿后感到害羞。
      真好啊…
      “社长。”织田深吸一口气,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对福泽说道,“我们让太宰加入侦探社吧。”
      “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受到了不好的引导。他应该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在黑暗中自毁。”
      福泽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一点。
      黄昏正式加入了战局。

      『“‘没有来过这里就死掉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吗?你还真是会说别致的话呢。”太宰隐藏着表情这么说道。
      织田把现场的扑克牌一张一张整理好,说道:“偶尔我也会说些正确的话。”
      织田很擅长玩扑克,但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不会输。
      这世界上哪里都不存在绝对,因为要从本质上控制这世间的所有事物是不可能的。
      人们能做到的,只有将其接受,而后作为仅有的抵抗,尽情享受这一切。
      这样想着,织田开口说道:“翻开一千次牌,就算这一千次都和我预想的一样,也无从保证第一千零一次也会如预想的一样。”
      “是啊,这次我(私)也领悟到了啊。”太宰说道。
      “我(私)?”
      “很奇怪吗?”太宰微笑着,那样的笑容中,看起来比方才似乎多了几分年岁增长的成熟。
      织田摇了摇头,随后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关于刚刚的问题,下次什么时候在这里集合,我也没有确定的回答。你就像你自己也知道的那样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而要说到我的话,我自己的问题也没有解决好。”
      太宰点了点头:“比如那些原警官们? ”
      “那些家伙不会放弃的吧?就算放弃了,我也不觉得他们就是最后一批,也应该考虑到‘画’的消息会泄露给其他人这一点。就算逃到地球的反面,终有一天会被情报追上的。”
      “好讨厌啊,在为这种事情烦恼吗?”太宰架起手臂,“简单的解决办法不是有吗? ”
      “是这样吗?”
      “如果逃到地球的反面也不行的话,只要逃到更深的地方就可以了。”太宰用轻松的口气说道,耸了耸肩膀,“不论怎样的犯罪组织都无法出手的深处。不是什么遥远的地方哦,这横滨就存在这样的地方。”
      太宰这么说着,坏笑道:“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就死掉的人,我除了愚蠢无话可说。”
      “无论怎样的人都无法逃脱过去。”太宰微笑地说道,“但是,进入那里就另说了。”
      “你是让我进去那里?”
      “由你决定。”太宰微笑着,“但我可以保证,如果进入那里,无论你有怎样的过去都不必再烦恼。因为无论怎样的过去,都无法对那里出手。”
      “那里是哪里? ”
      太宰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像是邀请一般张开双臂,随后将那让未来发生巨变,决定了这一命运的话语,道出了口:“名字吗?这个组织的名字啊…”
      “是港口黑手党哦…”』

      “等等!这个发展不对!”所有人瞪大双眼。
      “哦呀?织田君以前加入过港口黑手党吗?如果是的话,如此出色的人才我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织田脸色不太好地回应道:“不,我并没有加入过港口黑手党。”
      “说起来织田你似乎很讨厌黑手党来着,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织田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在差不多的时间点,我救下了一个黑手党成员。然而他却恩将仇报,抢走了画。”
      “这…”
      乱步心中不好的预感到达了极致:“织田,你还记得那个黑手党是长什么样的吗?”
      织田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好像从来没能看清过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加上他一直很安静,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的声音,只知道他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目前线索还是不够多,可以推理出来的可能性有两种。”乱步难道地认真分析起了情报。
      “书修正并补全了我们关于太宰的所有记忆,但我们并不知道具体的规则是什么,因此很有可能你在六年前确实因为太宰加入过黑手党,并在那期间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画被抢走。”
      “在那之后,你又在太宰的帮助下脱离了黑手党,但也因此对他们产生了厌恶。”
      “因为你无论是加入还是离开都与太宰有关,所以书干脆替换了你整一个四年的记忆。”
      “而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乱步瞄了眼兰堂和魏尔伦,“和那位本该死去的毛绒绒先生一样,是世界的差异性,你并没有遇到过太宰,你救的,很可能真的是一个盯上画的黑手党。”
      但这个差异性到底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造成的,就不好说…
      乱步有一种预感,答案很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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