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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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把失去知觉的白濑塞进了备用品收纳箱：“把这里的储物箱改成随时间变动型的密码钥匙。这样一来白濑先生暂时安全了。”
“辛苦了，下一个是中也。”太宰说完，以白濑先生根本就不用管了吧一样的态度走了出去。
“请稍等一下太宰先生。”亚当朝他的背后出声道，“你刚才说中也大人‘作为人类’。中也大人是或不是人类，你知道吗？”
是他的话就会知道真相，没由来的，亚当对这一点有着奇妙的期待。没有根据，但有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太宰轻巧地说道，但是他的眼睛反映着一些深邃的思绪，细细地眯起，“无论是N还是魏尔伦，都说中也不是人类，可是我认为未必就是这样。因为我读过这个笔记，‘兰波的手记’——这件事在某种意义上说，一切都从这个手记开始。”
太宰说着，从怀里取出皮革装订的旧笔记。
兰波的手记？！
亚当面露震惊，随后迅速扫描了太宰手持的笔记。
“究竟是怎么得到它的呢？”
“使劲儿问也没关系，反正我只会说谎啦，因为我是谎话精。”太宰浮现出迷样的微笑。
亚当试图对他使用测谎仪，但毫无反应——他的生物信号和沉睡的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在这种情况下输出值却太过平常，这很异常。
“在这里开茶会闲谈的话的时间有些不够了，先去找中也吧。”太宰挠挠后脑勺，心不在焉道。
“要怎么找？”
“寻找中也无论何时都很简单。”太宰这么说着，浮现出好似看穿了一切的笑容，“往听到的骚动最大的方向走，他就在那里。”』
“太宰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啊…”国木田有些迟疑地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啊。”乱步撇了撇嘴，“按照一年前那件事的说法，毛绒绒先生留下的这些资料全部被港口黑手党保存着，且必须要有干部以上的权限才能查看。”
“但太宰那个时候应该还不是干部…”
“没错，而且森医生为了防止帽子君知道一切后叛逃，会尽可能地避免让他接触到这些资料。”
“而太宰的心思难以捉摸，如果让他拿到这些东西的话，保不准他会不会主动对帽子君说出一切，所以这本‘兰波的手记’一定不是森医生主动给太宰的。”
“那…也就是说太宰是背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私自将这本手记带出来的？！”
“没错哦，大概是因为旗会的死让他不得不更小心谨慎了吧？毕竟…他不敢拿帽子君以及更多无辜的人的命去赌啊…”乱步叹了口气，“真是的…虽然看起来是对其他人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意外的是个会为在乎的人倾尽所有的性格…这样的人…更本就不适合待在港口黑手党嘛…”
『亚当与太宰快步在走廊上移动。
“哪儿都没有中也是人类的证据。然而，也没有不是人类的证据。”太宰边移动边说道，“魏尔伦只是偷出了中也，也就是无关人士。中也的真身是不是人造异能他并没有亲眼见过。然后关于N所说的话，他有说谎的可能性。”
“说谎的理由是？”
“谁知道？但是一流的说谎者甚至连说谎的理由都用谎言掩盖。那个男人有一流的说谎者的气息，不是吗？”太宰面带微笑，他的微笑里飘浮着冰冷的愉悦。
中也大人或许是人造物，或许是人，可能性对半。
倘若对半的话，就不能让中也大人杀了N，让事情变得无可挽回。
这样想着，亚当再度提速。
“有了，紧急避难室！”转过转角的瞬间，太宰喊道。
“先走一步！”亚当闻言，留下太宰一跃而起，一口气跳过堆积如山的警卫们，在门前落地，随后立马碰触门的端口，搜索解锁号码。
一点二二秒后命中正确的号码，门被解锁。
“中也大人！不能杀掉他！”在经过感觉长得令人焦躁的自动门开启的时间后，亚当闯进了紧急避难室，然后睁大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
“太宰先生…其实是更倾向中原干部是人类的吧？”敦问道。
“谁知道呢。”中也有些别扭地道。
话虽如此，他在期待之余也有些触动。
这两个人…不，是一个机器人和一个人类。
前者是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国际刑警，后者是自己名义上的搭档，实际上的死对头加竞争对手。
找到证明自己是人类的证据、阻止自己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义务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然而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尤其太宰还有可能是冒着被处罚的风险。
中也表示，心情复杂…
『不是这里。
亚当焦急地想。
中也大人在其他的避难室——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了下一步动作：“设施自动破坏系统运作中。设备 68%的机能已停止。在剩余的机能宕机前，计算出中也大人的所在地。”
“首先掌握燃料配给系统吧。”不知何时进入房间的太宰正坐在转椅上，交叉着手搭在头上，一边不停地转着圈一边说道，“为了消灭证据，这里的研究资料会在最后被全部烧毁。所员避难后，连带设施一起，为此燃料供给系统应当会留到最后。以那里为基点掌握设施整体吧。”
“我正在做。”亚当说着，随即问道，“会平安无事吗？”
“你指什么？”太宰抬头看向他。
“是说魏尔伦。即使能发现中也大人，在那之后应当还有与魏尔伦的战斗等着我们。我们能够战胜他吗？”
“谁知道呢？”太宰毫无兴趣地回答道，“当然我会思考战胜的方法，但输了也不过是死而已。关于魏尔伦，能确切说的有一点。”
太宰垂下双手，用比机械更有机械感的眼睛注视着亚当：“在单纯的肉搏战中能战胜魏尔伦的人类，这个世界上一个都没有。”
“不存在肉搏战里能战胜魏尔伦的人类…”亚当反刍着太宰的台词，“也就是说，不存在战胜魏尔伦的手段，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为了了解这一点才争取的时间。”他以看穿了一切的眼神说着，随后从胸口取出了“兰波的手记”，“他不仅有重力的异能，还有身为间谍的技术，强得犯规，几乎没有弱点。可是，他有畏惧的事情。”
“畏惧的事？”
“他自己本身。”太宰扬起神秘的微笑，“就像对中也来说的荒霸吐一样，对他来说也是‘自己体内的特异点’是棘手的存在。要是暴走的话，周围连带自己都会灰飞烟灭。正如擂钵街的噩梦再临。”』
“看起来太宰君还是十分游刃有余呢。”森鸥外笑道。
“啊，确实，毕竟还有心情在转椅上转着玩。”中也没好气地道。
魏尔伦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寒意。
“保罗…”兰堂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然而这边的异常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屏幕中的画面切到了中也这边。
太宰和亚当究竟能不能阻止中也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以及他们要如何应对魏尔伦？
所有人都替他们捏了把汗。
『中也和魏尔伦找到了N。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杀死N时，中也的动作突然变了——锁链笔直地刺入了魏尔伦的胸口。
血从刺中部位涌出。
魏尔伦身体僵硬，即使以重力操作打消了速度，但是前端已经剜入肉中，抵达深处。
“别太得意忘形了，魏尔伦。确实这个研究员做了很残酷的事，可是啊，杀了钢琴家他们的是你吧？”中也转向魏尔伦叩着胸口说道，“生命，还在这里燃烧着啊。他们的命——在他们安息之前，就不可能做想做的事。做应当做的事，那就是我。”
“中也…你…”魏尔伦握住棒子，想要拔‖出来。
但是中也比那更快地跑到房间深处，拉下锁链的电源杆。
最大输出的电流化为闪光之龙冲过锁链，猛撞上魏尔伦。
“啊啊啊啊啊！”
电击在魏尔伦体内迸裂。
即便是长于应对物理打击和枪击的魏尔伦，面对电击时也和中也一样，无法再保持无敌。
“应当做…的事？”电击焦灼着身体，魏尔伦一边痉挛着一边握住身上的锁链，“为什么不明白？没有应当做的事情！想要活着而活着，想要破坏而破坏！因为我们应当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不生于世上！”
魏尔伦往颤抖的手指注入力气，一点点地拔出锁链。
“烦死了。”中也的目光里燃烧着意志的光芒，“或许你是如此，但是别把它压给我，我可不会那么想。”
他的目光的光辉中，穿梭着掠过数个影子。
羊的伙伴们。
港口黑手党的伙伴们。
在那里的是意志的光辉，是只有经过了历史积累，经历了与他人的相遇与别离，才能获得的强大人类的光辉。
“说到底你，搞错了。”中也唾弃似的说道，“‘生于世上是错误的’？我怎么可能会，考虑那种就像那个混帐太宰一样的东西！”』
众人眼神古怪地看向中也。
虽然他们为中也身上表现出来的人性的光辉所震撼，但是吧…
亏他们担心了这么久，结果就这？
没有任何的心理斗争，就因为这事太宰会考虑所以中也就绝对不会去考虑？！
这是在明撕暗秀吧？绝对是在明撕暗秀吧？！
你们两个三句话不离对方会死吗？！
『两人又一次打了起来。
最终，中也惨败，魏尔伦追着N离开了。
侧腹异常疼痛，神经一跳一跳地刺痛。
想要起身时，在侧腹上感觉到令人不快的粘液。
中也用指尖寻找到了疼痛的根源——铁棒贯通了侧腹的肌肉。
没法用重力操作防御所有的冲击，全身到处都在出血，侧腹的伤口特别深。
中也无视伤口想要站起来，也无视疼痛，侧腹处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
“还不能…停下脚步啊…”中也叉开双腿使劲，想要趁着抬起身体的势头将铁棒拔出。
在那一刻，冲击袭来，中也被弹回原处，铁棒再次深深地刺入，血液溅落。
“嘎！”
中也抬起头，有一具白骨。
药液管和细线，实验用的合成树脂外衣，在重力下勉强保留着形状的，青白色的骨头。
那白骨跨到中也身上，想要压碎中也的身躯。
“你…”中也呻‖吟，用重力抵抗承受着，因过剩的重力，双方的身体吱嘎作响发出悲鸣。
“住手！”中也叫道，“这样做没有意义吧！你就是我！”
但是白骨不理解他的声音，仅仅遵从着破坏的指令，想要击溃眼前的异能者而已。
骨头吱嘎作响，不能判断是谁的骨头的声音，白骨放出的重力正渐渐超过人体能承受的极限。
中也的额头冷汗流淌。
白骨粉碎自身也无所谓，但中也不是。
然而这样下去，相互推压的重力相扑继续下去的话，拥有耐久度相同的肉‖体的双方，就会同时崩溃。
无论如何必须做什么，然而对手也是他自己。
“住手…”中也从正在被逐渐击溃的肺部，低声私语似的说道，“你就是我啊…”
他的眼中闪过迷茫。
白骨的下颚作响，无一丝亮光的黑暗的眼窝，死死地俯视着盯着中也。
那里没有感情，什么也没有，完全的虚无。
从那眼窝，从那虚无，中也领会到了言语。
或许是错觉，但是脑海里无法阻止地浮现出一个单语。
感觉到好像是那具白骨发出的，一个无意义的语句——变成这幅样子的明明应该是你。
“你是，我…”中也凝视着脱离人形的白骨的模样说，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那样一来，我到底，是谁啊…”
侧腹好疼…异常的疼痛…』
众人的心再度被提起来了…
港‖黑成员有些担忧。
中也很少负伤，因此他并不习惯从疼痛推测伤口的深度，或是从负伤状态测算危险程度。
即使偶尔在任务里负伤，优秀的港口黑手党的医护人员基本在几日内就治好了。
优秀的医者，例如医生那样的。
伙伴的名字让中也的心变得冰冷。
那个世界，医生已经不在了，不止是他，伙伴已经都…
然而，不待中也多想，接下来的画面直接给予了他视觉和精神上双层刺激。
出现在屏幕中的森森白骨、N口中所谓的自己的原型…
中也面露迷惘。
是啊…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呢…
其实正如森鸥外和太宰所说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实验体还不一定，但…即使证明自己才是那个原型，他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虽然不知道这边救下那个少年的人是谁，但如果有机会的话…至少让我好好感谢一下你吧…毕竟，他也是‘我’啊…”
『重力更进一步加强，如同死亡化身的白骨的脸，迫近眼前。
“喔啊啊啊啊啊啊！”
有谁大叫着撞了上来，白骨横着飞了出去。
中也睁大眼睛——那个人看着眼熟：“白濑！？”
翻滚的白濑以尖锐变形的声音，发出内容不知所云的大叫声站了起来。
把全部的重力向下施加在中也上的白骨，对横向的冲击完全无能为力。
受冲击右腕的尺骨脱落，但是几乎不影响到活动。
它张开下颚，咬上了白濑的衣袋，里面的高级宝石和电子机器发出折断声。
但是宝石的硬度在骨头或铁之上，白骨的下颚竖向裂开。
“笨蛋，白濑！快逃！”
“喔哇啊啊啊啊啊！”白濑闭着眼双手挥舞。
他的手偶然地，勾住了连着白骨脊骨的输液管。
管线脱落，青黑色的药液从中咕噜咕噜地洒落出来，白骨突兀地倾斜，动作停止了数秒。
中也察觉到这点大喊道：“白濑！拔下这家伙的导管！全部！”
白濑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停顿了一下后领会了指示的意思。
全身沾满了药液来回翻滚着，将白骨像尾巴一样拖着的管子和细线集中起来抓住。一把拉近，一口气扯掉。
白骨大叫起来——那是重力的残渣，将要消灭的异能的力量震动骨头，如同乐器般共鸣发出的声音。
白骨就消失了，仿佛从一开始就什么人也没有。
中也怔怔地注视着那个，过了一会后缓缓地站起身，看向白濑：“白濑。”
“怎么了？”
中也观察了数秒泥巴和尘埃和青黑色药液沾满全身的白濑，然后说：“你，现在，脏死了。”
“烦死了！”
中也伸出手，而白濑毫不犹豫地握住。
“走吧，赶快和亚当汇合。”
“嗯。”
两个少年肩并肩地走了出去。
白濑瞥着中也，伤痕累累，全身沾满沙砾和血，有着数不清的挫伤，侧腹还在出血：“我说中也。”
中也转头。
有不能不向他传达、不能不向他道歉的事，白濑脸上浮现出，使人预感到他要说出这种话的表情。
中也沉默地等着，然后白濑说：“你，现在，脏死了。”
中也垂下目光笑了：“烦死了。” 』
“啊啦，看来这孩子还算是有点良心啊…稍微对他改观一下好了…”红叶笑着说道，“不过中也，这么简单就原谅他，这可不行哦。”
“咳…”中也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自己是不是去跟白濑见一面会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