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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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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着盒子,行至一个僻静所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束细香。我拿近鼻端细嗅,香味芬芳清冽,应是藿香、丁香、连翘和兜纳香混合制成,辟远近邪气,壮胆安神。还有,令人嗜睡,这样药性强烈的香亏她怎么弄来。不愧是老客户,准备周全。
来到新姨娘的梅居,只见一个高挑女子站在一树白梅前,一回头,我亦惊艳。柳叶眉,杏核眼,琼脂鼻,樱桃口,怪不得这尹老爷喜欢。
我近前说话,“梅姐姐,老夫人让我拿东西给你。”她笑笑,不卑不亢地问:“是什么?”依旧玩着手中的梅花瓣。我笑道:“我又不是府中的人,况且老夫人给姐姐的东西,我哪能偷看?”她闻言看我一眼,随手丢掉手中花瓣,那一片片雪白便随风去了。
她拉着我进了屋里,屋内竟空空荡荡,唯一桌一琴,桌上一套茶具,一只香炉,几把椅子,壁上雪白。我将盒子放在桌上,诧异:“姐姐这里为何如此肃静?”
梅女眼中一片寂寞,自果盘中拈起一块豌豆黄,沉吟:“我本非真心嫁于尹家,只是我父欠债,我只得以身抵债。尹家又何尝把我当自己人了?”她吃了口豌豆黄,惊讶地说:“真好吃,与往日我所尝过的大不同。”我笑道:“姐姐若喜欢吃,妹妹天天做给姐姐吃可好?”她更惊讶:“你如此好手艺,怎会沦落到给尹府当下人?”我笑道:“怎么?手艺好就不能当下人了?妹妹并不是府中人,今日被父亲二房赶出家门,幸得老夫人相助。待我父处理了家中杂事便来接我。”
梅女“哦”了一声,将手中豌豆黄吃完,打开了那只木盒,我在一旁笑道:“好精致的香!老夫人对你真好!”她也微微笑了,我趁机又说:“看吧,尹府中对姐姐好的还是大有人在呢。”
她莞尔一笑,笑容中多了几分暖意,伸手过来按住了我的手,我心中一震。她低声道:“姐姐本来已无生意,尹老爷仅贪于我美色,过不几日便厌倦。偏偏他这人欲望极强,只要是他的东西就是砸了烧了,再不给别人。姐姐我等于进了囚牢,整日深锁楼中。可是,见到妹妹,忽然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这就是有缘吧。”
我低下头,感叹:“姐姐真可怜,我若是你相公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她啐我一口,笑道:“小妮子说什么呢!对了,你既然要回家,那个豌豆黄怎么做的倒是给我说说,不是要藏着秘方吧?”我笑道:“哪里,只是这法也没什么稀罕,一般豌豆水气大,舂粉后再蒸容易失真味。我将豌豆用桂花糖埋着烘干再舂,不但有豆味,还有桂花香甜。”
她道:“怪不得你叫红豆。”我心下一软,笑道:“姐姐若是不嫌弃,叫我豆豆罢,我家里都这么叫我。”她笑道:“那好,豆豆,你这名儿倒有意思。”
我们又说笑了几回,我看看天色略暗,告辞回去。梅女把我送到门口,凄然握着我的双手:“豆豆,此后再见怕是不能了。你好好保重。”我也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类的话,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虚伪。
回去路上,老夫人身边的小丫头赶来催我,我便和她一同过去了。
尹老夫人的居室自然和梅居的空荡不同。看着这玉屏风,湘绣帐,赤铜双燕香炉,我恍然觉得自己是到了红楼梦里宝二爷的屋里了。
“给了么?”我醒过来,“是,梅姐姐喜欢得不得了,说老夫人老是这么体贴人,对了,还说我做的豌豆黄好吃呢。我一看就知道是得了老太太的赏吃什么都香甜!”周围几人都笑了。呸!想起红楼梦来,说话都学上边了。尹老爷是个肥猪似的大胖子,一笑的时候眼睛是看不见了,眼皮倒像用小刀在肥膘上划了两道。
虽说这尹老爷不是嘛好人,在老娘前也不敢太放肆。“今晚你别去梅儿那边了,她今天给我淘梅花瓣累了。我给她一些安神定性的香,今晚上好好睡一觉。”尹猪头一边应着一边给我暗送秋波,只可惜被他一脸肥肉挡住了,而且他那菠菜太老了,我没兴趣。
用过晚饭,我说要帮下人收拾餐具,别看零碎的细活他家不拦我,这个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客人干的。后边一堆姨太太又对我指手画脚:“这样的粗活也干,肯定是穷人家的丫头。”“就是就是,看她一脸陪笑,啧啧啧。”“一看就是冲着老太太老了,心肠软,来骗吃骗喝的。”“老太太忒糊涂了,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再听下去也毫无新意,不过就是几千只鸭子叫唤。我随着小丫头到一间厢房,洗了手脸,便让小丫头回去了。
我口含醒脑丸,毫无一丝睡意。杀手也是人,也要睡觉,也会因为睡过头耽误事。外面打更的经过,“当!当!呛!”别问我为什么没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偷偷潜出,这时我自豪的记忆力开始发挥作用,向右,再转弯,直走,到了。梅居两个字冷峻地看着我,我仰头露出一个微笑。
我轻轻撬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今天拿来的细香的香气弥漫,只要梅女在这屋里,就算我现在唱戏敲锣打鼓,她也是醒不了的了。我轻轻摸到里屋,从怀里掏出明珠,柔柔的一点光。我打着把它卖掉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这是寒枝给的作案工具,哼!
梅女在梦里也是微微皱着眉头的,我看着她的睡颜,拿出了那支小竹管。我向着她外侧的脸吹了口气,她自然地翻了个身,耳朵冲着上方。我打开塞子,把筒口照着她的耳内一倒,一颗小小的银亮的东西落入她的耳中。我只是工具而已。我嘘了口气,后退几步,向着她拜了拜,念道:“阿弥陀佛。”
第二天一早,一辆小马车来到尹府门口,“尹老爷在吗?”
老夫人手捻佛珠,一边念佛一边送我,那个尹猪头还在一个劲地冲我抛媚眼,我作视而不见状。临走时,我还嘱咐小丫头们照我的方法给梅女做点心吃。老夫人一个劲的念佛,我偏不急着走,气死你!不过毕竟不敢久待,那个扮演我爹的很敬业,使劲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与我大演一场父女情深。他还保证我的“小妈”已经被赶出家门,我肚里暗笑,寒枝肯定就在马车里。
“那个,这位......”我“爹”马上擦擦眼泪作书生状,“敝姓张。”靠,猪脑子,我叫张红豆的话,我爹不姓张象话吗?“这个,老伯啊,直说了吧,我对令嫒是一见倾心,不知......”死猪头,我爱吃猪头肉又不是爱猪头。
我“爹”不愧是一位好演员,反应倍儿灵敏,立刻接口:“这个,得看我女儿的意思。”轻轻松松,转球成功。我一面低头做害羞状,一面大骂这人不地道。“爹,女儿不是已经被你许给李家了么,做人要讲信用。”我使劲戳他一下,他连忙道,对,对。
于是我们大家就举手长劳劳了,留下猪头自个儿自古多情空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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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更是一定的,只要不遇到世界大战或者外星人攻占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