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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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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寒枝默默地坐在马车上,慢慢似是行至野外。寒枝叫道:“停。”我们下车,只见标准的荒郊野外,一般来说这种地方是用来杀人的。我和寒枝的样子也很该死,都是娇娇弱弱的小女子,讽刺的是,我们是来寻找杀人材质的。
“我在这附近发现有人因朱砂而死,应该是意外。你仔细找找。记住,外表光滑黄色的石头,敲开的时候蒙住眼睛。”找了会儿,我忍不住问她:“其实我们用一种方子不行吗,何必亲自动手找那些危险的东西?”寒枝闻言极不屑地翻一个白眼:“这么懒,你以为人都那么傻?一样东西就算天衣无缝,也挡不住鸡蛋里寻骨头!”
我闷声应了下,又道:“那你整天都没事,自己来就好了。”此时寒枝似是发现了要的东西,拿起一条手帕蒙住眼,使劲向那拳头大的石头砸下去,只见猩红飞溅,石中满满的朱红。寒枝拉下手巾,见自己找对了,甚是得意的向我一笑道:“也并非不可,只是我始终有一天会离开,你自己也要学会基本的东西么。再说了,组织随时派使者来查探杀手质量,你现在这样——一个死字!”
我和她拿刻刀将朱砂剜下,那触目的血红似乎提醒着我,我的手已不再干净。我把刻刀丢下,回身拿来水袋,一手倒水一手冲洗。寒枝见我这样,像个老妈妈似的道:“别洗了,不脏。真正下手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给钱的人。只要你心净,手永远也脏不了。心脏了,脱三层皮也没用。”我丢下水袋,摔摔手道:“你在教我做杀手也要有一颗水晶心?”“她站起身,笑道:“你哪,这里没有什么职业是脏的,这只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本事,和倒夜香或者绣花没什么两样。第一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怎么这时候倒婆妈了?”
我呆了呆,每天向夫人的茶里下毒时,我没有想到这个人喝了后会怎么样,没看到后果总让人放松。只当我看到夫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微笑、哭泣、发脾气,我才觉得这是我干的。我眼前又浮现出那青灰的绝望的脸,于是伸手捂住脸,无声哭泣起来。似乎这样能冲刷掉一点我的负罪感。
寒枝并没有呵斥我,而是温言道:“哭吧,阿绿以前做任务后总是哭,后来习惯了就好了。”我捂着脸呜咽地说:“寒枝,我不想习惯,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救...救......”寒枝过来,轻扶着我的肩膀道:“别害怕,哭吧,哭吧。”她轻轻拍着我的肩。
我哭了一会儿,抽抽搭搭地问:“你为什么不是冷酷地说,做一个杀手就要放弃所有感情什么的?”寒枝惊讶的看着我哭肿的脸,又气又笑地问:“你从哪儿听来的这话?”“电视上,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有的还加一巴掌强调效果。”她偏着头好笑地看我:“我有我的训练方法,你要是喜欢被打几巴掌我可以满足你。”我连忙敬谢不敏。见我精神好转,她便催我自己练习找朱砂,我无奈地捡起旁边的水袋,却见水洒在一块大石上。石中隐隐透出血红,我心念一转,便坐在那石头上。寒枝见我蔫不拉叽的,很愤怒,觉得自己一番语重心长都浪费了。
我叹口气:“人呢,有时候会走狗屎运的,寒枝姐姐,当当当!”我举起另一块石头砸上去,只见殷红迸裂。寒枝和我都惊呆了,没想到
那么大一块全是!寒枝看向我手中那块石头,脸色发青道:“你这狗屎运还真不轻。”我抬头一看,哇,手上那块也是!
鉴于此地原料充足,我们炼好水银才回去。虽然寒枝骂我没有蒙眼就砸但她还是很欣赏我的好运道。她还说会向组织报告我的贡献,夸得我美滋滋的,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祸国殃民的程度。
“这么一点点?”我捧着小竹管问。“你只要杀一个,又不是搞那一家子,要那么多干么?”寒枝翻着白眼说。“可是,我们不是炼了一大瓮吗?干吗这么小气!”寒枝快气炸了,“我,你气死我了,又懒又不懂得节俭,早晚有一天被你害死啊!”说罢一脚把我踹下去。
我把身上的衣服整了整,寒枝也下来了,她身穿大红大绿,又浓妆艳抹,甚是艳丽惹眼。我们一前一后走到尹府门口,我忽然扑上去一把拽住寒枝,顺势跪下大哭,“小妈,给口饭吃吧,我一天没吃饭了。小妈,求你了!呜呜...求你了。”寒枝脸上绷着,斥到走开走开。一边从牙缝里说:“你小点劲...走开!你别拽我裙子...你再不走开我要叫人了!...你快把我裙子拽下来了...哎呀!”我暗笑,谁叫你刚才踹我来着。
府里一阵骚动,尹老夫人很准时地出现在门口,我估计她再不来寒枝的裙子就危险了。老夫人很有威严地扫射一圈,最后眼光落在我脸上。“你为什么缠着这位夫人?”我哭着拜倒在地,“呜呜,我娘死了以后她就把我这个前妻的孩子赶出门,不给吃喝,不让我见我爹,谁...我好惨哪!”我差点说成谁敢比我惨,吓得一哆嗦,周星驰的电影真害人。老夫人同情地看我一眼,又严厉地看了寒枝一眼,说:“好孩子,你不如在我府上呆一阵,等我找你爹说说。”说完又瞪了寒枝一眼。
其实我这一番话的漏洞实在大到不行,还前言不搭后语的,那为什么老夫人还如此地有爱心呢?她可不是老眼昏花,实际上她可是我们公司,不,我们组织的老客户。她最讨厌儿子娶一些艳丽的女人回家,但是她又要装成慈祥的样子,所以呢,尹府的姨太太们常常“暴卒”。
我跟着老夫人进府,冲着寒枝抛了个媚眼,好戏要开场了。
“你不要做这个了,我来。”我很英勇地抢活干,所以那些家仆特别喜欢我。我一会儿给他们讲个笑话,一会儿跟姨太太们讲讲我“小妈”的能耐,很显然尹府的姨太太们都对我“小妈”甚是景仰。
“红豆,老太太叫你去!”“哦!”我擦擦手,刚才舂豌豆黄弄的手上尽是豆粉。
老夫人在佛前打坐,双眼似闭非闭,手中敲着个青玉石木鱼,轻脆的木鱼声与袅袅青烟混在一起。座上佛像宝相庄严,亦是慈悲怜悯之像。老夫人另一手中的佛珠停下轮转,“来了?”我应道:“是!”她叹口气,放下佛珠,从供台下取出一只精致的紫檀钿花盒,“把这个给新来的送去罢。”
我接过手,不发一言地出去了,刚到门边,耳边响起一声:“阿弥陀佛。”只觉背上一阵发毛,想起寒枝说的心净,忽然有些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