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杀手》张易尘

2、第一章

　　如果再走不出这该死的地方我会发疯的!
　　我已经有一个星期肚里空空，好在烧已经退了。这一阵子我只靠野菜生活，每天还要赶路，有几次都想干脆放弃算了，可是对生的欲望驱使我继续前行。我嘹望着草原尽头，难道饿混头了？远方出现了一座小房子似的东西。我狂喜地奔过去，可是因为体力不支半途倒下了，昏过去前我似乎看到一个人影。
　　再醒来时，嘴里十分苦涩，有药的味道。我试着坐起身，不但没有什么不适，好象还有一种轻快的感觉。这时一个人推门进来，我一看那人的脸吓了一跳。因为她戴着一张古怪的假面，雪白的面具上只有两道浓黑的眉毛。看身型是个女人，她亲切地问：“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她在说汉语，声音也甚是轻柔动听。所以我听了觉得心下一松。我问道：“这是哪里，你又是谁？”她似乎有些不满，很生硬地回答：“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算了，这里是夜行，明华京的边缘地方。我的名字是寒枝。”
　　我刚松了口气心里又打起了鼓，这地方我可不认识，小心翼翼地问：“谢谢你救了我，那么请问日本离这里有多远？”她轻笑道：“你不要想回去了，这里是一个被遗弃的世界。”
　　我迷惑不解，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幅地图给我看，上面与普通的世界地图差不多，可是在中国雄鸡的喙尖端与日本北海道间出现了一块似半边太极图的陆地。寒枝指着那个地方说：“本来，在四神创造世界时，这里有一块陆地，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这块陆地最后没有被采用，而是放置在异次元里，这里的文化风俗介于这两个国家之间，但这里比那些陆地晚发育一千年。这个异次元的入口很少打开，偶尔有被吸进来的人，没有走出草原就死了，你还真是个例外。”
　　我听着听着，肚子咕噜一响，我脸红了。她很体贴地说：“这些只是传说，下次再讲，我给你盛些粥来。”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碗米粥进来，我饿了这么多天，这么一小碗几口就吞下肚了。她便再盛来，直吃了三四碗，我怕暴食对身体不好，尽管还想再吃却忍下了。
　　寒枝很感兴趣地望着我：“我很想了解你是怎样走出乌有草原的，哦，那片荒凉的草原就叫做乌有草原，因为从没有动物能够在那里生活。”我耸耸肩，“我只是以为很快就能到有人的地方，饿了挖些草根充饥免得饿死。如果我知道这草原的名字，我会乖乖地等死。”“那么你懂得草药吗？”她声音里有些期待，我微笑道：“一点点，但不懂异次元的。”
　　她似乎也笑了，说：“不，这里的物种和其他地方的没有什么不一样，你应该有所体验。”我想起一事，从口袋里掏出那种野菊问她：“这个我可不知道是什么。”
　　她一见那菊花，立刻激动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向天絮叨些什么。最后她站在我面前，激动地说：“这是天意，你愿不愿意跟我讨生活？你在这地方无亲无故，你若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一些能赚钱的本事。”我想想，反正事已至此，碰上寒枝也许真是上天的安排。我点点头，寒枝嘘了口气，把脸上的面具拿掉，只见一双灵秀的眸子，肤色很是晶莹，鼻子和嘴巴都甚是精巧，年纪大约30岁上下。
　　她问我：“你拜我为师后，肯不肯都听我的？”我想想：“那也可以。”“那你能不能吃苦？”我笑道：“我若不能吃苦，又怎么能走出乌有草原。”

　　很久以后，我开始后悔，当时没有更慎重一点，但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

　　“夫人，茶来了。”我必恭必敬地敬上一杯特制的梅花茶。夫人身穿貂毛领的玫红丝棉袄，甩也不甩我。她伸手端过茶，轻啜一口，两只细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老爷这几天又在哪个狐狸窝里混呢。”我像木头似的站在旁边。太太忽然大怒，把茶杯望桌上一搁，“就是府里木头似的人太多！要不然他也不会整天在外边找乐子！”夫人骂着忽然一蹙眉头，十分痛苦似的，依旧端起梅花茶喝了口，然后一气喝干。我将茶杯收走，留下夫人一个生闷气。
　　“来人哪！夫人不行了！快来人哪！”夫人的贴身丫鬟小喜惊慌地叫着。我睡眼朦胧的跑出去，自从这月中旬，夫人就一直头痛，都以为是被老爷气得。夫人心眼本来就小，好生气，没想到竟会因此而送命。
　　待得大夫来了，夫人已经咽气了。众人围着死人，甚是凄悲。我心中暗叹一声，夫人的确是因为小心眼而死，却非气死。每天，她喝的茶里，我都加一半插腊梅的铜花瓶里的水，虽然味道略有异，加一些梅花香末便察觉不出了。我掐着日子该是时候了，所以今天的茶里我全是用花瓶水烧的。

　　现在你应该猜到了，没错，寒枝说的能赚钱的本事就是杀人。这是一个杀人组织，力求杀人于无形。我知道后本来不想干，但是寒枝威逼利诱，还要给我吃毒药。我本来就意志不坚定，所以就老实听话了。她对我进行了一年的草药培训，一年的演技培训。实际工作后，我才发现杀人其实是一件很有学问的事，有很多我从未想过的东西竟然都可以杀人，比如腊梅花瓶里的水，铜器上凝结的水珠。
　　这里的风俗文化介于一千年前的唐朝和日本之间，既有大袖纱衫，又有和服。至于植物动物，就如寒枝所说，完全没有区别。我从乌有草原上带来的菊花竟是这个杀手组织的标志。寒枝说，谁要是想加入，就必须什么也不带，只身前往草原中心摘这种花。我既没有前科又懂得草药，正适合这个工作。我想，我适合的工作有很多，只是遇人不淑罢了。我常常做些糕点，很怕自己忘记那种甜蜜的滋味。我想等我赚到很多钱，我就不干了，开一家点心店。

　　一天后，我为自己赎了身，寒枝在后门等我，我们坐上一辆小马车，向下一个目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