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入梦河》犬乌

26、第 26 章

　　季裕明到了上海回宿舍洗了个澡，带了两罐姥姥自己酿的米酒就去了沈子笳家，路过大胖宿舍时，扔了几包周黑鸭进去，反正一会狼来了，不愁没人吃。
　　从水渠走过去，早上微风习习，天高气爽，难得不是闷热的天气。季裕明想着沈子笳身体比较弱，一会应该带她出来吃个早饭，顺便来这里晨练一下。
　　季裕明走过去按了几下门铃没有人应声，想着是不是子笳姐还在睡觉，过了一会摁门铃还是没有人应。季裕明给余妈发了信息问她，子笳在不在家。余妈说，子笳今天早上被付云博接去医院复查身体了，应该一会就回来，让他一会去家里玩。
　　季裕明看到信息，从武汉启程那一刻就溢满的满腔思念瞬间冰透，心里一横，直接把背包扔在了入户前的草地上，大大剌剌地坐在门前的石台阶上，任凭渐渐强烈的日光，在他脸上肆意闪耀。
　　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渴就打开米酒罐直接灌，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从东到西，时强时弱，直到熟悉的身影在夕照下朝他走过来时，他才晕乎乎地站起来，不知道是米酒喝多了，还是这伏天的太阳太毒了。
　　沈子笳走过来，看到季裕明在落日里站起来的高大身影，疲惫、痛苦、愤怒、委屈，她不知道一个起身的动作里，她怎么就看出了那么多浓重的情绪。
　　“你去了哪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走进房间，打开灯光后，季裕明和沈子笳一起开了口，不同的是沈子笳受不了的是不期而至的尴尬，季裕明是堵在心口的愤懑。
　　所以，季裕明更坚持，他不回答沈子笳的问话，只等待她给出答案。“我去医院做了复查，又去了交大的图书馆”，沈子笳无力道。
　　“跟谁在一起？”季裕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子笳不再回答，她从餐柜的边侧取出了一条干净毛巾，递给季裕明，说道：“脸上都是汗水，去洗把脸吧。”
　　“你是跟追求你那个交大教授出去了，是吗？”季裕明恨道。
　　“是，早上他来接我去医院做检查，顺便……”沈子笳说道。
　　季裕明听到答案，变得很激动，大声质问道：“不只做检查吧，这一天时间，你们是像情侣一样在约会吧，子笳姐？”
　　“我跟什么人在一起，是我个人的事情，你都不必过问。”沈子笳的手紧紧地抓着毛巾，指节泛白。
　　季裕明听见沈子笳的话，表情变得狠戾，不住地点头，“对，是啊，我算什么，没有资格在这质问你，对不对？”
　　“可是，子笳姐，为什么？你为什么之前要对我那么好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到处留情害人害己，还是你根本就很享受被众人爱慕的感觉？你告诉我，好不好？”季裕明逼近沈子笳，表情狂乱。
　　沈子笳被季裕明的话砸得脸色蜡白，平静的话音里全是心碎：“你的意思是我招惹了你，又招惹了付云博，是吗？”
　　沈子笳克制到身体微微战栗，却还是不能阻止泪水滑落。她不想在这里跟喝了酒的季裕明彼此伤害，却推不开逼近的高大身躯。
　　季裕明用大拇指轻轻地拭去她的泪水，冷笑道:“每次都用这招是不是？”
　　沈子笳想，原来误解和欺辱之所以会令人心痛的，只是因为它来自你心底那些亲近的人。
　　沈子笳想起来，在扬州度假宾馆，季裕明跪在她的床边，说他承认自己就是个大混蛋时，她怎么会想到，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最了解自己的只有他自己。
　　沈子笳望着季裕明的脸，她想着初见他时，他在推搡的业主中间，试图维护彼此的信任时，她怎么会想到，他也能如此伤人。
　　沈子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她用尽力气试图去挡开他，她一分一秒，都不想要呆在这里。
　　季裕明混沌的脑袋感知沈子笳的逃离时，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他欺身上前抱住她，一直在问为什么。
　　沈子笳的挣扎彻底激发了这种不安，他急切地想要挽回，用得还是强吻这种最混蛋的方式。
　　沈子笳不能接受自己被言语欺辱后，又承受身体的欺凌，她用尽力气推开他，对他说了一句，语气森冷，“你走吧”。
　　季裕明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沈子笳家，她最后一句“你走吧”，在他耳边铮铮作响，怎么也甩不掉。
　　那么无力的三个字，竟是这场纷争里最后的一锤定音，沈子笳给出的这三个字，不是前一刻要赶他走，而像是回答他之前的求爱，他怎么会有这种觉悟！
　　之后的几天，沈子笳几乎不跟他说话，所有关于工作的交流，都在微信上用最简短的文字表述：好，可以，同意，再看一看。
　　资料上的问题，沈子笳会在文本上做详细的批示，工作看似正在有序的推进，可是沈子笳和季裕明都感到了，他们俩个私人之间的恩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工作，不可能持续这样下去。
　　“金钥匙A+”内审圆满完成，沈子笳已经联系外审单位，下周尽快驻场进行现场审核。
　　通知发下去后，季裕明依然心存疑窦，原本计划内审结束后，进行一到两周的内部整改，再进行外审。
　　他忍不住问了沈子笳，沈子笳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原因，只是说内审的结果符合现场审核的标准，提前审核没有问题。
　　沈子笳沉默，更冷漠。
　　季裕明几次很明显地亲近，试图缓和不断拉远的距离，都被她的冷漠给伤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夜之间就变了样子，那些激愤之下说的话，并不是他的本心，她怎么不明白，她就是不明白！
　　他痛苦不堪，又无从纾解。
　　于是他挥了挥手，招来了罗姗姗，用笨拙的方式进行回击。
　　他和罗姗姗中午一起吃饭、打球，晚上一起下班，季裕明加班的时候，罗姗姗都在小沙发上玩着手机等他。
　　除非必要的情况，沈子笳一般不在单位加班，她会拿回家做。
　　每次沈子笳离开的背影越过季裕明僵硬的身躯，季裕明的脸色便会阴沉又冷酷，她看不到的是季裕明人前与罗姗姗又多亲昵，人后对她就有多冷漠。
　　他在这段关系里，困顿又扭曲。
　　一天中午，沈子笳正在跟季裕明和陈起交代经营管理部的审核要点时，罗姗姗照例拿着球拍过来找季裕明，还给老季打了午饭带过来。陈起抬头看到子笳经理的脸苍白又疲惫，她语速很快地交代完剩下的事项，说下午会给他们一个电子版资料，有什么不懂得再一起讨论。说完这句话，很快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就离开了办公室。
　　陈起借故拉着季裕明去了洗手间，在门口低声说，“你这是干什么？你看见子笳经理一直在强撑着吗？”
　　季裕明神情沉郁，说，“是她先这样的。”
　　陈起忍住要揍他的冲动，咬牙说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混蛋事，至少子笳经理没有你这么下作，找罗姗姗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
　　季裕明没有说话，陈起的话，不能否认地让他心里一阵慌乱。
　　陈起看了看他，想骂得再狠一点，最后觉得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只得告诫道，“老季，你好自为之吧。”

作者有话说

　　陈起啊~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