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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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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斯礼慢慢平复下来,眼神灰暗的看着床上安详的少年,始终不肯相信太医所说的话。
柏兆霖因为方才的挣扎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不细看还只是以为他在睡觉。
慢慢从于聿怀中直起身来,柏斯礼呼出几口浊气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下去,霖崽子这事瞒是瞒不住的,柏府还得靠自己撑着。
再反观宋清珩,以柏斯礼跟他这么多年的接触来看,他对对霖崽子的感情复杂至极,别看他平时温润如玉,要是真发起疯来没人能制止他。
柏斯礼唇瓣翕动,握着于聿此时对他来说温暖无比的掌心,踉跄的走到床边:“我再看看他……”
于聿不忍心看着他这般模样,红着眼别过头。
……
与此同时。
美国的一家私立医院的VIP病房中,床上的青年蓦地睁开双眼,即使面容苍白也掩盖不了他秾丽无俦的样貌。
……
宋清珩揉着后颈从榻上翻身坐起就要下去,暗道着柏斯礼下手也太重了。
衣料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殿里十分显耳,于聿回过神来挣开被握的紧紧的手,抹了把眼尾的泪水来到宋清珩面前,替他到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宋清珩抬手接过,无意间扫到他泛红的眼角和下颌上没被抹去的水珠,心下无端升起一股惶恐不安。
一把将茶水饮尽后宋清珩就要去查看柏兆霖的情况,却被于聿慌乱的拽住。
他愁眉看去,于聿垂眸看着地下不与他对视,声音苦涩:“殿下,方才太医来看了,阿霖他……”
话未说尽,宋清珩却骤感到一阵心悸,直觉告诉他于聿没说出口的话绝对是不好的信息。
他一把甩开衣袖,大步绕过于聿来到床前,柏斯礼依旧是那副模样,见到他来也只是抬眸瞥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
宋清珩看着恍若平常睡觉的柏兆霖还以为已经无大碍了,开口准备让柏斯礼去休息一会,让他来就好。
但柏斯礼却打断了他慢慢起身,刚才两人的说话声他都听见了:“你既然醒了,就自己来看吧。”
宋清珩勾唇笑了一下,暗自嗤笑着方才因为突然的心悸就乱想的自己,将柏兆霖露在外面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坐在床边。
柏斯礼和于聿已经出去,宫人们也都被挥退了,现在已经是午后了,初秋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打进来落在地上。
宋清珩细细的看着“熟睡”中的柏兆霖,一双黑眸中盛满了柔情,一寸一寸的描绘着他秾丽的面容。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宋清珩一直都知道柏兆霖生的很美,是那种雌雄莫辨的柔和的美。
顺着柏兆霖乌黑如绸的发丝,宋清珩满心的爱怜似要从胸腔里溢出来。
偌大的宫殿里很安静,偶有几声鸟鸣模糊的传进来,宋清珩感受着自己跳动的心脏,却发现自己听不到柏兆霖的呼吸声。
宋清珩跟着柏斯礼习武多年,耳力很好,即使柏兆霖此时的呼吸很微弱他也会立刻捕捉到,但是,他只听到了他自己的呼吸声。
一股无端的念头爬上心头,宋清珩强迫着自己不去想,手却不由得探向了柏兆霖的鼻下。
没有气息!
宋清珩呼吸一滞,不相信的又伸向了脖颈处,也没有脉动!
顿时,宋清珩感觉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猩红的血瞬间浸透他玉白的衣衫。
他慌乱的想要拭去嘴角的血,又怕衣衫上的沾染到床上想要立马脱下,慌忙间打翻了一旁的盆子。
殿外的柏斯礼和于聿听见响声急忙跑了进来,看着一身狼狈的宋清珩心中苦涩,两人将宋清珩搀到一边坐下却都不开口询问他为何搞得这番摸样。
盆里的水洒了一地,倒映出宋清珩藏在衣衫下颤抖着的手。
窗外突然起风了,挂好的床幔被吹落,发出细微的扑簌声。
宋清珩沉默着抹去下颌沾上的血,漆黑的眸子犹如一滩死水:“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孤。”
柏斯礼和于聿低着头,没有应答。
但这沉默就像是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此时满腔怒气的宋清珩,桌上的茶具全部被扫下桌面,瓷器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宋清珩喘着粗气,满眼猩红的上前一把抓起柏斯礼的衣领质问:“告诉孤!”
柏斯礼抓着宋清珩崩起青筋的手,看着不复往常的他哑声:“太医说霖崽子的身体与旁人不同,要是旁人的话那一刀顶多是擦着心脏而过,但他却是直接正中心脏……”
“哪个庸医说的?孤要杀了他!”
柏斯礼制住失控的宋清珩,残酷的说出事实:“殿下你清醒点,霖崽子真的没了。”
闻言,宋清珩仿佛被抽走了神魂,黯然的放下手,低声呢喃:“不可能,孤的阿霖不可能离开我的,一定是假的……”
柏斯礼无奈又心疼的看着宋清珩,他一直都是把宋清珩当作自己弟弟看待,如今变成这样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安抚好宋清珩的情绪后,柏斯礼疲倦的捏着眉心,思忖着该如何把这件消息带回府上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府上,柏斯礼摸了摸同样状态不好的于聿让他先回房休息,接下来的事他一个人就行。
于聿碰了碰脸上温热的大掌勉强勾起唇:“记得委婉一点,怕是祖父受不了。”
“嗯我知道,去吧”
等到于聿的身影消失后,柏斯礼吐出一口气转身去了柏穆安的院里,顺带让下人将柏威年与徐氏一同唤来。
不大的小院子里栽种了不少的名贵花中,柏穆安一边休闲的浇着水,一边和一直不出声的柏斯礼叨叨着等霖崽子回来了他的这些花可就遭殃咯。
不多时,柏威年夫妇二人也来了,柏穆安狐疑的看着自此进了院子就没说过话的柏斯礼:“你小子有什么事?”
柏斯礼僵硬的笑了笑没说话,从屋里搬出几张凳子让他们坐下。
徐氏坐下后理了理衣袖,慈爱的看着柏斯礼率先开口:“斯礼你有什么话快说,我还等着回去给兆霖布置小院呢。”
“不用打整他的院子了。”
徐氏愣怔:“怎么就不用?兆霖好不容易回府一次。”
柏斯礼移开视线咬咬牙道:“霖崽子没了!回不来了!”
话落,半天都不到回应的柏斯礼抬眸看去,三人皆是一副惊愕失色的样子,还是柏穆安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拍着大腿怒斥着柏斯礼:“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胡话!兆霖是你兄弟你竟然这般咒他!”
徐氏泫然欲泣的站起身,拍打着柏斯礼:“你这孩子到底在胡说什么啊!我的兆霖怎么就没了啊!”
柏斯礼僵着身子任由徐氏的巴掌落在身上,继续道:“今早霖崽子在狱中被刺中了心脏,太医也没办法。”
徐氏停下动作,质问着柏斯礼:“今天早上?既然早上就受伤了为什么现在都快黑了才告诉我们!斯礼你说啊!”
柏斯礼头疼的揉着眉心,向柏父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抚一下徐氏。
等到徐氏安静下来后柏斯礼才继续道:“本来我们都以为是轻伤,哪知道霖崽子的身体和我们不一样……”
柏穆安无欲再听下去,甩袖回了房间,柏斯礼看着祖父的背影内心酸涩,本就年迈的他此时的身子更加佝偻。
收回视线,柏斯礼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柏威年:“父亲,你好生安慰着母亲,我还都得进宫去,太子殿下的状况不太好。”
柏威年知晓宋清珩对柏兆霖的感情,这件事情一定带给了他不小了打击,他揽着已经哭晕过去的徐氏嘱托:“你去吧,府上有我。多开导一下殿下,别让他犯傻。”
“儿子晓得。”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不知怎得今夜格外的漆黑,往常这个时候还热闹着的街道一个人也没有。
柏斯礼提着火光微弱的灯笼疾步走着,一阵阵的阴风袭来吹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四周似乎传来了轻微的猫叫,柏斯礼循着声音探去视线,只瞧见一抹黑色影子闪过。
来到宫门前,执勤的还是白日里的那两人,其中一名侍卫递还给柏斯礼合符时好心提了一嘴:“柏将军可要小心,宫里的人说今日下午殿下下令杀了两名宫女。”
柏斯礼心头一跳,来不及道谢就急匆匆的走了。
熟练的来到东宫殿,柏斯礼诧然的在寝殿外看见了宋清珩身边的大太监太福,他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太福公公,我记得您这几日休息吧?”
太福躬身朝他行礼,白胖胖的脸上布满愁容:“柏将军啊,殿下如今这般摸样怎得让咱家休息的下去啊!”
“殿下怎么了?”柏斯礼皱眉,今日下午他走的时候宋清珩不还已经平复下来了吗?
“柏将军你有所不知,”太福皱着一张脸诉苦:“今日下午你走后殿下就一直将柏小公子抱在怀里也不动弹,入夜的时候两名小宫女唤他用膳也不知怎得惹怒殿下,往日多温润的殿下啊竟然下令杀了她们。”
听到此处,柏斯礼的眉头皱的更深,听完太福的话,他觉得宋清珩可能有些不太对劲。
交流完信息后,柏斯礼朝太福道了一声谢,然后跨进殿,鞋底踩在铺着地衣的地上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柏斯礼在床前几步外站定,透过散落的薄纱观察着床上的人,宋清珩将柏兆霖揽进自己怀里,大掌扣在他的脑后他的额头紧贴着自己的脖颈,妄图用自己的体温捂热他。
而他的脸却陷在阴暗处,柏斯礼只能影影绰绰的瞧见他发型凌乱。
柏斯礼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床上的人却突然开口:“滚。”
那声音嘶哑低沉,不像是常人能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