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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声誉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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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南景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唯一的不同是床头挂着的绢袋被人换成了一对平安符。
大红金线正正方方的摆在原来他常望着的地方,异常扎眼。
他抬手拍了一下自己昏沉的脑袋,发觉不止脑袋昏沉不对劲。
除脑袋外,手脚是麻木的,腰是酸的,背是痛的。
原先觉得自己死了的齐南景,在心里有燃起了一点希望。
“小一!小一!”
随着齐南景的喊话声,门外一阵乱响骚动,许多道不同的声音一同响起。
“爹!让我先去看看大哥!”
“二哥,我也要!”
“你们两个逆子!!让开!!让我先进去骂死那个大的!!”
“消消气啊老爷,消消气!南景还小!!”
“小个屁啊小!!二十了!!还小!!”
“少爷,少爷......我进不来啊!我不敢进来了!”
小一的声音落在最后面,带着细微恐惧的哭腔。
齐成章冲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把扫帚,一副气势汹汹,恨不能将人宰了!
“前几日刚和你说过什么!”
“结果当天和舒宜出去,一晚上没有回来!”
“你知道舒志生找到我这的时候,我的老脸丢在哪里了嘛!”
“这些就当算了,毕竟你也还能跑能跳,捡了条命回来!”
“太子的车马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娘都急成什么样了!!你这逆子!!”
“全身是伤!!躺了三天!!真是没把自己作死!!”
齐成章越说越气,手里的扫帚原封不动扔到了地上!!
砰一声响,齐南景缩回了床上,将原本询问舒宜的话咽了回去。
齐成章气得大喘气,坐在一旁瞪着人不说话。
“......娘?”
齐南景看向亲娘,渴望得到一点其他的信息。
但齐夫人只是慢慢坐下,拍了拍齐南景无处安放的手。
“咱们齐家是皇亲贵胄,你爹自然对你这个长子严苛,你也别怪你爹。”
“你是长子,要担着家里的重担,日后与你相伴到老的人,也一定要懂得这些。”
齐夫人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继续道:“我原先以为舒宜是太傅长女,理应知书达理,守着规矩,对齐家最有助力。”
“但.......”
“她能与你在山上独处这么久,对自己的名声如此不爱护,况且从头到尾没有来看过你一眼。”
“为娘不放心把她安在你身边。”
齐夫人盖在齐南景被上的手抽了抽,“要不,这门亲事便算了。”
“我儿值得更好的。”
齐南景黑着脸听完全程,直截了当,冷声道:“不行!!”
“她是应了我的要求陪我上山!!”
“是她为了救我才被毒蛇咬!!”
“我爬山采药救她合情合理!!”
“我齐南景此生非舒宜不娶!!!”
齐南景说得激动,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床头幔帐因他大幅挥手的动作,卷起一阵风。
平安符随之晃了晃,齐南景皱眉抬头,压低了凶狠的语气:“原先的绢袋去哪里了。”
屋内的人沉闷不语,两个小辈缩在角落,老二捂着老三的耳朵,当着自己不存在。
齐南景望过去,随意一指:“三妹你说,大哥给你吃糖。”
齐洁月被二哥圈在怀里,歪了歪头,试图逃离束缚,但瞥向齐成章时,来人故意压低、装凶的眼神,还是选择继续在二哥的怀里当个小孩。
齐南景不相信最小的孩子不开口,继续诱惑道;“是西街洁月最喜欢的糖葫芦。”
稚嫩的童音很快回应道:“小孩才吃糖。”
“......”
齐南景第二次被齐成章追着骂,是在躺了三天后。
他没有从全家任何一个人嘴里套出话来,打算径直去舒家看看舒宜。
她没有来看过自己,便一定是身体没有好全,没有精力横穿往返京城。
刚出房门口半步,齐成章便转眼将人逮了回来。
“才醒多久就要出门!”
“出门便出门,外衣都不知道穿一件!!夏天还没来呢!!”
“活了二十年把脑子也活坏了!!”
听着齐成章聒噪,齐南景板了张臭脸回屋拿了外衣,顺便客客气气将人全部请了出去。
除了小一。
只剩下两个人的屋子安静,一坐一站,没有聒噪的杂音。
齐南景打量了一眼来人,问道:“我说话好使嘛!?”
方才见识过大阵仗的小一仓皇点头附和:“好使!少爷的话......最好使!!”
“那我问你,绢袋在哪里?”
小一恨不能将头埋进地底,但到底不能这么做,只好将藏在身后的手来回拨了拨。
在犹豫后,最终还是纠结说出口:“少爷被太子殿下送回来的那天,有个老道说和少爷有缘,想替少爷看看往后运程。”
“顺便治治您的伤,还有病......”
齐南景在小一说话时转身去了屏风后,听到这里他才忍不住回身,“我能有什么病?”
面对齐南景的质问,小一缩了缩脑袋,“当时我替少爷打水去了,没听全那个道士说了什么,但听其他人说,是心病。”
齐南景忙不迭追问:“那和绢袋有什么关系?”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最外层的衣袍穿完,齐南景走出屏风,将脖子上的领子理了理,遮住了轻微的擦痕。
而后转身丢下一句话,留小一一个人在原地:“去打听一下,等我回来告诉我。”
齐成章不让齐南景出门,自然也不会令人给他备马。
于是从齐府到舒家的路,齐南景走了一小半,至于那剩下的一大半段,他看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脚才明白齐成章不让他出门的原因。
——他爬了一次山,把脚伤了。
路边路过一辆马车,立即便被齐南景雇了下来。
马车的主人看他穿着华丽,挥马鞭的速度都不由减慢。
“公子去哪?”
齐南景坐在稻草上揉着眼睛,随意报了一个离舒家近的地点。
马车主立即应声,道:“那里住得小姑娘多,公子是去找心上人?”
今日难得有人主动与齐南景搭话,在来人好奇的发问下,齐南景骄傲开口:“我去找我夫人。”
来人愣了愣,朴实地伸出一个大拇指,夸道:“公子真是个好男人,夫人生气回娘家了,您还亲自去哄,真是能屈能伸。”
“......她没生气。”
“是我有错......”
齐南景坦白如实说,还以为会迎来对方的好奇。
但是并没有,马车主听完,欣赏的高高扬了个调子,又是一个大拇指。
“公子这招高啊!!夫人铁定能回来!!”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就到了下车的地方。
齐南景掀起衣袍,潇洒地跨下马车,跟着马车主道谢。
而后者支着眉毛,脸上满是期待,对齐南景说了一声加油。
“.......”
齐南景下车的地方选了奉洸桥。
他以前并不知道舒家附近有些什么地点是特殊的。
但现在不同,一点一滴,他都好奇,都想知道。
按着脑海里舒家的位置,齐南景一路乱转,终于在正午到了舒家的大门。
但今日不同与往常,舒家很闹,在三里外便能听见闹人的动静。
他等着管家出来迎人,但是什么人也没有来。
院子里是一群女孩子的笑声,从西到东,时远时近。
如果周围有爱午睡的人家,一定会提刀来敲门。
门在齐南景敲响第十次的时候打开。
平安脸上一团青紫,眼睛上还有笔墨画着的黑圈。
齐南景在门口愣了愣,急切问道:“舒宜呢?”
如果舒宜在,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平安歪头,赶走了一只头顶嗡嗡响的蜜蜂,警醒地看向齐南景。
“舒宜姐病了之后就没人管家了。”
齐南景站在原地向里探了探,担忧的皱着眉:“她病还没有好?”
“原本快好了,但又被二小姐气倒了。”
“舒夫人常年不顾事,太傅近日被太子殿下扣在宫里,没有回来过。”
“现在家中可靠的只有小吉祥和我。”
平安边说边关门,门快被掩上时,齐南景才察觉不对,掰着门缝挣扎:“让我进去,我去看看舒宜......”
平安力气很大,齐南景双手抵在门口,比不过对方单手关门。
“这几日,舒家太乱,还是请齐公子改日再来探望舒宜姐吧。”
“现在见你,舒宜姐,应该也会不开心......”
眼下赶人的话语太刻意,齐南景心里浮起疑云,干脆放开门缝,冲着平安方才站着的地方一拍。
“我不进去可以!!你先出来让我问点事!!”
木门咣咣作响,平安只能顺从地走出来。
“问。”
齐南景先前只知道眼前这个叫平安的人坦率直白,衷心护主,但现下这副狼狈样子,齐南景陌生至极。
“你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话刚问完,平安还未答话。
院子一道没有规矩的叫喊声便响起。
那道女声高喊着:“舒宜!!你都能跟一个野男人出去一天,还夜不归宿!!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玩!!”
“......”
那道女声嚣张跋扈,全然将舒宜当做不顾声誉的人看待。齐南景怒气径直冒顶,脖颈青筋爆出,一股脑便要冲进院内。
在平安臂弯的桎梏之中,齐南景眼角泛起血丝,像是要提刀杀人,语气凶狠道:“那里面刚喊话的人是谁!”
平安吃力的拦着人,一个劲将人向外推,只能低声回应。
“是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