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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荷包和玉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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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条狗已经死了。”
舒宜手里的叶片随着手指拨动,在指缝间慢慢穿梭。
齐南景听舒宜一字一顿,轻轻的声音里,是满不在乎。
齐南景问得很犹豫,第一个音搁在喉头,差点说不出口:“那你还讨厌那条狗嘛。”
齐南景身上一轻,舒宜退开他的胸口,离了一拳的距离,“这个嘛.......”
“还是有的。”
舒宜直勾勾盯着齐南景的眼睛,淡泊的眼瞳第一次浮现出一丝趣味:“如果再来一次,我应该会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
背后咋咋呼呼的吵闹声突然打断了舒宜,小吉祥没由来抱着一笼裹着布的兔子跑到她面前。
“小姐小姐,给你兔子。”
“姑爷没抓到,所以平安给我的都给你。”
就像太子说得那样,舒宜随机应变的本领相当好,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拎起一只白色兔子的耳朵,扔进了齐南景深色的衣袍里。
而齐南景坐着。
他的腹部突然被迫接过一只大肥兔子,也连带将兔子的重量全压在腹下那几寸的地方,他忍着一口憋着的痛,听舒宜俏皮说道:“现在他抓到了。”
“甚至比平安还厉害点,是兔子自己跑进他怀里的。”
小吉祥没得到夸奖,还顺带见到两人亲昵的画面,撇嘴一赌气:“我再让平安去抓!”
小吉祥走远的身影印在舒宜眼里,直到小吉祥到了平安面前,舒宜的眼神才重新转回来齐南景身上。
她有意缓解方才的气氛,笑着齐南景,道“真的一只都没抓到过?”
“抓到过一只,但被我放了。”
在舒宜不解的神色中,齐南景垂眼盯着怀里的兔子,渡过光的长长黑睫晕出一丝笑意。
他说:“那只兔子很乖,有点像你。”
“所以我放了。”
怀里的兔子在齐南景身上一动不动,舒宜伸手拨了拨兔子耳朵,软软的兔耳打到身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微微俯身,凑近齐南景:“你这是要还我自由?”
这话一转,齐南景在里面听出了质问,大概是——“你这是要与我退婚?”一样的意思。
有着明显青筋的大手慢慢攀上舒宜小巧的肩,透着不算单薄的衣料,舒宜察觉到手掌传来的温热。
手掌的主人轻轻捏了把自己的肩,语气低沉:“我要你在我身边自由自在。”
随着舒宜一声微微长的“哦”,她品出这是一丝温柔的占有。
她把情丝未醒的自己藏了起来,掩盖得很好,她拉过齐南景的手,亲昵的扣在一起,将另一只掌心的温热尽数夺了过去。
“我方才在后山深林找到一处泉眼。”
“我想,那里有你说得自由自在。”
齐南景心底涌起自己备好的爱意,于是便随舒宜心意,轻巧开口:“那我们偷偷去,别让小吉祥和平安知道。”
舒宜回道:“那自然更好。”
那一刻,齐南景庆幸自己的身边没有跟着人。
后山的崎岖难走,齐南景任由舒宜扶着他的臂弯。
在尖石利叶之处,舒宜偏身躲闪的动作牢牢进了齐南景的眼底。
他快步到了舒宜跟前,踢掉了一块尖石,道:“勾着我的衣带,我走在你身前保护你。”
“那我便看不见路了,不如你背我?”
微红的脸跟着主人愣了愣:“那你当心些头顶。”
前世的齐南景并不是没有背过舒宜,那时两人婚期将近,舒宜因齐南景将没有自己牵紧,失足跌进了水里,鞋袜尽湿,还崴伤了脚。
舒宜不得已才接受了齐南景的提议——齐南景一步一步将自己背回去。
现在提议的人反而成了舒宜,齐南景捂着自己心头的那一点不确定,觉得舒宜大不相同,但还是自己爱的样子,坚韧又温柔。
像经过岁月千万次洗涤后,仍然沁人心脾,治愈人心的诗句。
深绿林道上长长的小路,齐南景背着人走得很快,尽管前世从武的力气不在,但技巧和动作,齐南景早已经刻入骨血。
舒宜在他的背上呆得安安稳稳,轻微颠簸也不曾受过。
在泉眼旁,齐南景将舒宜放下时,她才问:“齐公子很会背人?”
齐南景心头一紧,因为无论舒宜两世性格如何,有何差异,但起疑时喊他齐公子的毛病并不曾更改。
齐南景望着人:“你又不重,为何会吃力?”
“再者,将为人夫.......”逞能要脸
齐南景要出口的话顿了顿,考虑再三觉得欠妥,改口道:“这很正常。”
“明白了。”
裙摆随着舒宜转身转了一圈,下摆浅绿的裙纱轻轻撩起,显露出一块带着红穗的绿色环形玉佩。
齐南景的手抬起又垂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一闪而过的配饰迅速在眼底消失,隐在裙纱之下。
齐南景出口询问:你的玉佩......我看着很眼熟?”
舒宜顺着他手指的发现看去,顺理成章的见到了自己特意选的玉佩,说:“这是你给我的,你当然会眼熟。”
但齐南景只给过舒宜一块玉佩,
那是齐家的传家信物,定亲后交由婚配女子,有孕后转交其子。
那也是上回齐南景破罐破摔,直接跨过父母,交由舒宜的定情信物。
这一世,他没有计较太多东西。
“我还以为你会把它收好呢。”齐南景的手终于放下,掀起眼皮对上舒宜期待的眼神,又急忙补充道一句真心话:“贴身安置也不错。”
这是心里有我。
齐南景常觉得和舒宜待在一起能使时光飞快,舒宜指路到泉眼的那段时间,心觉几秒,但实则一刻钟过去。
绕湖走的期间,舒宜曾递他一个飘着淡香的荷包,上面绣着缠绕打结的竹叶,清新可爱,不失风度。
他跟着舒宜沿着圆圆的泉眼走了一圈,在一处嫩草冒头的地方发现一片淡黄色的粉末。
走在身前的舒宜望着没有动静的水面,先一步瞥见了在原地不动的齐南景。
她悄悄走进,轻巧的脚步声消散在冒芽的青草地上,“这是雄黄粉,郊外的猎户都是这样防虫蛇的。”
“方才给你的荷包也是这个作用。”
舒宜的声音在背后不经意响起,齐南景飞速转过头,笑着看人:“我总忘了你懂的东西很多。”
“一般。”
舒宜说完,对着齐南景的眼睛,将人转了个身,而齐南景面向看上去低矮的青绿山峦笑了笑。
“夫人这是要带着我将树木认个眼熟嘛?”
齐南景的一句调侃,让站在身后的舒宜感到怪异,眉毛不由微微嫌弃的皱了起来。
隔着衣服的手向里按了几寸,磕在最正中的脊骨上。
但齐南景不曾反抗,任由舒宜耍起小性子。
估摸过了一会儿,齐南景察觉舒宜气消,转身在舒宜的鼻子上勾了勾,精致小巧的鼻子上有着轻微冷意,随齐南景动作留在指尖。
“.......”舒宜盯着他,清冷的眉间多了一分疏离。
“我只是想让你认认峭壁上的草药。”
“你在想什么?”
气头上的人一向最凶,齐南景顺着舒宜的脾气,温和地在一旁附和,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没想什么,还请仙子赐教。”
山有两面,一分南北。
在树木横生的另一面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光秃秃山石。
齐南景顺着舒宜细长指尖指向的方向,看清在陡峭的山峰间隙之间,长着一棵淡黄色的草。
迎风细舞时,像有万枝起动,怎么看怎么拔不下来。
齐南景出神正入迷,便被舒宜拉回了思绪:“那是治蛇毒的草药,现在你可记住了?”
“不过这种草药奇毒无比,要用心头血做药引,一般人根本不会尝试,轻则一命呜呼,重则两条命携手共进。”
这种话如果是从江湖术士口中说出,齐南景一个字都不会信,可偏偏说话的人是舒宜。
“记住了,但还是希望没有用到它的那一天。”
齐南景笑得真诚,舒宜也看在眼里,但四周春意盎然,绿色的生机飞长,两个人各自成为景色,融入对方的美景当中。
山道上的屋舍散落各处,看着不高的建筑融在缭绕的云雾里,一下惹起了齐南景的好奇心。
彼时视野正中是系着传家玉佩的舒宜,左侧是一汪泉眼,深绿的林子混着花香圈在右侧。
他因这片自由自在的地方一时兴起,冲不远处,隔开十几米的舒宜喊道:“我们去山顶上看看!”
舒宜眯起眼打量齐南景的间隙,一只大手伸来,拉起了垂在身侧,不算太过细嫩的手。
“别愣在那儿,跟着我。”
天昏昏暗,即将沉入夜色,舒宜回望完天色,抽回被握住的手:“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不碍事,我们上去便下来。”
在齐南景的坚持之下,舒宜藏起冰冷刺人的笑意。
蛇类,总爱夜色出游。
舒宜看着齐南景宽厚的肩膀,在他身后揶揄道:“那你过了今日千万不要后悔!”
齐南景此时心情极佳,将握在手里的细指微微扣紧,重新说道:“不管过了多久,我都不会后悔今日做的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