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诱宠》中不悔

5、第 5 章

　　霍刚没想到他出去这一年，赵意南竟然真的转了性。他本是小小地使了通激将法，谁知她竟然真的跳了。

　　从那么高的屋顶上跳下来，竟也不知道喊“救命”。
　　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怔了瞬息，扬起步子就飞奔过去。

　　却看到，赵意南安详地躺在厚厚一摞被子上。

　　“霍将军？”

　　她的侍婢说什么，他无心去听。果断俯身靠近她，伸手探上她的鼻息。

　　感受到那股微弱的柔和气息，他几欲断掉的心脉这才仿佛被接上。

　　赵意南被抬进去，下人们忙着喊大夫，进进出出一片忙乱，他一个外男又帮不上忙。

　　说起来，方才她掉下来，还是因为他这混账东西。

　　带着内疚，回到王府。

　　青羽一见他，就隔着老远挥手冲他喊：“霍将军！”

　　霍刚顿住，青羽上前来，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短暂一怔后，道：“王爷有请。”

　　来到书房，谢邈听他进来，放下书，抬头看来，瞳孔一震。

　　“为何这般颓丧？”

　　“赵意南跳楼了。”

　　谢邈手中的书啪地掉到桌上。

　　“谁？”

　　霍刚却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

　　谢邈嚯地从座位上站起，推开座椅，从书案后绕了出来，走到他面前，严肃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意南，”霍刚眼神忽闪，“跳楼了。”

　　“何时的事？你听人说的，还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看到谢邈严肃过了头的反应，他突然从内疚中回过神，“她没死。”

　　谢邈的表情总算有所松懈，两眼一瞪，挥拳砸向他胸口。

　　是气愤，也是懊恼。气愤这小子，竟然说话只说一半，害的他这瞬息之间，就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呼吸困难。懊恼的是，自己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冲动，将情绪如此外露。

　　不过所幸，霍刚不是外人。

　　“到底怎么回事？”

　　霍刚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讲了。谢邈再三跟他确定赵意南没事，心里才没那么焦灼了。

　　“王爷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谢邈已经坐回案几后，道：“明日随我去四言堂，我要禀明圣上，将你擢为兵部侍郎。”

　　“这……不好吧？”

　　“王爷如今身兼兵部尚书之位，又让心腹之人做兵部侍郎，就算圣上允了，言官们怕是不会同意啊。还有那勇毅侯，他一定会撺掇他的党羽，在朝堂之上，对您群起而攻之。”

　　他顿了顿，又道：“王爷，我看还是随便给我个仆射做做吧。”

　　“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少责任。本王并不是将官位给你，而是给了你一份沉重的责任。”谢邈特别加重了“给”字的读音，又道，

　　“希望你能不负我望。”

　　霍刚思虑片刻，最终笑笑，抱拳道：

　　“那好，明日下朝后，我便随王爷去四言堂一趟。王爷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属下先告退了。”

　　“你和九公主皆已成年，日后行止还是要注意分寸。”

　　霍刚猛然抬头，谢邈却已经把头埋进了书里。

　　“是。”

　　*
　　赵意南醒来时，青芜就侍立在她床边。

　　见主子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她激动得险些要哭出来。

　　“殿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赵意南撑着额头，在青芜的帮助下从床上坐起来。

　　“幸好殿下让奴婢准备了几床被子。不过殿下，您不是说只是做做样子，为何真跳了呢？”

　　赵意南无奈地叹口气：“还不是……”

　　回想起那道让她浑身一震的嗓音，她瞬间两眼放光，问青芜：“霍大缸是不是来过？”

　　青芜笑着不住点头。

　　“太好了！”赵意南转眼便想到了破解如今困境的法子，“一会儿你想办法混出去，去王府，让他找人来，帮我在院墙上挖个小洞。”

　　“殿下，”青芜无奈道，“圣上已经解了您的禁足了。”

　　赵意南睁圆了眼睛，不太相信：“真的？”

　　青芜侧首，指着妆台上一排簇新的衣裳，道:

　　“殿下看，这身蜀锦衣裙是不是很漂亮？是宫里送来的。”

　　赵意南轻轻哼了声，却没看衣裳一眼，问：“门口的宫卫撤了？”

　　青芜点头。

　　赵意南这才面露喜色。看来这楼没白跳。

　　“他没再提赐婚的事儿？”她兴奋地追问。

　　青芜支支吾吾没接这茬，又道：

　　“圣上请殿下明日进宫一趟。殿下，既然圣上都让人送了衣裳来，您就……”

　　赵意南打断她，道：“放心，我去。”

　　然后看着那些颜色艳丽的衣裳，又道：“衣裳且收起来吧。”

　　翌日艳阳高照，天气和暖，赵意南着一件淡粉色襦裙，外穿一件银鼠短袄，挽了条粉色披帛，坐上马车进了宫。

　　小太监一路将她领到了四言堂外，对她说：

　　“公主殿下且先在此处候着，圣上处理完政事，您便可自行入内。”

　　说完离开。

　　赵意南见院子里桃花开得正旺，繁花似锦，风一吹，青砖地面上的落花就跟着翻卷，她便一面赏花，一面等候。

　　*
　　下朝后，谢邈携霍刚一路来到圣上平日处理政务的四言堂。

　　小皇帝赵崇端坐于案几后，正对着一册画像与身旁的公公评头论足。

　　“靖南王来的正好，赐座。”他扯出一抹空闲吩咐。

　　谢邈于堂下梨花木交椅上就坐，霍刚伫立他身侧。

　　“不知圣上在看些什么？”谢邈问。

　　“九妹前些日子跟朕抱怨她学堂里的夫子既老且丑，朕准备在这群今科进士里头挑几个好看的，去她府里陪她念书。”

　　听到此处，霍刚口中油然而生一声嗤笑。

　　自己不好好读书，还赖夫子既老且丑……他才不信找个好看的夫子，她赵意南就能老实念书。

　　谢邈睨他一眼，他登时散了脸上不合时宜的笑容，俨然成了一名铁血将士。

　　赵崇不知是被霍刚的笑声吸引还是看乏了，突然抬头朝堂下两人脸上看来。

　　玩味的目光落在谢邈朗目星眉的脸上，久久未曾离开。

　　当今圣上不过年方二十，先帝在时自恃龙骧虎步，并未刻意训练皇子们处理政务，是以先帝驾崩后便由谢邈这个文武双全、曾经名噪一时的异性藩王摄政。

　　赵崇对于这个大了自己没几岁的青年颇有几分不服。

　　“不若朕把靖南王给九妹送去，”他瞥向一旁随侍的小太监，“你觉得如何？”

　　小太监一双小眼睛被吓得险些瞪出了眼眶，呛咳不止，好容易平复下来时，早已咳得满脸通红。

　　“朕说笑呢，你看你，成何体统……”赵崇讥讽道。

　　谢邈无意浪费时间去闲话其他。

　　“霍刚这次深入敌人腹地，斩首两名中级敌国将领，想来那北夷国能太平一段时日了。”

　　“霍卿想要何等封赏？”赵崇淡淡瞥向霍刚。

　　谢邈直言：“兵部侍郎自南下平寇，位子一直空缺。臣有意让霍刚取而代之。”

　　提议完毕，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又开始徐徐叩击交椅的把手。

　　谢邈如今不但是摄政王，还兼任兵部尚书的位子，能直接调用全国兵马。

　　如此位高权重，连兵部侍郎这么一小块蚊子肉还舍不得分出来给别人。

　　赵崇心中暗骂，独揽朝纲的奸臣。

　　“圣上可是觉得臣过于专断？”谢邈停下手上动作，直到小皇帝满脸堆笑，矢口否认，并允了他的提议，这才从座位上起身。

　　这一屋之内，数他最为年长，单从身形就能窥得一二。不提文弱的幼帝，连霍刚这个功勋卓著的武将站在他身旁，都被衬得像个初出茅庐的童子兵。

　　见谢邈正对着皇帝拜谢，霍刚忙收回思绪，揖礼谢恩后，跟在他身后信步出了四言堂。

　　时近四月，正午暖风和着花香，几度熏人醉。

　　谢邈的步伐不禁放慢了些许。经过一处月洞门，他猝然顿住脚步，跟在身后的霍刚险些撞在他身上。

　　前方一颗繁茂的桃树下，一位少女手挽披帛，于暖风中踮起脚尖，拽过一枝桃花细嗅。

　　风起，轻盈的衣裙伴着点点花瓣在她身后翩翩飞舞。

　　“圣上新纳的妃子？如此不懂事，敢来此处。”霍刚低声纳罕。

　　谢邈乜他一眼，道：“是你眼拙。”

　　赵意南听见有人说话，突然松了手中桃枝，震得一树桃花飘飞。

　　花落如雨，她一个轻盈的转身，美的不似人间。

　　霍刚立即喊道：“赵意南！”

　　“霍大缸！”

　　两人不约而同朝对方走去，很快碰面。

　　“你，好点了吗？”霍刚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赵意南故意噘嘴道：“幸好本公主没事，否则这辈子都要赖上你霍大将军了。”

　　霍刚脸色微红，挠着头没说话。

　　赵意南从手里的桃枝上揪下一朵桃花，递到他嘴边：“尝尝看，可香了！”

　　霍刚脸更红了，刚要张嘴，就听见身后传来谢邈清嗓子的声音。

　　他瞬间想起谢邈的叮嘱，吞了下口水，把嘴牢牢闭紧。

　　赵意南这才注意到谢邈竟还在此处。

　　说来奇怪，今日见了他，她好似不像往日那般惧怕了。

　　她把桃花往霍刚嘴里一塞，然后又快速揪下一朵，鼓起勇气来到谢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