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日行一善 ...
-
第二天就是开学典礼，漫长的仪式终于结束，待到班级解散过后，她听到有人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颜颜！”姜霈逆着人潮走到陆颜身边。
叶予辞和姜霈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呀小叶子。”姜霈冲她一笑。
陆颜也笑着看向她，只是目光顺着方向飘向更远的所在。
即使隔着拥挤的人潮，她还是一眼捕捉到了林时烨的背影，他身边的男生不出意外应当就是薛晏和。
唯一不同的是，陆颜这才多留了一个心眼发现围在少年身边的另一个人——喻悠言。
原来是自己一直没注意么。
“颜颜，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陆颜收回目光。
姜霈顺着陆颜看的方向探究地看去但无功而返——人实在是太多了。
最近陆颜发现，林时烨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受欢迎。
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他的名字吹向了新高一年级，竟然有学妹直接跑到班级门口指名道姓说要找林时烨，原因竟然还是询问学习方法。
“这是今天第几个了？”叶予辞问。
陆颜摇头。
前座的季远川后背靠在叶予辞桌前，侧头回应：“保守估计第四个。”
叶予辞望向林时烨的方向：“可他现在不在班里啊？”
“可怜又是个跑空的学妹，”季远川叹气，“怎么不来找我。”
叶予辞敲他后脑勺：“做梦吧你！”
“别，做梦我都考不到年级第一。”
陆颜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嗑，缓缓低下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与林时烨之间相隔甚远的鸿沟。
林时烨他是真的很受欢迎啊，她想。
胸口沉闷仿佛被无形的镣铐束缚住心脏。
陆颜忽然很想到外面连廊去吹吹风。
刚过拐角，迎面便是少年悠哉靠在墙边的身影。
她一惊：“林——”
少年扣住她的手腕，修长的指节贴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狭长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星光。
“你怎么在这儿？”陆颜小声问。
少年双眼含笑，眸中满是无辜：“来躲一下。”
陆颜眼中有些慌乱，苦笑着想着原来这就是大众情人的烦恼吗？
“等她们这阵热情过了，”林时烨叹了口气，无奈勾唇解释着，“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那，那我不打扰你了。”
陆颜避开少年的眼睛，匆匆扔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诶——”林时烨错愕地看着陆颜远去的背影。
他垂下眼睑，眸中染上失落。
她这就走了吗？
进教室后陆颜才松了口气，用手背摸摸自己泛红的脸颊。
明明是去透气的，可是心脏仿佛更加不受控了。
他的笑容太犯规了啊。
开学自然免不了军训。
九月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唯有太阳毫不吝啬它的热情与光芒。窗外枝头的树叶没精打采地垂着头，
时间缓缓流淌，不知不觉间天气由晴转阴。阴云掩盖天幕，太阳似乎在休憩。直到最后一节课快下课时，外面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化学老师还在讲台上忘情地传道受业，下面就已经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班里逐渐开始骚动，大家不约而同地时不时关注着窗外的情况。
“你带伞了吗？”叶予辞凑近问陆颜。
“带啦，”陆颜点点书包侧边的兜，“你呢？”
“真巧，”叶予辞眨眨眼，“我也带了！”
终于捱到了放学，教学楼底乌泱泱的军绿色海洋包围着刚刚下楼的陆颜，她听到身边有几个男生吐槽。
“这雨怎么还不停？”
“别说停了，还越下越大……”
“算了，咱不是有帽子呢嘛？”
“冲冲冲——”
陆颜怡然撑开伞，慢悠悠走在回家吃饭的路上。
她施施然走在巷子里，低头看雨丝一缕接着一缕淅沥沥落在地上，漾出一个又一个小水花，空气里氤氲着雨天特有的清新气息。
朦胧的视野中却清晰出现一双穿着军训鞋的后脚跟，陆颜目光缓缓上移——身穿军训服的学妹低头慢吞吞地走在雨里，她两手空空，甚至脑袋上也没有帽子用来勉强避雨。
雨水浸湿了她的短发，惨兮兮的贴着后脑勺，她只能双手举过头顶徒劳做着挡雨的动作。
陆颜实在不忍心看女孩如此狼狈，她三两步跟了上去，举高了伞走到学妹旁边。
她带的是正儿八经的雨伞，容纳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那女孩应该是猝不及防意识到身边有人，往旁边退了退还连声道对不起。
“不是的不是的。”陆颜急忙回应。
她这才看到女孩的面容，女孩小巧的脸颊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痕，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陆颜摆着手连忙说：“我是想和你一起打伞。”
女孩看着陆颜身上的校服，放下防备吸了吸鼻子：“谢谢姐姐。”
陆颜摸出餐巾纸递给女孩。
“你人真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发了张好人卡，陆颜心里五味杂陈。
女孩接过纸巾笨拙地擦着头发上的雨水，奈何这岂是这么轻易就能擦干的。
她一边擦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委屈的事情，继而哭了起来。
眼看已经出了巷子就要到自家小区门口了，陆颜停下脚步，问她：“学校离你家远吗？”
女孩抽噎着回答：“还……还有三条街。”
陆颜于心不忍，把伞柄塞到女孩手里：“你拿着。”
少女呆愣着看着她，反应过来后连连推辞：“不行不行，给我了你怎么办？”
陆颜指了指小区门口，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家就住这儿，很近的。”
“那，那我怎么还给你？”
“到A区三楼高二一班来找我吧，”陆颜神色温柔，“我叫陆颜。”
“呜——”见女孩又要忍不住哭的样子，陆颜连忙安抚着拍了拍她被雨水浸湿的肩头。
“那个，我叫孟菡。谢谢姐姐！”
“爱护落泪的漂亮妹妹，是学姐应该做的事情。”陆颜豪气地留下一句宣言，然后颇为潇洒地转身快步离开了。
她匆匆跑了两步后，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说法——下雨天跑步比走路淋的雨还要多。
陆颜讪讪摸摸鼻子，只得改跑为走。
速度慢下来的一瞬间，雨点似乎没有打到她身上，随之而来的是少年身上好闻的皂香和从手腕处传来的热意。
陆颜疑惑回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反扣住她的手腕，她目光上移却发现——林时烨单手持伞站在她身侧，眸中似乎写着无奈。
少年松开手，挑眉：“你这次又打算逞英雄淋雨回家？”
陆颜心下疑惑，为什么是“又”？
但显然，这个问题现在并不重要，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陆颜抬眸试探着问：“你都看到了？”
她带着些骄傲假装不在乎地想着：太不好意思了，她的优秀品质这就被发现了。
唉，谁叫她是一个爱护弱小、舍己为人的新时代好青年呢？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按她试想的那样发展。
“也不算都看到了，”她听到听林时烨轻笑一声，“但我听到了。”
“听到了？”
“听到你说：‘爱护落泪的漂亮……’”
陆颜只当他目睹了她雨中送伞的温情现场，却没想到自己的中二台词会被林时烨听到，她顿时觉得羞臊程度拉满。
热意爬上脖颈，薄红点缀耳尖，她下意识伸手捂住少年复述的唇。
她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反驳着：“我这叫日行一善！”
感官后一步回到理智的脑海，掌心是少年脸颊的温热和嘴唇柔软的触感。他眨了眨漂亮的双眸，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太...太近了。
这是陆颜茫然的脑海里最为清晰的认知。
她迅速收回手，猛地意识到刚刚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陆颜欲盖弥彰地把手背到身后，忽然觉得之前的中二台词都不算什么，她现在只想落荒而逃。
“跑什么。”林时烨微微敛眸。
“这不是快到楼底了吗，我饿了。”陆颜打着哈哈。
林时烨叹了口气，轻扯她的衣袖：“好好走路，淋雨生病了怎么办。”
陆颜握着拳头忿忿反驳：“我上六年级之后就没怎么生病了！”
“真的吗？”少年尾音拖长，是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哼……”陆颜握拳，下一瞬忽然打住。
林时烨收了伞，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没什么我实在太饿了先上楼了！”她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接着飞快地踏上单元楼台阶，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陆颜逃也似地进了家门，扶着门把手微微喘气。刚刚在楼道里跑得实在太快，她脱力地靠在门板上。
她看向自己手心，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少年唇瓣的温软触感仿佛挥之不去。
她茫然地望向天花板。
怎么办，她好像非礼了林时烨。
午休快结束前，孟菡拿着伞找到了高二（一）班。
她探头小声问着门口的同学：“你好，我来还伞……”
坐在门边的正是薛晏和，他抬起头：“你找谁？”
孟菡紧紧抓住收得规矩的伞，意识到自己的军训服同高年级校服的格格不入，霎时间胆怯得慌了神：“呃……好，好像叫什么yan？”
薛晏和看出了眼前少女的局促，也没再多询问什么。
他接过伞到教室中间问喻悠言：“门口有个短头发妹子来还伞，你中午借她的？”
喻悠言头也没抬：“不是我，我只有一把伞。”
“那还有谁……”薛晏和拿着伞嘟囔着转身。
林时烨轻松夺过，含笑看着手里的伞淡淡开口：“是陆颜的。”
“陆颜？刚刚那妹子是说叫什么颜借她的。”
薛晏和抱臂托腮，继续疑惑着开口：“但我们班有叫陆颜的吗？”
林时烨神色一凛，手搭上薛晏和的肩：“你说什么？”
薛晏和蓦地一怔。
陆颜回到班上，正打算从前门进教室，却看几个小时前帮过的妹妹这次规规矩矩带好了帽子，一扫之前的狼狈正乖巧站在班级后门。
她向孟菡挥挥手：“你来啦！”
“姐姐，你的伞在……”
“陆颜，你的伞。”林时烨从班里出来，把伞递给她。
陆颜低头接过伞：“哦哦谢谢。”
她下意识想起中午的情形，只想背过身尴尬扶额。
“对了，我是高一艺术班的。”孟菡笑得真诚，露出小虎牙，“小陆姐姐你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告别孟菡后，陆颜身心舒畅地回到教室。
今天又是充满阳光的一天——指心理上。
“抱歉啊，你是叫陆颜是吧。”
陆颜抬头看向来人，竟然是薛晏和，她疑惑歪头。
“刚刚那妹子来还伞，我弄错人了。”少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在她对薛晏和模糊又浅薄的认知里，他应当是张扬的。
不应当会为了这点小事来特意解释啊？
她一头雾水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小问题。”
薛晏和这才长吁一口气，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薛晏和的背影。
真奇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日行一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