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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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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一片寂静,此时大家都还沉醉在刚刚说书先生所讲的故事之中,这一道女声在这本就不算大的茶馆中显得格外响亮。
也正是这一道声音引起了茶馆内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都一齐投了过去。
宋静姝自然也不例外,她侧着身瞧了瞧门口,没料到这声音竟来自江府这位嚣张跋扈的江大小姐。
她与江云昭在上一世中,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久,从未见过她用如此温柔似水的嗓音说话,现在有些大为震惊。
江云昭向来不顾其他人的眼光,走了进来,轻言细语道:“谨宁,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竟能在此处碰见。”
贺谨宁看了眼江云昭,起身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逛?”
江云昭先是睨了一眼宋静姝,像是在同她无声宣战一般,随后目光又转向贺谨宁,眉眼弯弯,“在外面收集精美的花灯,一不小心就这么晚了,我怕爹会用家法罚我就一直不敢回去。”
江云昭说着话,身体却不停地往贺谨宁身上靠,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唯独贺谨宁一副不知情的表情,这让宋静姝不禁咂舌。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道:这就是黎朝大名鼎鼎的少年太傅,这眼神不好就算了,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
宋静姝见茶馆里的人都在看两人这出戏,心里也立刻没了兴趣,趁早就溜走了。
几人走远后,繁霜才气喘吁吁地询问她道:“殿下,您为何要走得这般着急?您应该直接上去给她点颜色瞧瞧。”
宋静姝放慢了脚步,大口呼吸着,待气息平稳才答道:“本宫为何要留在那?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与本宫有何干系?”
眼瞧着繁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沉默的张嬷嬷给拽着了,繁霜说话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从来不过脑,张嬷嬷怕她再说下去定是要惹恼公主。
虽说公主性子好,但她毕竟是主子,也不见得能够容忍一个婢女一个劲的顶撞自己。
繁霜见她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袖,不解道:“嬷嬷,你攥着我衣袖作甚?”
张嬷嬷见她一副不开窍的模样,脸色一沉,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切勿再冲撞宋静姝。
“殿下,前面有卖话本子的,老奴去替公主买些带回宫解解闷吧。”
宋静姝一向忘性大,看到话本子就把刚刚那些糟心事抛了个一干二净,兴高采烈朝着那商贩走去。
张嬷嬷特意扯着繁霜走得慢些,她压低声音交代道:“你以后千万别再殿下面前提起太傅以及江府那位,殿下不喜这二人,进宫这些年这碎嘴的坏毛病要何时才能改掉,非要吃了教训才能记得吗?”
繁霜小声嘟囔着,“可是公主以前分明说过非太傅不嫁。”
张嬷嬷见她顶嘴,朝着她的肩膀狠狠拧了一下,呵斥道:“主子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奴才们能够揣测的,深宫之中要学会少说多做。”
许是被拧的生疼,繁霜没敢再反驳,只是之后便一直拉着个脸,谁都不愿搭理。
***
回江府的路上,江云昭一直在同贺谨宁讲二人儿时的事情,讲到贺谨宁的糗事时,她直笑个不停。
“谨宁,我还记得那时的你经常顶撞先生,先生拿你没辙只能将此事告诉伯父,那时候他被你捉弄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楚。”
贺谨宁听着她讲话,但思绪早已飘远,与江云昭讲话的这一会儿功夫,宋静姝就跑没影了,是因为生气了。气他不该与江云昭讲话?
江云昭见身旁的人半天没了动静,收了声,侧过身望着他,迟疑道:“谨宁,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贺谨宁下颌线微微扬起,目光淡漠,嗓音冷淡道:“并无烦心事。”
江云昭上前挽着贺谨宁的手,笑逐颜开道:“谨宁,今日皇上传圣旨到江府了,说是让我跟着你一同进宫。”
这句话让原本毫无反应的贺谨宁脸上起了变化,他眉心蹙了蹙,问道:“陛下为何让你跟着我一同进宫?”
看着贺谨宁这幅表情,江云昭心里有些失落,她还以为贺谨宁知道这件事会替自己高兴。
她强忍着内心的难过,扯出一抹笑,“还有几日就是元宵佳节了,陛下邀我进宫游园赏花灯。”
“当真只是进宫赏花灯?”
面对他的质疑,江云昭还是解释道:“你这是不相信我?若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陛下的圣旨吧,圣旨可做不了假。”
贺谨宁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圣旨做不了假,只是陛下好端端的为何要下旨让江云昭进宫?
江府虽是京城的名门望族,但却没有一人在宫中当差,要进宫赏花灯按理说怎么也不可能轮上江府。
“并非是不信你,只是陛下突然下旨让你进宫赏花灯这事实在是蹊跷。”贺谨宁说话时语气要比刚刚温和不少,但手却被他从江云昭手中抽出。
这一切江云昭都是有所察觉的,只是她即便知道也没有直接开口质问。
她一直坚信贺谨宁是倾慕自己的,不然为何一次又一次的护着自己,在她被父亲责罚的时候,他总是会挡在自己身前。
从那时起,江云昭就认定贺谨宁是自己共度一生的良人,眼中再也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贺谨宁说了一句早点歇息,头也没回就离开了江府。
江云昭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青萝拿出手帕替江云昭擦拭脸上的泪,“小姐,回去歇着吧,外面风大,吹着容易着凉。”
江云昭双眸一直盯着刚刚贺谨宁离开的方向,像是失了神一般,“青萝,你说谨宁会娶我吗?”
青萝替她擦泪的动作顿住,愣了半晌才敢说话,“小姐,我觉得贺大人心里是有你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关心你呢?”
江云昭听到青萝这番话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抓着青萝的手说道:“对,他刚刚分明是在担心我,怕我进了宫受人欺负。”
江云昭越想越高兴,最后竟还有些羞赧。
宋静姝回宫后也没闲着,元宵节近在眼前,皇后这几日忙前忙后,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她便主动请缨帮着一起安排元宵节的事宜。
现在她正在检查造办处送来的花灯,确保每一个花灯都完好无损。
宋静姝刚好检查完最后一批花灯打算歇一会,造办处又送来一批灯笼,这几天她可算体验到六宫之主的艰辛了。
“公主,这是造办处送来的灯笼,还请公主指示应当悬挂在何处?”
宋静姝打量着这批灯笼,思考了片刻,“你们把这些灯笼悬挂在各宫走廊处。”
“奴才这就是去办。”
宋静姝挥手让他们下去,神情极为疲惫,繁霜见状,立刻上前替她揉肩。
“殿下,要不您先回宫歇着吧,这里就交给奴婢吧。”
她长叹一口气,摇头道:“不行,这是本宫自己说要来帮忙的,要是这时候当了甩手掌柜让人瞧见岂不是遭人笑话,祈云殿不嫌丢人,本宫还怕丢了母后的脸。”
繁霜见她执意要留下,便噤了声。
过了许久,宋静姝开口问她,“你觉得造办处做的这些花灯如何?”
“依繁霜看,造办处聚集的都是全天下的能人巧匠,做出的东西自然无可挑剔。”
宋静姝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花灯,心里却并不这么认为,“可是本宫却觉得那日本宫从宫外带回的那盏花灯最是好看。”
繁霜想了想,又与眼前这些花灯做了个比较,开口道:“好像确实如此,那盏花灯做工极为精巧,想来那商贩必定费了不少心思。”
提到那盏花灯,宋静姝竟有了个新的主意,她催促道:“繁霜,你赶紧回祈云殿将本宫带回的那盏花灯拿来。”
“殿下,您这是要……您不留下收藏着吗?”
“快去。”
繁霜没了法子,原本还想着这盏花灯留在祈云殿她还能时常见见,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于宋静姝而言,这盏花灯比起收藏,它还有其他的用处,自然不能让它在祈云殿日日蒙灰。
在皇后与她紧锣密鼓的安排下,元宵节顺利举行,大臣们都携带着自己的家眷进了宫,与皇上皇后及六宫妃嫔一同赏花灯。
御花园正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充斥着欢声笑语,所有人都十分高兴。
贺谨宁带着江云昭一同前来,入席后,他四处寻找宋静姝的身影都未能寻见。
皇室举行的宴会,按理来说皇室众人皆要出席,任何人不得缺席,更不得随意离场。
他不死心地一直寻着,忽然一道身影出现,贺谨宁出声喊住,“繁霜姑娘,公主殿下为何不在此处?”
繁霜看着贺谨宁,又瞟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江云昭,没好气道:“太傅现在不是美人在侧,还问我们家公主作甚?”
繁霜撒完气,理都没理贺谨宁就转身离开了,心里咒骂道:伪君子,负心汉。
江云昭初次进宫,倍感拘谨,只能倚靠贺谨宁,从进宫起,她的视线就不曾离开过贺谨宁一步。
方才贺谨宁与繁霜讲话,江云昭自然也是看见了的,看清那张脸之后,她的脸色瞬间煞白,这人竟是公主身边的婢女。
想起那晚她还差点动手教训了公主身边的人,好在明允来得及时,不然现在就算给她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任凭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人会是公主身边的人,那她称呼的小姐又是谁?
四处一片欢声笑语,唯有江云昭与贺谨宁脸色沉沉,各怀心事。
“纯熙长公主到!”
这一声驾到喊得十分响亮,四下听见长公主驾到,皆收了声。
宋静姝今日身着一袭月白青葱色的云天水漾留仙裙,肤如凝雪,美得不可方物,在场之人皆为之着迷。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吾儿请起,快快入座吧。”
宋静姝站起身,拱手道:“谢父皇、母后。”
入席时,江云昭看清了长公主的脸,正是那晚她们口中的小姐,她顿时傻了眼,不由得攥紧衣摆,身体情不自禁地微微发颤,额上还冒出一层冷汗。
宋静姝落座时自然也是瞥见了江云昭的,她朝江云昭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吓得江云昭一激灵,掀翻了桌上的茶盏。
“江小姐是对本宫准备的茶水不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