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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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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名身着蓝色侍卫服,他踏着步子缓缓上前,朝江云昭拱手行礼,“江小姐,太傅命明允将这位小姐带走,还望江小姐高抬贵手,也好让明允能够及时复命。”
江云昭见来人是贺谨宁的贴身侍卫,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又露出那副虚伪的嘴脸,“既是太傅向云昭讨人,明侍卫带走便是。”
随后,明允又朝宋静姝拱手行了礼,语气恭敬道:“宋小姐,请随明允来。”
宋静姝站在原地睨了他一眼,上一世,明允还算老实忠良,对她算好,也没有任何恶意,在整个太傅府下人集体倒戈江云昭时,他也时常替自己送些需要的物品来。
她朝明允轻轻颌首,淡淡道:“请带路。”
被带去找贺谨宁的路上,繁霜和张嬷嬷一直嘀咕不停,吵得宋静姝脑袋都要炸了。
“嬷嬷,你说太傅此举是何用意?”
张嬷嬷低着头沉思,半晌说道:“许是见公主出宫被人为难,怕陛下知道会降罪于江府吧。”
“啊?繁霜还以为…还以为是……”
张嬷嬷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整天就会胡思乱想,太傅可是亲口说过他与江府那位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寻常人能比的。”
这些对话一字不落地全进了宋静姝的耳朵里,对此,说她心里一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多少还是有些难过,但是现在并非难过的时候。
贺谨宁不喜自己,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上一世若不是他当着整个太傅府的人下自己的面子,任凭江云昭怎么瞎蹦跶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本事。
她的死,贺谨宁也脱不了干系。
骤不及防间,前面带路的明允停下了脚步,宋静姝见前面没了动静也跟着止了步伐。
他转过身,朝宋静姝拱手说道:“公主殿下,太傅就在前面等您。”
宋静姝抬眸顺着明允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贺谨宁身着一袭玄色长袍站在桥上,整个人身形高大,让路过的人都不禁多瞧几眼。
她在心里自嘲道:上一世自己也是因为他的这张脸,才会搭上性命嫁与他。
宋静姝抬步朝他走去,繁霜和张嬷嬷也紧随其后,但却都被明允拦了下来,“抱歉,太傅说只让公主殿下一人前去,其余人一概不许跟上前。”
繁霜看着宋静姝的背影,委屈喊了声:“殿下……”
宋静姝摆摆手,“不打紧的,你和嬷嬷就在此处等本宫回来。”
她缓缓迈步上前,但每靠近一步心里就多了一份忐忑,若他只是怕皇帝降罪于江家,完全可以将自己救下后,命明允保护着,又何必特意跑着一趟,还是说他是来替自己这位青梅竹马鸣不平的?
贺谨宁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明显清晰,便转过身,一双乌瞳盯着离自己五步远的宋静姝。
“殿下为何站得如此远?”
宋静姝抬手捋了捋自己额前的碎发,勾着唇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太傅亲自教本宫的道理,本宫自当谨记教诲。”
贺谨宁定了定神,垂下眼,沉默了片刻说道:“殿下与臣疏远了许多。”
她漫不经心地倚着桥栏,时不时用脚踢桥上的石子,发出些许动静,“本宫自知太傅已有心仪之人,从前是本宫不懂事,本宫跟太傅道个歉,还望太傅不计前嫌。”
贺谨宁不语,只是一步步逼近她,在两人将要贴在一起时顿住了脚步,俯下身低声询问道:“从前纯熙最黏着我,为何现在这般疏远,纯熙是喜欢上他人了?”
宋静姝一把将人推开,眼神恶狠狠瞪着他,厉声道:“太傅请自重,本宫喜欢何人,需要向你禀告吗?”
她原以为方才自己伸手推开他,他会大怒甩袖离开,但贺谨宁非但不恼怒,反倒勾起一抹笑,“原来,纯熙说得只喜欢宁哥哥一人这话是骗我的啊。”
宋静姝被他惹得十分恼怒,顿时上了火气,“是又如何?”
“但我当真了,这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在宋静姝耳边炸开了花,当真了?这是什么意思?贺谨宁是在跟自己说他喜欢自己?
这个想法刚在她的脑海中萌芽,就被她扼杀在摇篮里了。
喜欢她?
这怕不是烧糊涂了吧,之前她使了多大的劲也不见这人多瞧自己一眼,现在自己不愿意缠着他了,他却跑来告诉自己,他喜欢自己。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骗三岁小孩去吧。
“太傅这话是何意?”
贺谨宁凝视着她,眸光意味不明,随后一字一句道:“我以为纯熙听懂了我这番话。”
他看向宋静姝的眼神过分炽热,恍惚间,她的脑海中竟出现了错觉。
她沉着脸问贺谨宁,“太傅是说倾慕于本宫?”
贺谨宁立在原地不动,手背在身后,望着她的双眸变得格外柔和,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是。”
许是上一世期待了如此久的答案,现如今来得太过于轻易,宋静姝的心里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她盯上贺谨宁那双乌瞳,鸦羽般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花,不时地发颤,眼尾也泛着红,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让人瞧着十分心疼。
这不是贺谨宁第一次见她哭,只是这次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同,他的心竟然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
就连贺谨宁都觉得今晚的自己不像自己了,但今晚所作所言都是发自他的内心,而他不过是谨遵自己的心罢了。
他拿出一方手帕替宋静姝拭去眼角的泪,但却被宋静姝一把甩开。
“本宫早已不喜欢太傅,还请太傅请勿纠缠不清。”
说完这话就往回走,贺谨宁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恶意,即便方才被她几番推阻,这会儿他还是跟在宋静姝身后不远处。
繁霜和张嬷嬷见自家主子红着眼眶回来,都担心坏了,繁霜上前扶住她问道:“殿下,您怎么了?是太傅欺负您了吗?”
宋静姝双目无神地冲两人摇摇头,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走吧,差点忘了今日出宫还有一件事没办呢。”
“殿下还有何事未办好,交于老奴来吧,殿下早些回客栈歇下吧。”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张嬷嬷,“这件事不能让嬷嬷替本宫去办,须得本宫亲自前去才能办好此事。”
宋静姝过来这边时,张嬷嬷就注意到这位太傅跟在她身后,张嬷嬷待在宫中几十年,一眼便看出其中的端倪。
贺谨宁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跟在几人身后,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走在最前面的宋静姝,像是怕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没一会功夫,宋静姝停在一家茶馆门前,里面围坐了许多人,说书先生就坐在这群人中间,她素来爱听故事,这可让她来了兴趣,径直往里走,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茶馆的小二一见来客人了,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赶忙上前去迎客。
他半弯着腰,笑眯眯道:“几位客官喝点什么?”
宋静姝蹙着眉,思考了会,扬着笑道:“来一壶西湖龙井,再来一碟凤梨酥。”
“好嘞,几位客官稍等。”
宋静姝的心思都跑去了说书先生身上,也没察觉到贺谨宁跟着一块进来了。
“你们猜这位郡主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说书先生故作神秘问道。
围坐的人纷纷摇头,有人见他半晌不吱声,立马开口道:“大家伙都不知晓接下来的故事,您赶紧接着讲,别让大家干等着。”
说书先生捋了下自己下巴处那长长的胡须,叹了一口气,继而道:“后来啊,这太子便登基了,就在众人以为这位郡主总算是要熬出头,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一道圣旨赐下,这刚登基的太子休了郡主,并命她即可前往封地,没有他的允许永生不得返京。”
故事讲到这,说书先生的表情也随着这故事变化着,围坐着的人无一不唏嘘这位太子,果真是帝王无情啊。
可偏偏宋静姝却不这么以为,如若这位太子果真如此无情,大可以直接封郡主为后,再一道圣旨赐下将其打入冷宫,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可最后他也只是将这位郡主赶去了封地,看似无情,实则是爱之入骨,他这是希望他所爱之人不用承担过多的责任。
真正无情之人,应当是他明明什么都知晓,却在自己备受欺压时,选择了视而不见。
思及此,宋静姝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不停地用力,随后又松开,最后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碟凤梨酥上,她伸手拿了一块,大口大口地吃着,丝毫不顾及姑娘家的举止。
宋静姝身后的贺谨宁从进来坐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变化,此时看见她垂着头,便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
自从她那日昏迷醒来,她好像就不似从前那般爱笑爱闹了,每日都像是心事重重。
这一切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贺谨宁想不通。
而江云昭在明允带着宋静姝离开后,便立刻命自己的贴身侍女悄悄地跟紧几人,打探消息。
青萝一路尾随至此,确定几人在茶馆后,便急匆匆回去禀报江云昭。
江云昭听到贺谨宁身在茶馆,便急忙赶着要去见他。
一到茶馆门口,就瞥见贺谨宁的眼神一直望着宋静姝,顿时火冒三丈,可是她在贺谨宁面前一贯都是以温婉的形象出现,她可不愿意让他瞧见这般撒泼的模样。
她暗自攥紧了手中的手帕,待情绪平复才开口道:“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