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女传说》晶动的眼泪

3、序章三 辞行

　　三年后。
　　台柔山巅，师徒并排盘膝而坐。
　　“师父，还记得当初你说的话吗？”
　　“何时？”
　　“我拜师时。”
　　“……”
　　“哎，果然不记得了吗，”腊梅转过头去，一眼不眨地盯着师父，“我就知道你是随口编来骗我的。”
　　逐风目视前方，并不看她，也不发一声。
　　如果是在二十年前，他也许真的懵懂无知，可是自从经历了那场变故，他对情感上的事就变得敏感起来。腊梅对他，不只有师徒之情。
　　“我问你为什么要学功夫，”见师父没有任何反应，腊梅便兀自说下去，“你说从此可随心所欲地生活……”
　　逐风当然记得。事实上，跟腊梅在一起的每一情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想，大约是这些年来都没有跟其他人接触过的缘故。
　　那一天，大概是天意，逐风碰到了离家出走的腊梅。在此之前，逐风已有很久不曾下山。
　　“你该跟我学些功夫。”
　　“为何要学功夫？”
　　逐风踌躇一会儿，道“学了功夫之后，可以随心所欲，不再受世俗的圈制。”
　　“你会功夫？”腊梅狐疑地打量他，“那你现在可以随心所欲了？”
　　“算是吧。”
　　“你想要什么？”
　　“我？”逐风微愣。起初他只是感应到这个女孩拥有与生俱来的灵力，仔细辨认，才发觉她身上有一半狼族的血统，居然是银梦的女儿。
　　银梦，想不到她一点也不像你，竟这般聒噪。
　　逐风想了一下，答道：“我想要的是江上清风，山间明月。”
　　女孩咯咯笑起来：“这算什么，天地造化，山水神秀，每个人都可以得到这些啊。”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逐风轻轻摇头，“我且问你，此刻你一个人出来，是要到哪里去？”
　　“……”
　　能到哪里去呢？腊梅也不知道，她其实在等家人来找的吧，离家出走终究不过是赌气之举，而此刻天已经傍黑，倦鸟早已归林，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你想学点功夫的话，明天独自上山来找我吧，台柔山的顶端。记住，是你一人，若有其他人，我不会再见你。”逐风说罢，就消失了。
　　眼前的人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腊梅暗暗称奇。
　　是晚，腊梅没有等家人寻找，便自己回了家。
　　翌日清晨，她便一个人去了台柔山。台柔山并不很高，路也不险，但陆岭村的人却很少进去。腊梅后来知道，那是逐风在山林中施了迷障的缘故。

　　“师父，师父……”腊梅感到沮丧，因为逐风看起来精神恍惚。
　　“嗯，我记得。”逐风回过神来。
　　“我可以出师了吗？”
　　“虽还谈不上登峰造极，但同辈之中已无人能敌。”
　　师父的口气永远那么不咸不淡，腊梅觉得寂寥。
　　“师父，你从来不问我想要的是什么。”
　　“何必问，你想要的你心中清楚便好。”
　　静夜无声，腊梅也不再说话。
　　今天是望日，月满如盘，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都于这一刻慢慢汇集在台柔山巅，腊梅开始按照师父教授的口诀专心吐纳。
　　临走前，腊梅决定再问一次：“师父，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
　　“我已经决定了，要去游历天下。”
　　“……”
　　腊梅收起失落，展颜而笑：“师父，你的徒弟终于出师了！你不高兴吗？”
　　逐风心中震了一下，终于要离开了吗，他思虑了下，道：“如果云游四方是你想做的事，那么，去外面看看也好。一切需小心。”顿了下又道：“我教你的遁逃术最是要紧，无论何时皆不可忘，可救你性命。”
　　“饶我学了这么多年功夫，最有用竟是遁逃术！”
　　“刚者折，柔者存，自古便是如此。”何事不是如此，岂止功夫！
　　“徒弟记下了，这便向师父告辞了。”
　　“去吧！”
　　腊梅转身，听到师父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名字又如何，不过一个代号而已，你心中视我为师父，叫什么已无所谓。”
　　我并不是只视你为师父的，腊梅在心中说。但她并没有回头。
　　此刻，月的光辉已经渐渐黯淡下去，而太阳正慢慢升起，光芒四散开来，照耀六合。

作者有话说

　　决定写的随性一点，好与不好暂且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