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笨蛋妹妹太可爱了怎么办》魚半仙

11、春市pa

　　春市找到花音的时候，她正躲在准备室里委屈地抹眼泪。
　　突然开门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砰地撞到了身后的椅子，春市听到了准备室最里面隐约哎哟一声痛叫，便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他站在门口等待着。果然，没过一会儿，椅背后便鬼鬼祟祟探出的一个茸茸的发顶，警惕地盯着这边，如果人也可以像动物那样炸毛，估计现在已经炸成个球了。
　　拒绝接近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吧。训了她一顿的是大哥，又不是他。
　　春市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估摸着准备室这边暂时不会来人，便关上了门，妥协地暂时停在门口，没有继续往里走。
　　下午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在那之后大哥很快就归了队，但花音却再也没出现过。春市对现在这个局面十分熟悉，她在家里被爸爸或大哥训斥了，总会倔强地跑到一边生闷气。爸爸和大哥已经拿出了作为父兄的威严，也不好首先服软，便总是妈妈在中间调和。
　　但是队友们顶着大太阳训练了一整个下午十分辛苦，训练结束后可能会有人到准备室这边拿自己的物品，几位经理等一会儿也会过来收拾清扫，此处又不是家里，花音若再与大哥怄气，影响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花音，我能过去吗？”春市问。
　　“不、不行！”花音立刻严词拒绝。
　　准备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春市不吭声，花音也只是警戒地盯着他不说话。
　　只不过，她完全控制不住打嗝。
　　春市听着她咯噔儿咯噔儿打哭嗝，每嗝一次，椅背后的那颗脑袋便吭哧一下。偏偏她还硬是要撑出一副自己没哭的样子，结果越憋着不打嗝，越嗝的响。若他没看错，刚才嗝的那一下子，鼻子好像都撞着椅背了。
　　不疼的么，撞到鼻子了吭都不吭一声。
　　春市忽然有点想笑。
　　这么好面子的么。
　　“饿不饿？我们一起去食堂吧。”他试探道。
　　“不去！”椅背后立刻传来抗议，“太太卑鄙了！春春和、和哥哥说好的吧！一个把我、把我骂一顿，一个又来说好话……”
　　“我没有和大哥说好过什么呀。”春市无奈道。
　　“骗、骗人！”花音愤怒地哼哼道，“一个唱、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伙的！没区别！”
　　春市：“……”
　　嗯……从事实来看，确实是这样。但是他不能承认这一点呢。
　　他决定换个策略。
　　“那花音觉得，是大哥错了吗？”春市问。
　　“他不该、不该凶我！”说到这个，小丫头好不容易憋住的委屈又上来了，带着哭腔嚷嚷起来，“他还要、还说要把我赶回家去！”
　　“说我、说我如果、如果还继续给棒球部的大家添、添麻烦的话……”她抽了抽鼻子，终于忍不住，还是哭了起来，“就再也……再也不准我过来了呜呜呜呜……”
　　结果还是哭起来了……
　　春市迈步朝里走，绕过桌角，搬开椅子，在桌椅最尽头的角落里，背对着他蹲在墙角的花音慢慢显露了出来。
　　春市没有过去，而是放松地将背靠在了墙上。冰凉凉的墙靠着十分舒服，炎热紧张的一下午过后，在这样荫凉又安静的地方稍作歇息，真的很舒适。
　　“大哥说的话确实太重了。”
　　她抹着眼泪，从背后看过去，两条辫子蔫哒哒地耷拉在背后，随着她的抽泣一抖一抖的。
　　春市耐心地陪了她一会儿，等她稍稍平复下来，才继续劝道：“但是花音，那样蒙头乱跑是很危险的。如果你一脚踩空摔下了台阶怎么办？如果你踩到滚在场外的棒球了怎么办？那样乱跑踩到球的话，可能会把脚扭骨折的哦。”
　　“……”
　　春市看她渐渐不哭了，只还是不说话，显然是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的。
　　“就像今天下午，你撞到了梅本前辈。”他继续道，“万幸大家都没什么事。但是若今天运气没那么好，御幸前辈肯定要受伤的。”
　　“我没有、没想弄伤他！”花音唰地扭回头，着急地辩驳。
　　“我知道。”春市对她温和地一笑，“花音是想告诉大家吉川同学去医务室了对不对？所以才这么着急地跑过来。”
　　“……”
　　小丫头不说话，又闷头缩了回去。春市猜测这是“你说对了”的意思。
　　“之后吉川同学回来了哦，还带回了落在半路上的半箱水。”他继续道，“她还想感谢你呢，说你帮了她的大忙，还将她送到了医务室，说你很可靠，还问你去了哪里。”
　　春市觉察到她正在悄悄偷瞄自己，便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笑道：“吉川同学没有事哦，有点划伤而已，托你的福。”
　　“……哼。”花音满意地哼唧了一嗓子，吹出一个小鼻涕泡，小声道，“我把、我把春乃姐姐送到、送到了医务室，但是还有毛巾和水没有、没有拿过去……你们要是没有毛巾擦汗……会很不舒服……”
　　春市点着头来到了她身边，挨着她坐下，称赞她道：“多亏了花音呢，经理的工作做的很棒，帮了我们大忙呢。”
　　花音依然用背对着他。听了这话，动了动身子，想回头，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夕阳光温暖又柔和，难以想象正午时那么严厉的烈日也会展现处如此温柔的一面。它仿佛已经融化了，化成粘稠、秾丽的火红色流质，自窗外静静淌入，晕红了一大片的窗帘，泼满了准备室纯白的瓷砖地板，落在窗根下的女孩身上，使那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满头毛茸茸的碎发都被染成了金色。她的个子十分娇小，满脸稚气未脱，乍一看过去，有没有上国中都得掂量掂量。
　　他这个在全家人疼爱下长大的幺妹，还处于理所应当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龄，现在身上却穿着高中生的运动制服，在遥远的东京上学。只有每年一次的假期，才能回一次在神奈川的家。

　　这是他决定跟随大哥去往青道的那年发生的事情。
　　在他国中三年级时，花音刚入学国一。那年冬天，大哥过年回来了一趟，不仅是三大碗饭，更壮实的身体，黝黑了不少的皮肤，还有手掌心厚厚的、坚硬的茧。
　　可惜，大哥在家里呆了没几天，初二就匆匆离开了。说是训练从初四就要开始，他们今年一定会进军全国。
　　全国啊。
　　全国。
　　春市明白，父母更希望他去离家近的竹山高中，大哥更希望他拥有属于自己的道路。如果他遵循父母的意思去竹山，他便每天都可以回家。花音所在的阳光中学离竹山高中不远，她至少每天依然可以和他一同上学放学，直到他高中毕业。
　　“去了青道，春春就会和哥哥一样，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是么？”花音问。
　　桌面上放着青道的入学申请书，那天好像也是一个夕阳盈室的傍晚，花音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门口，阴沉沉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父母与小哥哥。
　　他看到父母为难地对视，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是不是？”她站在门口，执拗地重复问道，“是不是？”
　　母亲起身过去了。她将花音拉到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道：“花音……春市选择了自己的路，他和亮介一样，到了离开家的时候了……”
　　“那我也要去青道。我会考上的，毕竟我只会这个了。”她任由母亲抱着自己，平静地说，“我不要一个人上学。不要一个人回家。也不要一个人呆在学校里。如果没有哥哥和我一起，我还不如再也不去上学的好。”
　　“妈妈每天都去接你好不好？”母亲安慰她，“就像五年级时那样。”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挣开了母亲，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了。
　　“那样的话，您还不如从最开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现。”她说。

　　她悄悄转了过来，不再背对着他了。
　　今日的夕阳和那天是那么相似，相似到满室的寂静与那如火烧般的红，任何一点都别无二致。春市看到了她的脸，看到了她红彤彤的鼻子眼睛，还有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
　　“真的吗？花音真的有帮上忙吗？”她小声问道。
　　“帮上忙了哦，这里的大家、青道的所有人，全都非常喜欢花音呢。”春市柔软的粉色短发在夕阳下耀眼得像一颗粉宝石，温润又细腻，发丝在微风的浮动下如一捧流淌的粉晶。
　　他笑眯眯地道：“要不，你等会儿自己去问问吉川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