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闯祸p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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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乃来到青道成为了棒球部的经理，早就有和球队一同吃苦的预期，也做好了因为自己笨手笨脚被责骂的心理准备。
可是这不意味着，她能预料到会有一个比她小那么多的孩子替她收拾残局的一天。
“春乃姐姐？春乃姐姐你没事吧？哪里疼吗？起得来吗？”女孩的声音柔嫩稚气，带着浓浓的担忧从她的头顶传来。
此处正是室内体育馆附近。前辈们拜托她带着小花音回休息室拿队员们要用的毛巾，结果来到休息室才发现，还有小半框水忘记了装箱搬过去。
没过多久队员们就会暂时结束训练，有人没有水喝就糟糕了。春乃是这样想的。
“没关系春乃姐姐，我们一起搬回去吧，我也是能帮忙的。”站在她身边的女孩仰起脸，对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我搬水倒是可以，不过花音，你拿得动吗？那么多毛巾呢。”她看着她小小的胳膊和手心。
“拿得动！”女孩斗志满满地一握拳，“我不会拖后腿的！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呀。”
从室内体育馆出来的这条小路坎坷不平，春乃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这条路上被绊倒了。屁股被摔得很疼，小石子硌得掌心刺痛，那股痛感甚至蔓延到了腿部，大腿根儿都在发麻。
今日天气晴朗，大家都在室外训练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嘶……没关系的花音……”春乃瘫坐在地上，扶着腰倒吸着冷气，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我经常摔倒，都习惯啦……”
“有两个水壶破了呢。”花音在向她报告，“可能是刚好摔在了路边的尖石子上，有点漏水。其他的都没关系。”
女孩胳膊里抱着两支瘪掉的水壶，正俯下身向她伸出了手，一副关切的表情，兔耳朵一般软软的辫子自胸前垂下，乖巧又懂事。
“比起这些，请抓住我的手，”她认真地对她说，“我先拉你起来，等会儿一起去医务室吧。”
春乃感觉这次摔得确实有点重，直到现在腿还是又麻又酸。她看着那只小手，心里软软的。
就像有了个贴心又可靠的妹妹一样呢。她心想。
“谢谢你花音……”
她没有拒绝这番好意，笑着握上去，刚想借力站起身，却没想到酸软的腿使不上力，起身至半又一软，一屁股又跌坐了下去。
“春乃姐姐！呜哇——！”
春乃在受到二次伤害之前，看到的是朝自己迎面跌落下来的花音惊慌的表情，还有泼洒下来的水壶。
“守备训练5分钟后开始！”片冈监督大声道，“好好补充水分，做好准备！”
“是！”
队员们应答后，队伍散开，纷纷来到了休息区。
“大家快来，这里有水和可更换的排汗衣。”藤原招呼着队员们，分发运动水壶忙的团团转。
“春乃和花音好慢啊，只是去拿个毛巾而已。”夏川擦了把头上的汗，抽了个空抬手在眼睛上方搭了个小棚子，向两人二十几分钟前离开的方向眺望，“她们去了好久了。”
在烈日下摸爬滚打的男孩们各个灰头土脸大汗淋漓，身上湿得仿佛刚洗过澡一般。
仓持将头盔取下，汗津津的脑袋离开了闷热的头盔，霎时间一凉，在头盔里闷了好久的汗便滴滴答答顺着脸颊后颈流了下来，流入早就湿透的衣襟。
“好热。”仓持抬起手臂，想用袖子擦擦汗，却发现自己刚才扑垒时滚了满身的土，实在不适合用它来抹脸。
“梅本，有毛巾吗？”他问道。
“啊，我也想要毛巾。”
“我也想要。”
周围的应和此起彼伏，想要毛巾擦汗的人不少。亮介正巧更换了一身排汗衣出来，臂弯里挂着一件干净的队服，正在整理领口。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一条。”他说，“直接用自来水冲脖子太冷了。”
“呀哈哈哈说起来亮学长去年也被滋了一身水！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洗脸呀？”仓持笑道。
春市正在喝水，听到前辈们聊到了以前的事情，不禁放下了水壶，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记得那次。”伊佐敷哈哈大笑，“谁让你们闲的无聊去玩水管啊，一年级的小鬼竟然那么嚣张，害得我们都被监督训斥了一通。”
“怎么能说闲的无聊呢。”仓持笑道，“我们一年级时天天跑步枯燥又疲惫，没有监督的指示也不敢擅自休息。看到有水龙头，更是觉得热得受不了。是吧川上。”
“呃……”坐在一边的川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神飘忽了一下，“……确实是的，我们很热，还很渴。”
“找借口。”亮介不紧不慢穿好了队服，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敲了仓持一记手刀，“什么累啊热啊的，我只是从那边路过就被淋了一身水。不是玩的挺开心的么。”
“不过，阿宪因为这个事，之后被东前辈好一顿折腾。”御幸正用干净的衣服擦拭护目镜上沾的灰，哈哈笑着插嘴道，“我看的很清楚哦，东前辈站在打击区，阿宪被完完全全打爆了呢。还被骂得很惨。”
川上显然心有余悸的就是这个事情。即使一年级被打击怪物级的三年级前辈打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受到前辈如此着重的“关照”，心态不崩都是他坚韧不屈。
“虽然我是阻止过的。”御幸擦完了眼护目镜，不紧不慢地重新戴好，慢悠悠地道。
“御幸你别想摘清。”伊佐敷拆他台，“明明就是你撺掇川上去拿水管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要不是你，川上根本不会参与。”
“是呢，川上当时正和我一起做下肢力量训练。”丹波走了过来，向经理要了一瓶水，笑道，“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人就不见了，我还在想跑哪儿去了呢，就听到有人说一年级的在跑步时跑去玩水管，被监督集体训话了。”
“最后我们谁都没好过。”亮介叹了口气，“完完全全被你们拖下水了。真是的。”
“呀哈哈哈哈！”仓持大笑，“但是很凉快吧？虽然当时亮学长表情超可怕就是了。”
“说起来，真的没有毛巾吗？”有人道，“我流了好多汗。”
这句话将话题拉了回来。大家站在休息区的阴凉下，齐刷刷看着经理。
春市看到了在休息区角落坐着累得喘气的降谷，拿了瓶水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临近大赛，大家的训练多以一军为主。他们二军陪同练习，那些没被选上二军的一年级只有继续跑步。
荣纯倒是不在呢。最近他和三年级的克里斯前辈组成了投捕搭档，每次他们练习防守与跑垒时，他都有别的训练内容。
“降谷，你流了很多汗吧？多补充点水分比较好哦。”他将水递到了降谷面前。
梅本很后悔将事情交给两个学妹单独完成。一个容易摔倒还健忘，一个年纪小到需要她们照顾。小唯和贵子学姐都在焦心那两个一年级的孩子到底跑去了哪里，后勤工作没有做好是她们所有经理的失职，实在没理由将过错推在两个一年级学妹身上。
“啊，这个……”即使现在去找她们也来不及了，梅本打算实话实说，至少可以请求原谅，“是我们工作疏忽，没有做好准备。真的、真的十分抱歉……”
但是，满头满脸汗的男孩们却并不在意这个。
“没有就算了嘛，问问而已。”仓持是第一个问毛巾的人，此时却被如此郑重的态度弄得无所适从，抓抓脑袋，不自在地朝休息区后排走去，“我换件衣服也是一样的。汗的话，风吹一下就干了……”
此事发生之后，梅本一直在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要伸手去抓仓持。
但是突然失去平衡、即将摔下台阶的那一瞬间，没有任何人会有余力想更多的事情。眼前离自己最近的就是仓持，梅本根本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栽倒下去的一霎那，五感空前敏锐，身体却仿佛陷入了无法控制下落的泥潭。梅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倒向背朝向她的仓持，余光里是旁边目睹了这一意外的队员们惊讶的表情。
梅本连“仓持躲开”都没来得及喊。
她向前伸出了手臂。
……
仓持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人突然跌倒。
他转身离开前，梅本还好好在休息区前的台阶上站着；他一转身，梅本便被撞了个正着，无法维持平衡，朝自己这边倒了下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谁会随时防备着自己身后会突然倒下来一个人呢？
仓持被推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砸在了坐在后排边缘的御幸身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脚已经踩在长椅下方，正巧是御幸刚刚放脚的位置。要不是御幸反应奇快，迅速缩起了脚，他就差点将御幸踩伤了。
仓持手撑着御幸脑袋边的椅背，血液在血管里轰然爆炸的感觉还在，方才出的汗还没干，整个人又出了层暴汗。
御幸也惊得不轻。仓持可以看到他坐在椅子上，护目镜下的眼睛都瞪大了。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屏着呼吸，僵硬了好一会儿。
他们穿的可是钉鞋。
这么用力地一脚踩下去，这脚没被扎穿都是好的。
梅本倒是没事。有仓持缓冲，她只踉跄了几步，就稳住了脚步。这场意外快得迅雷不及掩耳，直到现在，旁边的人才意识到刚才差点发生了多么危险的事情。
“没事吗？！”
“没伤着吧！”
“踩到了没？”
“有没有扭伤？”
惊呼声此起彼伏，仓持还在平复即将爆炸般的心跳。他僵着张脸站直身体，这才发现，自己腿有点软。
差点就踩到了。好险。他努力不去想象“若是踩到了”，现在又是怎样一番血腥可怖的场景。
显然御幸也是一样的想法。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将脚重新放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那个差点酿成惨剧的家伙却浑然不觉自己闯了大祸。她站在台阶上，整个人被一堆毛巾完全埋住了，看不清路，看不到人，也不知道将手里堆成山的毛巾放在哪里，只好在休息区前急的乱转。
“贵子前辈？贵子前辈！你在哪里？”将梅本撞倒的小炮弹焦急地大声报告，“毛巾我拿来了！听我说，春乃姐姐刚才摔跤啦！这次刚好摔在小石头上，腿被磕青了……”
花音还没说完，便忽然感到怀里突然一轻。她抬起头，却见毛巾山被从中间截去了一大半，一只手稳稳托着巨大的毛巾山峰挪开，哥哥的脸便露了出来。
“哥哥！”花音丝毫没发现不对，看到大哥，高兴极了，“哥哥辛苦啦！要用毛巾吗？我把——”
“花音！”亮介厉声喝道。
现在还是休息时间，挺多人都在休息区躲阴凉。三两成群闲谈着，亮介的这一声吓得嗡嗡的交谈声陡然一静，不少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十分抱歉，打扰大家了。”亮介脸色十分不好，将毛巾放在了长凳上，朝休息区的所有人微微鞠了一躬，便拉着花音，快步朝后面的准备室而去。
而小丫头则完全被吼懵了，她呆呆地望着哥哥，被哥哥一拽，手里剩下的几条毛巾便稀稀散散落在了地上。她想伸手去捡，哥哥抓着她的手却如铁钳一般，她只停了一停，便又被拽起来，被迫磕磕绊绊跟着走。
她惴惴不安地望着哥哥，却只能看到他后脑勺被汗濡湿的头发。
“……哥哥？”她怯怯地小声试探道，“毛巾……掉地上了……”
亮介没有回她的话。
花音这才意识到哥哥真的生气了。
哥哥走的好快，不回答她，刚才还那么生气地叫了她的名字。上一次惹哥哥那么生气，还是她国小时曾赌气乱跑，不看红灯乱闯斑马线。
花音明白自己可能又闯祸了。但是她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祸。她好不容易才勉强跟上哥哥的脚步，只来得及惶惑地回了个头，最后看了一眼休息区。
兄妹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铁网门外。其他不知起因的人互相打听无果，很快便将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而目睹了全过程的这一小群人则陷入了沉寂。
亮介待人温和，说话都向来轻声细语。虽然也一直都是不好惹的角色，但他本人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十分抱歉，花音给大家添麻烦了。”
就在大家还在发愣时，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寂静。众人纷纷回头，却见平时性格安静内敛的春市站在最后排，正朝所有人郑重地缓缓弯下了腰。
“花音疏于管教，差点让梅本前辈、御幸前辈和仓持前辈受伤，我暂且先替她道歉。”春市深深地鞠躬道，“真的万分抱歉。”
梅本正在收拾掉在地上的毛巾，闻言连连摆手：“没关系的啦，我也没受伤……大家都没事，对吧？”
仓持连忙点头应道：“对啊，我们都没受伤，花音也不是故意的。对吧御幸？”
站在他身边的御幸却没有回应。仓持连忙伸胳膊撞了撞这蠢货眼镜。
“啊……？啊！对、对。”御幸也不知想什么去了，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闻言连忙道，“花音也不是故意的……总之没关系的啦。”
春市明白是前辈们大度地包容了花音的错误。若御幸前辈没有躲开，若仓持前辈没有撑住椅背，若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样的“如果”带来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造成了躯体损伤问题便已足够严重，更遑论还有包括青道所有队员在内、尤其是三年级前辈们的最后一个夏天。
春市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有人来叫他：“小凑！监督叫你过去。”
他只好匆匆再次鞠了一躬，随着传令的队友快步离开了。
三个小凑接二连三离去，尴尬的气氛再次笼罩了所有人。大家互相对视着，心里复杂极了。
这次的五分钟休息为什么这么长啊。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怎么感觉，给别人家添麻烦了……？”仓持喃喃道。
“每个家里都有各自的做法，我们能做的只有尊重他们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了。”丹波收回了视线，起身去拿了一条毛巾，擦起汗来。
川上凝重地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终于忍不住小声道：“……话说，真的没人吐槽吗？刚才仓持和御幸的姿势？”
“……”
“闭嘴。再说下去我要吐了。”熟读少女漫画的伊佐敷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闯祸p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