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3、第 93 章 ...
-
张临渊抽出佩剑,目光凌厉:“何人?!”
“你祖宗。”面具人从树上跳下,一手叉腰,一手用弯匕首拍了拍剑刃,“没本事就少逞能,丢了命是小,废了修为是大。”
张临渊面色阴沉,正要试试面具人深浅,一旁传来阿余的声音。
“那是你的侍从?”
阿余指着藏在树干后的纸人。
面具人回头一看,当即收起匕首,走过去往阿余手背上一拍:“什么侍从,这是白事大人,对白事大人客气点能保你一条小命。”
白事大人从树干后探出脑袋,两颗棋子黑的眼睛转了转,自认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
洛舟行顿时从头皮麻到脚底板,嘴唇颤抖嚅动,想把阿余叫回身边。
阿余看了眼红起来的手背,看向面具人。
面具人两手叉腰,理直气壮:“怎么,打不得?那你打回来啊。”
“……”瞥了眼别在腰带里的匕首,阿余揉了揉手背,回到少爷身边。
有病。
阿余一回来,洛舟行立马抓住他,同时往前挪了两步,瞪大眼把面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咽了咽才开口:“你……阁下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前脚。我和白事大人前脚刚到,后脚你们就来了,你说巧不巧?”面具人从树干后拔出白事大人,白事大人很是拘谨,俩眼珠看着地就是不看人。
闻言,洛舟行有些失望。
他原本还抱了一丝希望,万一他们来得早,目睹了张家侍从遇害,那只要请他们说出凶手,他的嫌疑就能洗清了。
面具人将洛舟行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他想了想:“张家发生的事我有所耳闻……”
“你从哪里听到的?!”张临渊听到这话脸色霎时变了,“你从哪里来的?事情传到什么地步——”
“关你屁事。”面具人挥挥手,驱散杂音,继续道,“刚好我要送白事大人去张家,只要你给得起我想要的,我就能帮你查案。”
这么好?
洛舟行不太相信,先问:“你想要什么?皇位?后宫佳丽三千?这些我可给不起啊,我也没有钱……”
眼见着他家少爷要把家底都给兜出来了,阿余眼疾手快,捂住洛舟行的嘴,看向面具人:“你想要什么?”
“让我看一眼你的识海。”
洛舟行唔唔两声。
识海是个什么东西,我没有啊。
“不行!”张临渊横剑站在洛舟行跟前,“识海又不是酒楼茶馆,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进出。再者——”
张临渊蓦地扭头,瞪着洛舟行说得咬牙切齿:“我又没认定你就是凶手,你这么着急给自己洗清冤屈干嘛?连我都知道你有几斤几两,我太爷能不知道吗?笨死了!”
“……”
洛舟行两眼瞪圆,朝阿余比手画脚。
姓张的是不是骂我?
他骂我啊……
他骂你家少爷我啊!
“张少爷说的对。”阿余点头附和,“识海哪里能随随便便看,万一你看了我家少爷变得更天真了怎么办?你本事大,连张少爷都没发现你,你如果对少爷动手脚,我们也发现不了。”
面具人耸肩,无所谓:“我也不是非看不可,既然这笔交易做不成那就算了。诶,拿剑的那小子,你刚刚说太爷?张家老不死是你太爷啊?”
“谁老——”
“巧了,白事大人就是你太爷要的,干脆你带回去得了,也省了我还得进城一趟,麻烦。”面具人拍拍白事大人手臂,偏头示意。
白事大人看看面具人,又看看对面仨小孩,嘴角垮了下去,攥着面具人的衣袖不放。
“……”
行,我送,我送你进去!
*
张家。
张太爷听说白事大人到了,立刻起身去迎。
刚走进正厅,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够了啊,都拉一路了,现在都到地方该松手了,又不是不带你回去了,等你替那老不死的渡过了劫,我肯定肯定——带你回去。”
张太爷:“……”
张太爷深吸了一口气,拄着拐杖走进去:“贵客远来,久等了……这就是白事大人吗?”
“您老没瞎吧,这么白它不是白事大人难不成还是红事大人?”面具人仿佛没看见张太爷墨汁般的脸色,理好袖子,踢了白事大人一脚,“愣着干嘛,过去啊,还得我扶你过去?”
张太爷:“……”
白事大人:“……”
听闻朽老人在两百年前收了个徒弟,自此就过上了不太平的日子,如今一看,确实不是传言。
“东西我送到了,能不能渡过看你命数,万一死了,别赖我们身上。”面具人转身就走,张太爷张嘴想挽留,就见面具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外面有三个小孩,其中一个是你玄孙,资质不错,就是心高气傲,白事大人说他有一劫,就在这几天,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太爷一愣,等反应过来时面具人早就不知所踪。他连忙喊来下人:“快去把临渊带来!和他一起的两个小孩,也一并带来!”
一进张家正厅,洛舟行腿就哆嗦得站不直,念头乱七八糟地往他脑子里钻,一会儿是他穿着白衣铐着枷锁准备被斩头,一会儿是他被关进猪笼丢进河里淹死,一会儿又是……
“……少爷……少爷!”
阿余捏着袖子给他家少爷擦眼泪,无奈道:“少爷,你哭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怕什么?”
“可是……”
“如果他们要屈打成招,阿余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告诉梧桐城里所有人张家的恶行,败坏他们的名声!”
洛舟行:“……”
不远处,张临渊嘴角抽搐,他收回捂住太爷耳朵的手:“太爷,只是有一劫,不一定会死,太爷不必太过担忧,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抓住凶手,其他事可暂且不管。”
“临渊,你不懂……”张太爷看了眼白事大人,神情复杂,“这是白事大人,出自朽老人之手。白事大人也分好几位,这位是预劫渡劫的白事大人,出自它口,绝不能小觑。”
这么一说,张临渊也有些担忧了,他看向白事大人,欲言又止:“太爷,那我需要做什么?”
……
洛舟行打开他爹写的信。
上面就三个字:不孝子
洛舟行:“……”
此时此刻,他和阿余正在张临渊的院子里‘做客’。
“白事大人说你的劫就在这几日了,查找凶手一事我先让其他人来处理,这几日你先待在家中不要外出,那边两位小友也一道留在你院中。”
冷不丁被留宿,洛舟行满脸迷茫,一时间竟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有劫的是他又不是我,我为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阿余捂住了嘴。
阿余捂着洛舟行的嘴朝张太爷鞠躬:“张老太爷,我和少爷可以留下,但是可以请您给我家老爷托个口信吗?我怕少爷一直不回家,老爷会担心。”
口信托到了,他爹的回信也收到了。
阿余正在叠被子,一想到张临渊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洛舟行已经想到今晚这觉是睡不好了,八成还得做噩梦!
“阿余,我们留下来干嘛啊?那个什么白事说有劫的是张临渊,又不是我们……”洛舟行不愿意多想,但脑子不受自己控制,“你说……张家是不是真的准备屈打成招让我们担下这件事?”
“少爷,你想多了。”阿余道:“我猜张老太爷之所以留下我们是怕张少爷的劫有一半在我们身上,光他自己身上的劫渡过了没用,只要我们身上还有一半,他还是有可能死掉……”
话音未落,墙对面传来张临渊冷嗤:“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你们还是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墙对面静了片刻,传来洛舟行的骂声。
“张临渊,你好不要脸!居然偷听我和阿余说话!”
张临渊当即拍桌站起,走到墙边回怼:“我院中从来没住过外人,你以为我这的墙都设下了屏障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吗?你们再大声点整个张家的人都能听到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洛舟行也走到墙边,气势完全不输对面,“遇到你我准没好事,先是不让我进福泽地,现在又是关在你院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辈子遇上你!”
“彼此彼此!”
“谁跟你彼此,晦气!”
阿余站在一旁,平静地听他们越吵越大声,等差不多的时候,他倒杯水递过去:“少爷,喝水。”
洛舟行一口干了,准备再接再厉。
“少爷,你看你口渴了还有我给你倒水,刚进来那会儿我看了,这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张少爷口渴了还得自己倒水。”
阿余拍拍洛舟行肩膀,哄道:“你已经赢了。”
洛舟行愣了少顷,醍醐灌顶。对面,张临渊将阿余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却反驳不了。
夜渐深。
阿余等洛舟行睡着了才盖上被子躺下。
另一边,张临渊仍气得气血翻涌,毫无睡意。就这么睁着眼一两个时辰后,睡意才渐渐上来。
张临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很好,因为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开心,但是梦里的一切就像是套上了一张纱网,朦胧得看不清。
直到快呼吸不上来,张临渊才睁开眼。
这一睁眼,他顿时睡意全无,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摸剑。
下一瞬,手腕被攥住了。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张少爷仔细看看,你房中可不止我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