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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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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鬼,顾名思义,枉死的鬼。
这类鬼除非了却心愿,否则即便是被送去转生,转世后也会早夭,或是克死血亲。
当余琢踏足枉死地的时候,半裂的石碑,枯树,寸草不生的地底,数不清的枉鬼显出了身形。
为首的枉鬼停在余琢跟前,语气森冷:“这回,你需要几个?”
余琢动了动嘴唇,沉默须臾。
“两个。”余琢道:“越凶的越好。”
枉鬼一笑:“越凶的越好?之前给你的都是怨气极重的枉鬼,可直到如今,你那位弟弟也没有了却他们的心愿,再来两个,你弟弟就活不了了。”
不过讥讽归讥讽,他还是找了两个怨气极重的枉鬼给余琢。
“这两个是新来的,怨气极重,尤其是这个女子。”枉鬼丢给余琢两个黑瓶,“告诉你弟弟,吞食的时候小心点,当心被反噬。”
余琢接住黑瓶,转过来。
黑瓶上面贴着血符,写着生前名和枉死时辰。
此时此刻,这张血符上的名字是——
丽娘。
*
屋门开了又关,余琢看向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的艳娘子。
艳娘子脸色很是难看,她朝屋门瞥了眼,拉着余琢走到一旁,低声问道:“你真的又给他找了两个枉鬼回来?”
不等余琢回话,艳娘子往他臂膀上用力拍了几下,骂道:“其他时候你要惯着无逐就惯着了,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任由他胡来!”
“那条死狗说什么你就照做,余琢,你是个人,不是条狗!你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吗?!”艳娘子恨不得撬开余琢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能笨成这样!
余琢任由艳娘子打骂,等她停下来了,他道:“姑姑见过以崖吗?”
“什……”艳娘子一愣。
“我见过,被拆骨扒皮的以崖,被魔界子民唾骂诅咒的以崖。他的尸身留在了魔界,灵根灵脉却跨越万里找到了无逐。”
“换作姑姑,做出来的事情恐怕会比无逐更疯狂。”余琢看向艳娘子,“我知道这不对,不该任由无逐胡来,但我不可以阻止无逐,我是无逐最后的退路。”
艳娘子动动嘴唇,看着余琢却说不出话。
屋内很静,一点声响都没有,这是不正常的。吞食枉鬼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期间极有可能会被枉鬼反噬,可这会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足以见得……
无逐的怨恨,远胜枉鬼。
“姑姑,无逐要麻烦你了,我要去魔界一趟。”
艳娘子正忧伤着,冷不丁听到余琢的话,惊得双目瞪圆:“什么?!去魔界?你和无逐在魔界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还把人家少君给拐来了,你现在去魔界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是去接人。”余琢摁住艳娘子肩膀,“阴祁落在魔界了。”
艳娘子:“……”
苦了那孩子了。
……
余琢离开后,艳娘子推开一条门缝往里面看了眼。
岑薛安静地坐在床边。
这一眼,差点没把她送走。
艳娘子推开门,小声开口:“无逐?”
床边的岑薛动了动,他抬头看向门口。血红的眼珠已经恢复过来,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很苍白,声音也很轻。
“姑姑。”
这声姑姑唤得艳娘子心酸不已。
“怎么起来了?哪里难受跟姑姑说,姑姑这儿什么没有?”艳娘子坐到床边,理了理岑薛垂在眼前的头发,“接下来你好好在极乐殿里养身体,外头的事有姑姑呢。昂,听话。”
给岑薛掖好被子,艳娘子去了另外一间房。
刚进去,有声音又哭又嚎:“天杀的啊,天杀的死婆娘啊!杀狗放血啦,要出狗命啦!无逐啊,余琢啊,儿啊!!!”
“别吼了,你两个儿听不见。”艳娘子用力关上门,冷冷看向被吊在房梁上的黑狗。
黑狗的肚皮圆滚滚,两条短腿在空中蹬巴噔,听到两个儿子都听不到它的哀嚎,立马就闭嘴了。
才不过一天,艳娘子感觉自己寿命短了几十年。
瞟了眼黑狗,艳娘子往桌边一坐,深吸一口气:“事情现在变成这样,你准备怎么收拾烂摊子?”
黑狗闭着眼睛。
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黑狗不说话,艳娘子也不说,一人一狗无声地对峙。
良久,黑狗睁开一只狗眼瞟向桌边。
“丢给仙门收拾不行吗?”
话音未落,艳娘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声音拔高:“仙门?仙门上下只有萧煜是站在无逐这边的,可他只有一个人!”
“修为再高灵根再得天独厚也没用,终究还是肉体凡胎,会痛会流血会死。”艳娘子冷冷道:“凡人都有私心,不会永远忠诚,随时随地会出卖至亲好友,他萧煜也不会例外。”
“诶诶,这就是你的偏见了。”黑狗不乐意了,“那可是得天独厚,连凌松子都奈何不了的宝贝徒儿,可不能把他和普通人相提并论,说不定……”
不知想到了什么,黑狗咧嘴一笑:“说不定,他会有出乎意料的表现。”
*
仙门。
谈极秋望向大殿,又回头看向元睿,叹道:“萧煜只是轻伤,不伤及性命,你可以收起披麻戴孝的表情了。”
元睿欲言又止,更如丧考妣。
谈极秋:“……”
他掐指算了算,道:“那位也没有伤及性命,还活着。”
“……”元睿抬起头,一张脸憋红了,“师兄,你算卦从来没有被反噬过吗?”
谈极秋一愣,回想了一下,道:“有过。”
这回轮到元睿愣了。
“什么时候?”
“灵虚学门的时候。”谈极秋道:“不知是谁告诉那位我会算卦,他找来让我算一卦,我就替他算了一卦。”
“然后呢?”元睿提起了心。
“然后我就遭到了反噬。”谈极秋摇了摇头,笑着说:“已经是陈年往事了,现在说起来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元睿没有再问。
物是人非了,岑薛不再是当年的岑薛,萧煜也不是当年的萧煜……
“长老!”
雪灵峰的小弟子急匆匆跑来。
“长老,各大世家来了人,说要仙门给个说法。”小弟子已经带上了哭腔,“他们说魔界少君岑薛还活着,仙尊明明可以杀了他为何不动手,任由饕水河封印被破,差点引起第二次饕水祸乱。”
“关他们屁事!”元睿怒火冲天,“他们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杀了岑薛,天天这讨个说法那讨个说法的坐享其成,这里是仙门,不是衙门!”
“元睿长老消消气,我等也是害怕再现饕水之祸啊!”
几个世家的长辈走了上来,为首的姓秦,来自盛京。
秦老拱手道:“饕水之祸已过去三百多年,可只要想起来,那日毁天灭地的情景便历历在目,无数人葬身饕水,尸骨无存。如今罪子岑薛还活着,他大有可能会效仿其父,再次引发饕水之祸啊!”
“是啊,元睿长老,我等就是想问问清楚,仙尊为何会与岑薛在一起?凭仙尊的修为,难道识破不了对方是岑薛吗?”
“鬼市一事,仙尊也在场,可鬼市依旧无人存活,仙尊……”
“仙尊怎么?”元睿看过去,冷声道:“你想说仙尊是不是和岑薛同流合污?”
那人低头不语。
元睿冷笑,一个个指过去:“此等大事有诸位操心实属仙门之幸啊!诸位也看到了,仙尊以一己之力重新封印了饕水河,如今重伤一时半刻难以痊愈,此等大事又耽误不得,不妨几位将此事接过去处理了如何?”
“这……”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说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老拱手笑道:“元睿长老也知,我秦家与以崖结怨已久,既然他儿子还活着,那此事就交由我秦家来处理吧。”
“请元睿长老和仙门放心,我秦家必会让岑薛为饕水河一事,付出代价。”
元睿冷冷看着秦老和其他世家长辈离开,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老东西!
“元睿,你闯祸了。”
“我知道!”元睿攥拳咬牙,“萧煜想骂想罚都随他,但我不能看着这群世家趴在仙门,趴在萧煜身上吸血。”
“这群老畜生!”
谈极秋:“……”
他扭头望向一个方向,沉思:要不要请师妹过来看看师弟的脑子?
发泄了一通,元睿身心舒畅。
做了几百年的狗屁长老,是时候该换个身份做做了。
比如……
刚冒出一个念头,元睿二话不说晃出脑子。
这不行这不行!
命要紧,别的都先放一边!
谈极秋看着元睿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晃脑的样子,手指一掐,一松,已经给师妹传去了灵音。
这一趟,师妹非来不可。
“师兄,萧煜真的没事?”
“嗯?”谈极秋连忙将手藏进袖子里,闻言笑着点头,“是轻伤,不严重。”
“那就好。”
瞧着元睿松了口气,谈极秋望向大殿。
身体是轻伤,至于其他方面,那就算不得了……
“长老!”
一声呼唤让元睿眼皮子直跳。
“何事?”
小弟子气喘吁吁得厉害,缓了好几口气才道:“长老,金明言师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