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对我求而不得后》知意洲

68、第 68 章

　　自金明言昏睡到苏醒，已过去数月。

　　这数月对金明言而言，就像躺在一叶小舟上，在云雾缭绕，望不到岸边的江上随水飘荡。

　　直到醒来，他仍然有种身处江上的不真实感。

　　宁阳望着呆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的金明言，一脸担忧地问钟卿：“三师弟，这症状怎么和那日给明言上完药后的症状有些相似？你再看看，是不是丢魂了？”

　　钟卿：“许是身体醒了，脑子没醒，毕竟睡了数月，让他缓缓就好。”
　　说着转身就要走。

　　“三师弟！”宁阳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双手十分用力，“三师弟，如今我只能依靠你了！”

　　依靠我作甚！
　　钟卿只想骂人。
　　如今雪灵峰上一团乱，全是拜那闻笙，也就是岑薛所赐！

　　“三师弟……”

　　钟卿闭眼，青筋鼓动。

　　好在很快有人解了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逐渐有了光，金明言看向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两位师兄，动了动嘴，声音有点哑。
　　“……我睡了数月？”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那无逐大哥和余琢大哥呢？
　　那日在陈府，无逐大哥好像不太对劲……

　　忽然，金明言睁大眼睛，掀被下床。

　　“明言！”宁阳连忙过去拦人，“你身体还未康复，这么匆忙要去作甚？”

　　“我爹娘……”金明言眼睛泛红，撑着床沿的手颤抖不止，“我爹娘的尸骨还在陈家，我要去带回来……”

　　“已经带回来了。”宁阳叹道：“你被抓后，岑……闻、闻公子和他哥哥便前去陈家救你，你爹娘的尸骨已经送回去重新安葬了。”

　　“那闻公子呢？”金明言问。

　　宁阳：“……”
　　闻公子……

　　金明言眼巴巴地看着宁阳，宁阳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眼巴巴地望向钟卿。
　　“三师弟……”

　　钟卿：“……”

　　须臾的天人交战后，钟卿看向金明言，冷冷道：“闻家兄弟的身份，你知情吗？”

　　金明言茫然：“什么？”

　　钟卿：“那个叫闻笙的，是三百年前的魔界少君岑薛，另外一个叫余琢，是他的走狗。”

　　金明言：“……”

　　“三师弟！”宁阳对钟卿这番话感到不悦，“不管那两位是什么身份，他们并未在雪灵峰闹事，甚至还救出了明言，你不该用言语去诋毁他们。”

　　钟卿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钟卿离开后没多久，元睿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谈极秋。

　　谈极秋一直以来都在首峰，没怎么去过其他峰，但其他峰的事情却也瞒不过他。

　　屋内的气氛稍稍有些压抑。

　　见元睿和谈极秋进屋，宁阳连忙行礼：“长老，仙座。”

　　元睿抬了下手，示意不必。
　　随即看向金明言，道：“陈家和你的恩怨已了，以后行事前多加谨慎，别莽莽撞撞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金明言低头不语。

　　谈极秋听到此，也朝元睿看了眼。
　　那眼神意味深长，看得元睿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从魔界回来后，他说什么话都能无端地想到岑薛身上去……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萧煜受伤，雪灵峰上的事情只能全权交由宁阳这个大师兄来处理，谈极秋还要回首峰坐镇，元睿有其他事要忙。

　　目送两位离开后，宁阳哭丧着脸望天。

　　别峰大师兄耀武扬威，我峰大师兄任劳任怨……
　　同为大师兄，怎么就相差那么多呢？

　　“师兄。”
　　“啊？”

　　金明言动了动嘴唇，好几次看向宁阳又在下一瞬回避视线。

　　就在宁阳以为他不舒服的时候，金明言说：“岑……岑薛是个好人，那场饕水祸乱，也许……也许另有隐情。”

　　宁阳张了张嘴没说话。
　　片刻后，他挠了挠头苦笑：“师弟啊，即便真的另有隐情，也没人愿意去调查。”

　　不管是不是真的另有隐情，数万人死在那场祸乱中也是事实。

　　言尽于此，宁阳叮嘱金明言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屋门重新关上，外头的光随着门缝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金明言眼底。

　　他的手背，手臂上还有伤口愈合后的疤，看着这些疤，在陈家地牢受到的凌辱仿佛又回来了。

　　那种不能亲手杀死陈向荣夺回父母尸骨的恨，那种大仇还未得报却要死于血仇手下的悲哀和无力……

　　过了很久，金明言才停止抚摸手背上的疤，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就像那日他明知没有多少胜算也义无反顾奔赴陈家一样，这一次，他也是义无反顾。

　　*

　　屋中没有人，桌上燃着一支蜡烛。

　　烛火将一道身影照在了墙上。

　　岑薛坐起来，咳嗽了几声，嘴里有淡淡的血味。

　　黑衣下的手很白，更像是泛着铁青，岑薛望向蜡烛方向。
　　“丽娘。”

　　端坐在桌边的丽娘闻声转过头。

　　烛火照在她的侧脸，两个血窟窿直直闯进岑薛眼中。

　　岑薛没有被吓到，甚至还有心情调侃：“看来你死得很惨。”

　　在听到岑薛这番话后，丽娘并未生气，她张开嘴让岑薛看。

　　岑薛并没有看到舌头。

　　他抬手撑着额头，笑着评价：“做得够狠。谁？盛京的秦家？还是又多了谁，我可以一并解决。”

　　丽娘伸出手指，沾着眼眶里的血，在桌上写下几个字。

　　岑薛下床走近去看。

　　盛京秦
　　西川凌
　　杀无赦

　　岑薛握住丽娘的手，在旁边写了两个字：灭门？

　　丽娘抬起头。
　　她已经是枉鬼，即使没有眼睛也有别的法子能看见。
　　她看见岑薛在笑，是真的在笑，眼里也有笑意，仿佛灭门对他来说，就跟找个地方睡觉一样。

　　“嗯？”岑薛在等丽娘的回答。

　　丽娘反手抓住岑薛的手，放在灭门两个字上。

　　“好，那就灭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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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敲门进屋时，岑薛已经不在了。

　　愣了愣后，侍女连忙跑去找艳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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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川凌家。

　　凌家应当有喜事发生，府上处处挂着红灯笼红布。

　　两个小厮端着水和酒菜从廊檐下走过。

　　“不愧是老爷啊，能同时纳了春香楼的花魁和宋家的长女，今晚老爷可是有福了嘿嘿……”
　　“瞧你那出息，在西川，我们凌家可是长家，其他修仙世家都得给凌家几分面子！算那宋家识相，把长女献了出来，要不然……哼，西川以后可就没有什么宋家了。”

　　“对对对！那宋家长女仗着有几分本事当初还蹬鼻子上脸，如今还不是臣服在老爷脚下，今晚有的她受的！”

　　小厮边说着边露出低贱的笑，连脚步都加快了不少，想去看看那宋家长女落魄卑贱的模样。

　　屋顶上，岑薛目送两个小厮一直走进了一座大院，大院里烛火明亮，一道人影映在门上。

　　听到声音，凌老爷开了门，十分不耐烦道：“怎么来那么慢！”

　　说着夺走酒菜和水，抬脚踹上门。

　　两个小厮本来还打算偷听下，但又怕被发现丢了命，只好悻悻离开。

　　风吹得凌府的灯笼红布飘荡起来，岑薛盯着这些东西笑道：“可惜凌府今夜办的不是白事，不然就可以用他们的血，让白事变喜事。”

　　说着，岑薛扬手，数道黑雾从宽大的袖子里钻出，窜进凌府。

　　不一会儿，凌府里传出惊恐的声音：“这是什么东西？！快！快拿剑——”

　　“啊！！！”

　　一名丫鬟眼睁睁看着黑雾钻进了小厮嘴里，人身上的血肉和皮像被一只无形的嘴瞬间吃掉了一样，两颗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了下来，眼里还残留着恐惧。

　　岑薛落在院中，摘了灯笼，拿走了里面的蜡烛。

　　晃动的烛火从烛芯剥离，又被分成好几簇小火苗，岑薛轻轻一吹，唇角微扬，轻声道：“去。”

　　小火苗四散而去，看见红布，看见木柴，看见宣纸被立刻扑上去，很快，凌府陷入一片火海中。

　　长街上，有人发现凌府着火了，立刻敲锣打鼓高喊：“凌府走水了！快救火！快救火！！”

　　附近的人家披了件外袍就出来了，普通百姓提着水桶纷纷跑来，有点灵力修为的想要用灵力引水浇灭大火。

　　可水泼过去，湿透全身的是自己。

　　水珠滴滴答答落地，有人反应过来了：“是结界！凌府在结界里，我们要救火的话必须打破这道结界。”

　　话音落下，长街上静得落针可闻。

　　这道结界只困住了凌府，说明来者与凌府有仇，他们大可不必为了凌府引火上身……

　　可凌府在西川横惯了，若是此次没有寻仇成功反而让凌府苟延残喘下来，那凌府定会找他们这些没有出手相助的人算账……

　　忽然，一道灵力打在了结界上。

　　众人扭头看去。

　　有人出声道：“宋老，你怎么还要救姓凌的畜生，那畜生可是将你的女儿给强行掳去做小妾了啊！”

　　宋老红着眼：“我女儿还在里面！我不能看着我女儿给凌家陪葬！”

　　凌府内，听到外面动静的岑薛看向丽娘。

　　丽娘手里拿着一把剑，是岑薛给的。

　　接收到岑薛的视线，丽娘朝着刚才那座大院飘去。

　　岑薛挥了挥手：“慢慢来，不着急哦。”

　　等丽娘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岑薛低头道：“都去拿剑，把凌府上下的灵根灵脉剖出来。”
　　“记住，活着剖出来。”

　　影子里的黑雾，也就是枉鬼贴着地面去找剑，等拿到剑后，它们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去找人。

　　找到人，剖灵根灵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