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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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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岑薛和余琢抵达仙门地界。
仙门实际上是五座山峰,这五座山峰分别落于五处,它们皆是仙门。
萧煜居住的雪灵峰,前身正好是灵虚学门。
峰如其名,雪灵峰最常有的天气便是雪天,岑薛刚上岸,天空便下起了雪点。
雪带来的寒气对岑薛而言影响甚小,他扭头对只比他高了一个天灵盖的余琢道:“等要到悬灵丹,我们立刻就走,半刻都不待,清楚了吗?”
余琢:“……”
脚刚踏上第一层石阶,岑薛又想到什么,回头道:“你一定要陪着我,哪里都不能去!”
闻言,余琢眸光微动。
他点了点头:“好。”
石阶蜿蜒而上,两侧的草地和树枝上落了薄薄一层雪。山中静谧,岑薛走到一半,腿都在打颤。
他用折扇敲了敲发麻的腿,问道:“余琢,我不能用灵力,你也不能用吗?为什么我们要一阶一阶走上去?这有上千阶,走上去我腿都废了!你带我上去。”
余琢:“徒步而行,有诚意。”
岑薛:“……”
等踏上山顶的那一刻,岑薛已经站不稳了,他没忍住在心里骂道:灵虚学门以前有那么高吗?!
雪灵峰的小弟子看到有人来了,跑上前问:“两位公子到访,可是有事?”
岑薛拱了拱手:“打扰了,敢问萧仙尊可在?”
小弟子:“师尊外出还未归。”
未归?!
岑薛笑容微僵。
他和余琢都从鸣川回极乐殿再到雪灵峰了,萧煜居然还没回来。
难道是有什么拖住了他……
岑薛思绪转得极快,很快便又神色如常地朝小弟子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我与兄长不远万里赶来雪灵峰,正是有性命攸关的事求见萧仙尊,还请小仙长通融通融,让我与兄长先在雪灵峰待下。霜雪无情,这天……着实有些冷……”
说完,岑薛仗着自己现在脸色苍白,露出虚弱一笑。
小弟子也笑了下:“公子言重了,山上有备雅间,二位跟我来即可。”
岑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待下,心想还挺好骗,等到了落脚的地方,看到院子里的人,他收回前言。
院子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他们正在下棋,屋檐下的台阶上坐着个白衣少年,手拿折扇,身旁放着砚台,正用笔在扇面上描绘什么,再一旁,是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在雪中打拳,雪点刚触碰到他就化成水珠流淌下来。
小弟子转过身朝岑薛微微一笑:“两位公子,请。”
岑薛:“……”
难怪那么好说话,原来前面还有四个。
小弟子一走,院中四道视线齐齐落在新来的两人身上。
白衣少年轻笑一声,在扇面上戳戳点点:“又来两个‘求药’的呢……”
树下两个中年男人冷冷看着,倚靠石桌的大刀泛着冷冽寒光。
打拳的停了下来,问道:“你们得了什么病?”
“灵力反噬,要死了。”岑薛走进院中,也问:“你们呢?”
白衣少年:“修行出错,灵脉受损。”
打拳:“修为尽废。”
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灵丹受损。”
有大刀的中年男人:“灵丹没了。”
岑薛:“……”
好,非常棒!
“那我们住哪间?”
白衣少年指了指离院门最远的房间。
岑薛拱手:“多谢。”
等进了屋,岑薛顷刻收起笑。
萧煜知不知道有那么多人来骗他的药?
雪灵峰的弟子一个个都那么蠢吗?说什么都信?
如果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
岑薛看了眼屋门,朝余琢勾手。
待余琢靠近,岑薛说:“今晚把他们都杀了,扔下山去。”
余琢:“……”
“别这么看我。”岑薛道:“你以为我想啊,艳儿不是说在仙门久待不是好事吗?那就速战速决,等萧煜一回来,我就去要悬灵丹,要到我们就走。”
余琢:“别胡闹。”
余琢将包袱里的东西整理一番,重要的放在身上,随后坐到岑薛身旁,抓住他的手,拇指抵住筋脉,将灵力送到内府。
这一路岑薛没动一丝灵力,伤情仍没有好转,他的内府就像是被大火烧过的山洞,黑焦一片,只有一颗灵丹还在这片难以孕育出生机的天地里挣扎。
岑薛打了个哈欠,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对余琢说:“这一路你都抽我好几次灵力了,再抽可就没了,给我留点。”
余琢看了眼岑薛,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起身坐到另外一张床上,闭目打坐。
*
萧煜回来时天已经黑了,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金明言,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偏堂。
宁阳恭送师尊离开后正要回屋,一名小弟子跑过来道:“大师兄,又来六个要见师尊。”
“真假辨了吗?”
“六个都是假的。”小弟子说完,又犹豫了下,“嗯……最后来的那对兄弟看着不像假的,他们是走上来的。那个年幼的说话很虚,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宁阳:“那就留下那对兄弟,剩下四个给点助进修为的丹药,送下山吧。”
小弟子:“可是……我要是辨错了怎么办?”
“错便错了,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宁阳拍了拍小弟子肩膀,“去吧。”
“嗯!”
目送小弟子离开,宁阳朝偏堂望了眼,摇头叹气。
……
岑薛是被说话声吵醒的,一睁眼便看到余琢和那名小弟子在门口说话。
“……师尊方回,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我会向师尊禀告。对了公子,您的弟弟是哪里不适?”
“灵力反噬,需悬灵丹温养灵根。”
“这样啊……”小弟子点点头,“我明白了,明日我会一并……”
虚掩的屋门猛然打开。
岑薛朝受到惊吓的小弟子一笑:“性命攸关的大事,等不到明日了,还请小仙长通融通融。”
小弟子:“……”
偏堂。
金明言将事情磕绊道来。
屋中灯火明亮,竹帘随风轻摇。
萧煜坐于长几后,静听金明言道来。
待金明言说完,萧煜问:“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我?”
此话一出,金明言眼眶瞬间通红,藏于衣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掌心肉:“仙门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想牵连仙门……”
萧煜眉心一蹙。
“而且……”金明言盯着衣袍上勾出来的金丝,将头低得更低,“我说了仙门会为我报仇雪恨吗?我要的是血债血偿,他们屠戮我全家,我也要杀光他们全家,一个不留!”
从决定和人交易饕水那一刻起,他与仙门的缘就尽了。
良久,萧煜才开口:“他们所为何物?”
金明言沉默不语。
萧煜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要说的打算,便不再逼。
“今日已晚,你先回去……”
“是——是一位前辈的修为。”金明言羞愧道:“我爹娘得知我被招入仙门后很是欢喜,他们希望我能有所成就,便托人打听如何能增进修为,就是在那时,他们买到了一位前辈的修为……”
萧煜抬手打断金明言,望向屋门。
下一瞬,屋门被推开,一位穿着青色衣袍的公子走了进来。
“叨扰了,萧仙尊。”公子恭恭敬敬拱了下手,起身微笑,“在下闻笙,身后的是兄长闻亭,实在不得已才深夜拜访,还望萧仙尊海涵。”
“闯都闯了,就不必说这些话。”萧煜看向金明言,“你先回去休息吧。”
金明言:“是……”
待屋门重新关上,岑薛微笑看着萧煜。
之前跑得匆忙没仔细看,这会儿细看了,真是……丑!越来越丑了,比年少时还丑!
萧煜:“既深夜叨扰,想必十分紧急,闻公子请说。”
余琢看看萧煜,又看看岑薛,觉得这口他来开比较妥当。
“我弟……”
“我灵力反噬,需要悬灵丹救命。”岑薛走上前,拉起衣袖,将手腕放在长几上,“我平日里不是这般莽撞无礼,实在是命不久矣急的,还请萧仙尊莫怪。您可以探探我脉象就知我所说是否属实。”
放在茶几上的手腕很细,衬得腕骨格外凸出,手也十分苍白,血管像浮于皮肤表面,很是扎眼。
萧煜的手指搭上来时,岑薛差点抽回手。
萧煜抬眸望去。
岑薛笑而不语。
诊脉诊得有些久,岑薛看着萧煜的脸,起初想的是“怎么诊得那么慢”,而后视线扫过萧煜微垂的睫毛、鼻梁、嘴唇,乃至下颔轮廓,眉头越蹙越紧,心口有把火烧了起来。
他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讨厌萧煜的,是因为这人当年骗了他的感情!
整整一年的感情!
他像只猴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闻公子。”萧煜见人死死盯着他的领口,身体微微直起后仰,冷漠道:“闻公子,你的伤情,需明日再谈。”
岑薛闻言,脸一沉:“为何?”
萧煜:“你心不静,扰了脉象。”
岑薛:“……”
谁心不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