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立春》难遇初玖

9、番外

　　我时常在想

　　如果不是一时兴起将程宇带给岁意认识

　　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

　　第一次见她

　　彼时师傅正在教我们识字

　　奶呼呼的一声“阿父”自门外传来

　　向来严肃的师傅听到声音后便笑了

　　我抬头看去

　　活生生的一个小团子

　　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

　　师傅让她同我们一众男子一起听学

　　她不似其他大家闺秀

　　她像是肆意生长的野花

　　爱玩爱闹

　　令人生迷

　　其他人碍于我太子的身份

　　不敢同我过多交谈

　　她却让我逃学带她去买糖葫芦

　　“我知道你是太子，阿父定不敢罚你”

　　她不知道的是师傅从不是在意权贵的人

　　带她买糖葫芦回来后

　　被罚抄写一夜都不曾睡

　　一日在宫里实在无聊，我带着程宇偷溜出来

　　漫无目的在街上乱逛的时候突然就很想去看她

　　果不其然，我和程宇赶到时，全然不顾树下一群人的慌张，她正在树上捡风筝

　　以前看她上树爬墙习惯了

　　根本没想到她会摔下来

　　待我反应过来时

　　程宇已经冲过去接住她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错过一次便是一生

　　从那时起，她嘴里不再是赵柯了

　　时常问我

　　程宇呢

　　程宇怎么没有来

　　此时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只知道想对她好

　　从此我们逃学的队伍里便多了程宇

　　当然程宇同我们也有些不一样

　　他是从校场逃出来

　　这些年

　　她喜欢什么我便竭尽所能给她

　　唯独幼时的一句星星让我记了很多年

　　偶有一次同程宇提起

　　过了很多日

　　他同我说了摘星楼

　　现在想来那时程宇心里便也有她了

　　她不善女工

　　拿着秀的荷包出现时

　　我一眼便看出了是木槿

　　我知道她心里做出了选择

　　可我仍装作不清楚压下心里的苦涩同她开玩笑

　　摘星楼上

　　她说想要自由时，我便想要放弃了

　　肆意生长的野花不该困在宫中

　　程宇说的她没听清楚

　　我听到了

　　什么都不想要的程小将军

　　最想要的是方家小姐岁岁胜意、平安快乐

　　有人如我一般对她，我便放心了

　　她及笄那日，父皇下旨要将她赐婚与我

　　我在前一日便跪在听政殿前求父皇收回旨意

　　直到有人来报

　　程宇带回来一个姑娘

　　她晕倒在了程府外

　　我再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跑到了方府

　　不一会赐婚的旨意到了

　　师傅接了旨

　　我知道师傅不会拒绝

　　罢了，大不了以后我再去求父皇

　　前来看诊的太医说她没事只是不想醒

　　我突然间就怕了

　　我第一次用身份压了师傅

　　带走了她

　　我日日夜夜在她耳边跟她讲以前快乐的事

　　我求她赶紧醒过来

　　程宇来过很多次

　　我全回绝了

　　但她一直睡着

　　我想或许她应该也是想见他一面

　　我不知道程宇和她说了什么

　　晚上她醒了

　　我忐忑的跟她说了赐婚的事

　　她没有一点反应

　　“我去求父皇收回旨意”

　　“不必了”

　　我应该是开心的

　　可她脸上有泪啊

　　我笑不出来

　　我们去城门外送别程宇和岁安

　　见到了程宇带回来的那名女子

　　确实特别

　　但入不了我眼

　　只是程宇看向那女子的眼里也没半分爱意

　　岁安冲过来抱她的时候

　　我看她少些踉跄，便拉开了

　　那时不曾想到岁安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只是程宇我也会内疚一辈子

　　我主动揽住了她腰

　　看到程宇满是愤怒盯着我手

　　我让他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

　　程宇叫走她说话时

　　我心里很慌

　　但看到她眼里噙满泪

　　我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了

　　她想要自己缝制嫁衣

　　我便为她找了京城最好的绣娘教她

　　我指着嫁衣上的牡丹

　　她脱口而出喜欢木槿

　　我苦笑她心里果然还是放不下

　　我画了木槿第二日派人送了过去

　　只要她喜欢便好

　　我夜夜睡在书房

　　只为了白天能多见见她

　　万一日子久了

　　她便忘了程宇呢

　　入冬的第一场雪程宇回来了

　　没带回来岁安

　　我收到消息时

　　她又昏倒了

　　看到她的一瞬

　　头晕目眩差点便躺在她身边

　　我怕啊

　　我怕她这次真就醒不过来了

　　程宇屠城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知道他不仅仅是为了岁安

　　更是为了她

　　后来她再次步步叩首去了大相国寺

　　可能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大相国寺的住持是父皇的哥哥

　　第一次我便求了他见她一面

　　她步步叩首为程宇求了平安

　　我躲在柱子后不敢出声

　　这一次竟是两年

　　她为岁安求来生岁岁平安

　　她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我只得时常过来跟她讲山下的故事

　　万一时间久了把我也放下了

　　她没提起过程宇

　　听寺里的僧人说

　　山下有一怪人

　　每天走到山门外望着寺里就是不进去

　　“婚约还作数吗”

　　我没想到过她会主动提起

　　她不知道

　　程宇领兵走的时候

　　向父皇求了一愿

　　我们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

　　大婚前一日

　　我去找过程宇

　　我知道她想要自由我给不了

　　我问程宇可还爱她，可愿带她走

　　程宇笑了说“她不会跟我走的”

　　确实

　　程宇比我更了解她

　　大婚那日

　　我亲自去迎她

　　百姓都道皇上给足了太傅面子

　　是我想为她逃婚多一层保障

　　是我想给她寻常女子都有的

　　终是自由这一愿，我这辈子也不能为她实现了

　　程宇自请去漠城

　　犹如我那日

　　牡丹上那滴墨，便是立在我们三人心中的刺

　　一个擦不掉，一个拔不掉

　　她站在屏风后我转头便能看到

　　我想留下程宇

　　他走到殿外未曾回头留下一句

　　“守得从来不是赵家的江山，而是她”

　　我明白什么意思

　　但我不会给他机会

　　她不爱我

　　但没关系

　　余生悠长